三年啊!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他為她一夜白頭,為她清明掃墓、忌日送菊花。


    為她的死深深自責,內疚感折磨得他精神衰弱,多少個夜裏睡不著覺爬起來吃助眠藥。


    而她,還活得好好的。


    她正風光無限的活著。


    她在舞台上似天仙伴月降臨海麵,舞美,人出塵,深深勾住男人的眼睛;她在台下與江祈親密無間,她的手腕被江祈緊緊握著。


    此刻近距離看她,比三年前更嫩、更美。


    大眼睛清澈明亮,與她對視,一股清幽寧靜直達人心底。嬌嫩肌膚粉糯糯,臉蛋上長了點肉,軟乎乎、嬌滴滴的。


    “你為什麽騙我!?”陸凜川看紅了眼,咬牙切齒。


    沈心悅:“……”一言不發,且是麵不改色的。


    陸凜川在她臉上看不出一點兒你我曾相識的痕跡。


    沈心悅完完全全把他當陌生人了。


    “沈心悅,你可知道……我在過去三年間把你的墓地當家一樣的放在心上?”


    “你可知道這三年我……我是怎麽過的?”陸凜川耷拉著的手臂抬了抬,指頭翹起。


    下意識想摸摸腦袋。


    一夜白頭啊!


    他那時候也才28歲,身強力壯的年紀,頂著一頭白發從蕭山公墓迴來,嚇暈母親,嚇得陸家上下一片哀嚎聲。


    陸父請了多少名老中醫給他調理身體,喝了幾大桶藥,有一段時間頭發絲恢複正常了。


    但年一過,他清明節去一趟墓地,淋一身雨,強烈的內疚感抓住他,受盡折磨,頭發又白了。


    這些年,一頭短發白了黑,黑了白,黑白交織,反反複複。


    他開始養專職發型師,按需要染發。


    這次出門來度假前,他的禦用發型師花了三個小時給他精心染過。


    此刻他多想把腦袋送到沈眼睛邊,揪起白了的發絲給她好好看看。


    早知道沈心悅還活著,此次出門會和她重逢,自己就不該染發,應該頂著一頭黑白相間的發絲來見她。


    讓她看一看,親眼看一看,為他想一想,多少……給他點憐憫。


    陸凜川連續提問,沈心悅一言不發。


    他急得走了過去,手伸得老長,試圖抓住她。


    “幹什麽?”江祈迴過神來,握著沈心悅的手腕把人塞到背後,藏起來。


    “陸凜川,你瘋了?神戳戳的,嚇死個人。”江祈罵完,磨著牙警告,“笙歌歌舞團是江氏集團旗下藝術團,服務於企業,你懂?”


    他這一說,毛景凡痞笑。


    “陸總,小祈說了,江氏成立舞團是為企業服務,不是為大佬侍寢的,你……消消火。”


    “給我閉嘴!”陸凜川一秒變臉。


    他低喘著,麵朝沈心悅,“我不相信你這麽狠心,當眾不認我,你做不出來的。”


    “哈!搞半天,原來是陸凜川你認錯人了。”江祈把沈心悅從身後拉出來,滿麵自豪的介紹,“她是笙歌舞團團長,名叫江依,姓江的江,依靠我的依。”


    “江依,她與你陸凜川無關!”


    “沈!心!悅!”陸凜川眼裏滿是不甘,氣得臉紅脖子粗。


    他的目光下移,死盯著江祈禁錮在沈心悅手腕上的大手。


    沈心悅順著那醋意與恨意交織的目光,指頭動了動。


    江祈一怔,猛地打開五指扣住沈心悅的手,十指緊扣。


    沈心悅淡然的迎向陸凜川那千奇百怪的眼神,“我是江依,這位大佬認錯人了。”


    江祈歡天喜地,牽著沈心悅就要走。


    “等等……”陸凜川眼眶血紅,不甘與憤怒激起他的情緒。


    毛景凡猛地扯陸凜川的西裝,“大哥,坐下吧,你一個已婚已育男人糾纏人家大姑娘幹什麽?”


    “你……放開!”


    “謔!”毛景凡努嘴,“你兩個兒子又來啦,他爹,你難道要抱著兒子追大姑娘?”


    “你……”陸凜川羞紅了耳朵。


    “活該你被虐!”江祈被勝利的喜悅感充滿,嘴角咧到耳根。


    牽著沈心悅大搖大擺離去。


    穿梭在席間,昂首挺胸的炫耀,直直把她送到媽媽眼前。


    眉飛色舞哈哈笑,“媽,你老可以放心飛升了,兒媳婦已到手。”


    江母正在幫薄母參考兒媳,聞聲猛地抬眼,“小祈,你說什麽?”


    江母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江祈至今沒有女人,江母愁得長期失眠。


    上周得了甲流高燒五天,一身疼得骨頭與皮子分家,感覺自己要掛了。


    淩晨三點把江祈喊醒交代遺言,問他是不是男性功能有障礙,人模狗樣的,喜歡他的女孩子不少,白家千金甚至為了他主動上門求聯姻,但他總是不當迴事。


    江祈煩得要死,頂著被窩滾到地毯上睡,把床讓給她坐著哭。


    【嗚嗚嗚……你不行啊,老娘我死不瞑目。】


    江祈被催婚催得不敢迴家。


    現在,媳婦領來了,老媽可以放心的閉眼了。


    江母很認真很認真的打量沈心悅。


    “咦!這姑娘,有些眼熟呢。”


    江母其實在江氏年會上看過舞團表演,遠遠看到過沈心悅,隻是,沈心悅隻是個普通員工,並未引起她的興趣。


    薄母微笑,“江夫人,好福氣啊,這姑娘長得無可挑剔,還是旺夫相,小模樣討人喜歡,性格看起來也很好。”


    “是……是挺好的。”


    這一桌是長輩同坐,那麽多人看著江母,她便當眾取下手上的鑽石手鏈,禮貌的笑著,拉過沈心悅的手。


    “初次見麵,阿姨沒來得及準備禮物,一點小心意,你先收著。”


    “不不不,阿姨,我不能要。”沈心悅死命抗拒。


    她被江祈強行拉去幫忙應酬那群時常取笑他的哥們,已經很難堪了。


    再演假兒媳大戲,羞得無地自容。


    “誒!收下吧,婆婆給的禮物,心意很難得。”貴婦們紛紛起哄。


    “好姑娘,婆婆給你,你就收下吧。”人群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沈心悅循著聲音看去,發現一個貴婦旁邊坐著戴著咖色眼鏡的陸母,那貴婦特別肥胖,而陸母瘦小,身子被她遮擋了大半。


    這下不好了。


    坐在陸母側麵那一桌就餐的林馨玥見鬼了似的衝過來。


    “你……你不是死了嗎?”


    林馨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邁著警覺的小碎步繞著沈心悅轉,細細看她,扒皮拆骨勢要看穿她,眼珠子快要掉在地上。


    “沈心悅,你三年前就死了啊!搞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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