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日頭帶著清風,雲層上透下幾束光影落在晃動的樹枝上,光影交錯地倒映在斑駁的柏油馬路上,路上的人影也在這陣風裏一顫一顫的。


    軍事武器研究局的基地外,黑色的勞斯萊斯從遠處行進,一個漂移就停在了此處。


    下一秒,車上下來一個女人,身穿一身黑色的緊身勁裝,外麵套著一件灰色的風衣,波浪似的卷發齊腰,冷豔的臉上戴著一副墨鏡,將她幽深的眸子藏在一片黑暗中。


    此人就是阮昭影。


    “老大,就是這兒了。”


    駕駛座的女人下車,婀娜多姿的身材被有些寬鬆的運動衣包裹住,但舉手抬足間都可見其風情萬種的魅惑之姿,赫然是那日在秋水小院的伍月。


    幾日前她與何倉奉命調查那個漂亮的男人,饒是黑客技術排名第三的何倉也花了很多時間才查到為數不多的信息,其他的信息像是被人刻意隱藏了一樣,絲毫沒有蹤跡。


    “仇清舟,男,21歲,軍事武器研究局的副局長,是軍事研究局局長甄宗賢的直係學生,畢業於國際軍事科技研究學院。由於身體不好並不會長期待在研究局,而且甄局長似乎格外看重他,讓他參與了很多內部核心武器的研究。”


    伍月對比了一下手裏的資料和照片,男人確實漂亮得宛如畫中走出來的人,但那蒼白的臉色卻是一直都沒有變過,為他添了幾分弱柳扶風的破碎感。


    “仇,清,舟。”阮昭影呢喃著這個名字,眸子裏似乎劃過一道亮光,像是流星一般轉瞬即逝,然後她收起所有的猜測,一切事情,都要等再見到那個人才能有所定論。


    “我進去看看,你在這等著。”


    軍事武器研究局是花國目前最重要的一座武器研究基地,基地的位置原本是很隱秘的,處於a市外的一處廢棄的矮山上,非本國核心人員不可知,但恰好,阮昭影是花國第一軍事訓練基地的指揮官,她自然有這個權限。


    阮昭影就這樣憑借她的指揮官身份,大搖大擺地進了研究局內部。


    研究局分為三個區域,最外麵的是議事廳、報告廳和一些研究人員的辦公室,往裏走上樓之後兩邊是兩個隔離開的生化實驗室,再上樓就是局長和副局長的辦公室,而研究局背後正對著的一片很大的空地和隔離艙就是一些小型武器試驗威力的地方。


    阮昭影跟著引導的人來到了副局長的辦公室,裏麵剛好沒人,她四處環視了一下,裏麵的陳設非常齊全,書架上的書整齊地放滿了整個架子,桌上的電腦還亮著光,似乎人沒走多久。


    “副局長可能去實驗室了,還請長官在這邊的會客室稍微休息,由於研究局內設有很多探測係統和機關,還請長官不要四處走動,我就先離開了。”


    “好,麻煩告訴他一聲,說阮小姐找他。”


    “好的。”


    引導的人似乎已經習慣副局長不在辦公室了,十分熟練地指引阮昭影在辦公室旁邊的會客室沙發上坐下,然後囑咐了幾句就關上門退出去了。


    進來的時候手機被沒收了,所以阮昭影百無聊賴地半躺在沙發上,茶幾上擺著剛剛那個人給她倒的一杯熱水,還冒著熱氣,她盯著那杯子上的白霧細細迴想著何倉的話。


    “阮總,隱藏仇清舟個人信息的人要麽是國際黑客榜第一的夜星要麽是第二的言聽,仇清舟十六歲破格進入國際軍事科技研究學院讀書,還成為了甄宗賢的關門弟子,而他十六歲之前的經曆基本上消失無蹤,好像他是憑空出現的人一樣。”


    憑空出現的嗎?


    阮昭影捏了捏眉心,麵前又出現了男人那日蒼白又虛弱的麵容,她將那張照片設成了手機壁紙,每日看著她都覺得那人的眉眼眼熟極了,所以她幾乎大概可以確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但,她還需要確定一個東西,不然萬一找錯了怎麽辦。


    阮昭影大概等了半個多小時才隱約聽到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她起身倚在會客室門口,以便於能夠第一時間看到門口進來的人。


    不出她所料,男人裏麵是一件藍色的毛衣,外麵套著雪白的實驗服,眉宇間的疲憊甚是明顯,臉色似乎跟受傷那日一樣蒼白,唇色也白得幾近透明,進門的時候還不著痕跡地撐了撐門框。


    而這一切正好落在阮昭影的眼中,看著男人有些搖晃的身子,她的俏眉狠狠地皺起來。


    仇清舟昨夜為了最新武器的試驗調試了很久的數據,今日又親自去試了試,腦袋已經有些昏昏沉沉了,方才有人來告訴他有位姓阮的小姐找他,想起那日她留下的紙條,他猶豫了一會才過來。


    “阮……指揮官,您找我?”


    仇清舟的聲音有些低弱無力,帶著一絲沙啞,聽起來竟有些讓人憐惜,他轉身接了一杯熱水潤了潤嗓子,然後才坐在辦公桌前問道。


    那日之後,他派人查了些關於阮昭影的信息,所以對於阮昭影能夠找到這裏來並不意外,而阮昭影對於他能夠查到自己也並不意外,這種事情,各憑本事嘛。


    “喲,之前不還叫姐姐嗎?怎麽這就改口了?”


    阮昭影調笑著開口,想起那日初見時男人笑起來喊她姐姐的模樣,真是又漂亮又乖巧,聽得人心頭一顫一顫的。


    “……抱歉,之前冒犯了。”


    仇清舟被她的話噎了一下,之前那樣說話隻是因為他以為她也是那一批人派來的,所以想要試探一下她,甚至不惜討好示弱去接近她,然後想要趁其不備殺了她。


    結果卻被她救了,仇清舟有些心虛地道了歉。


    “嗯,沒關係,我救了你,還留了電話,但你也不找我,所以我就來找你了。”阮昭影笑了笑,十分隨意地走到辦公桌前,一腳踢開麵前的椅子,坐上辦公桌的一隅,然後側身低頭看向另一邊正捧著熱水一口一口喝著的仇清舟。


    阮昭影看到聽到她的話而顯得有些遲鈍的仇清舟,看到他在自己的注視下抬起了眸子,那雙眸子似乎閃著光,水靈靈得宛若一汪清泉,看得她心頭一動,怎麽覺得他有些可愛。


    “那……你要什麽?”仇清舟放下水杯,抿了抿唇,薄如蟬翼的睫毛半掩住澄澈的眸子,那雙半落在陰影裏的眼睛像是透過了世間所有的光亮。


    根據他得到的資料,阮昭影並不是一個平易近人的人,作為花國最高級軍校的指揮官,同時還任有少將軍銜,這都是在真正的腥風血雨中一點點拚殺出來的,而阮家作為a市的四大家族之一,底蘊更是不用說。


    他實在想不明白,阮昭影為何千裏迢迢地到這裏來找自己,還要自己報恩。


    名利地位,她什麽都不缺,她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


    “我想要……你。”


    阮昭影沒有去管仇清舟心裏的彎彎繞繞,她隻是笑眯眯地開口,卻語出驚人,嚇得仇清舟差點沒拿穩手裏的水杯,甚至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什……什麽?”


    “開個玩笑,我隻是想認識你。”阮昭影眼底的笑意更濃,看到仇清舟驟然變紅的耳根,心裏不由得咂咂嘴,喲,沒想到這漂亮弟弟還蠻純情。


    “……”


    “畢竟,你可是花國最年輕的軍事武器研究教授。”


    仇清舟低著頭沒說話,似乎在心裏揣摩著女人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想認識自己?仇清舟眼中閃過一絲嘲諷,有些厭惡地揚了揚眉,又是為了什麽軍事武器來的,嗬。


    “沒有必要,阮小姐想要什麽盡管提,之後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沒必要?”


    阮昭影察覺到仇清舟驟然冷下去的語氣,愣了片刻,我說錯話了嗎?自己剛剛不是在誇他嗎?阮昭影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又差點氣笑了,之前是姐姐,剛剛還指揮官,現在就阮小姐了。


    仇清舟見她說了一句之後便沒有了下文,隻聽見了一聲笑,心下更是確定她的目的,起身將自己的名片塞到她手上,然後走到辦公室門口打開了自動門。


    “阮小姐想好再來找我吧,我還有事,不送。”


    他說完之後也不管阮昭影是不是準備離開,直接朝著裏間的休息室走去,打算去睡一會,但奈何他今早來得太急忘記吃早飯,又在試驗區站了很久,沒走兩步眼前忽然一黑,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幸好抬手撐住了牆。


    “仇清舟?”


    阮昭影察覺到他的狀態不太對,立馬走到人身旁扶住了他,將人扶到沙發上坐下,察覺到仇清舟煞白無比的唇色,眉眼縈繞著無盡的疲憊,以及他額上滲出的細密的冷汗,立馬擔憂地出聲。


    “沒事吧?哪裏不舒服?”


    阮昭影倒是知道他身體不好,這點軍事研究局的資料上都有記錄,但不知是什麽原因,也不知具體是什麽疾病,有猜測說是先天不足帶來的弊病,導致免疫力下降,以至於體弱多病。


    “……低血糖,麻煩幫我拿一下藥吧。”


    仇清舟的聲音虛弱無力,看著阮昭影那張絕色的容顏上充滿了擔憂,瞬間又有些不太懂她的目的了,緩了一會兒之後才抬手指了指休息室裏麵。


    “哪個?”


    “床頭櫃上,白色的盒子裏,一粒。”


    “好。”


    阮昭影二話沒說就循著他的話拿了藥出來,然後還給他又倒了一杯熱水,看著人吃過藥之後有些好轉的臉色才暗暗地鬆下剛剛緊繃的身子,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剛剛下意識的緊張。


    “你……謝謝。”


    仇清舟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這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一想到她也是為了軍事武器來找他的,他的心頭就像是被一張網狠狠束縛住,逐漸收緊一般難受。


    “謝早了,今天不折騰你,等你下次有空。”


    阮昭影猜想這人應該是做了很久的實驗才會這樣,將他給自己的名片悉心地安放在自己上衣的口袋裏,還輕輕拍了兩下,然後揉了揉男人毛茸茸的頭發才起身準備離開。


    手感不錯。阮昭影收迴作亂的爪子,滿意地揣進一副口袋裏走向辦公室外。


    獨留仇清舟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很久,手指緊攥到發白,一次性紙杯被捏到變形,腦海裏卻滿是女人離開時在自己頭上摸的那一下的觸感。


    很輕的力道,還有些溫柔,像是在摸喜歡的寵物。


    仇清舟將紙杯扔到垃圾桶,抬手輕輕撫平自己被揉亂的頭發,輕聲開口時還有些委屈和不滿。


    “跟摸小狗似的……”


    阮昭影心情很好地出了研究局,上了副駕駛後,車上的伍月看到笑得一臉蕩漾的老大一臉的驚嚇,老大怎麽一副調戲良家婦女…啊不…良家婦男的女流氓樣啊。


    “老大,你這是?”


    “如你所見,被請出來了唄。”阮昭影無奈的攤開手,今日本是去有些事情要問漂亮弟弟的,但她一見到人就改了主意,有些事情或許不需要那麽急著找尋一個答案,來日方長嘛。


    伍月聞言更是一震,被“請”出來了?那跟被趕出來有什麽區別?為什麽老大笑得一臉高興?難道是心裏已經恨不得殺了對方了?


    難道說,笑容隻是一個假象?也是,以前老大每次執行任務前也笑得很開心。


    伍月自以為猜對了,以為阮昭影已經氣瘋了,也不敢再開口惹她,直接開車走了,而副駕駛的阮昭影正將手伸進口袋裏細細摩挲著那張仇清舟的名片。


    “吩咐陳靖,仔細調查第一生物研究所的事情,尤其是那日死在特調局的那個人,這隻是一個廢棄的棋子,後麵的人還沒抓到呢。”


    “然後,叫小雪迴來,我有事問她。”


    “啊?哦哦,好的老大。”伍月正開著車,聽到阮昭影略顯嚴肅的聲音點了點頭,“老大您找小雪幹什麽?誰受傷了嗎?”


    小雪原名冉雪傾,醫術高超,在醫學方麵天賦異稟,一直都是阮昭影的私人醫生,雖然冉雪傾本人總說跟著她是大材小用,但每次都很盡心盡力,而最近她去風國參與國際醫學交流會去了。


    “沒事,我有些事情想了解。”


    阮昭影想起仇清舟蒼白病弱的漂亮容顏,心頭想著或許冉雪傾能不能看出來他是生了什麽病,有沒有辦法治好,那人今天說的低血糖,她是一點兒也不信。


    她進到那個休息間拿藥的時候就看到他的床頭櫃上有許多不同顏色的盒子裝的藥丸,那些藥她並不認識,但沒有人低血糖會準備那麽多不一樣的藥在身邊。


    阮昭影有些煩躁地甩了甩頭,今日雖然拿到了他的名片,但漂亮弟弟的防備心太重了,怎麽才能讓兩個人的關係更進一步呢?


    不過經過今天,她大概率可以肯定他就是她找的人,但小時候的事,他或許不記得了,也或許不願意再提起,那她也沒必要再去問了。


    “算了,讓她參加完交流會再盡快迴來吧。”


    阮昭影想了想,現在兩人的關係還不太熟,她如果貿然讓小雪過來反而會更讓他產生戒心,這件事還得徐徐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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