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殿之中,羅酆站在一口黑色的巨鼎之前,隻見其鼎身刻著密密麻麻的冥紋,鼎口不斷冒著黑氣,傳來陣陣呻吟聲,而在巨鼎的上方漂浮著一塊龍形的玉石,散發著金色的光芒,兩側的黑白無常正在不斷的將那些罪魂扔進鼎中。


    這時羅刹前來,半跪說道:“見過父親。”


    羅酆並未迴頭,而是輕聲問道:“有何事?”


    羅刹說道:“孩兒想進行龍魂之心的試煉,還請父親允許。”


    羅酆用餘光瞥了一眼羅刹後,說道:“不行。”


    羅刹連忙抬頭問道:“為何?連鐵扇虛耗都可以,為何我不行?”


    羅酆轉過身,眼神淩厲的望向羅刹:“你在質疑朕?”


    羅刹連忙低下頭說道:“孩兒不敢。”


    羅酆問道:“你在魔界忍辱負重兩萬多年,可知道朕為何沒有去接你?”


    羅刹抬起頭,思量片刻後說道:“父親自有父親的道理,孩兒無需過問。”


    羅酆微微一笑說道:“當年九幽用你威脅朕,得到龍魂之心,想要以此喚醒她俘獲的那個龍族,那你說說那個龍族後來怎麽樣了?”


    羅刹思索片刻後迴道:“那名龍族醒來時已經失去了龍力,且意識潰散,隻能被當做傀儡留在魔獸森林中。”


    說到此處,羅刹頓時反應過來,驚道:“您的意思是龍魂之心試煉的結局都是如此?”


    羅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滿意的笑容,接著迴過身說道:“九幽是個聰明人,朕本想以龍魂之心撂倒她,卻沒想到被她識破了,不過可惜了,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羅刹隨即拱手說道:“孩兒受教,隻是父親,您真的相信邪主能夠成功拿到九魔塔嗎?孩兒隻是擔心,他誤了煉魂大陣的時辰,不如,不如讓孩兒直接帶魂手直接殺進屍族,他們現在都已經身受重傷,必然不是我的對手!”


    羅酆淡淡說道:“刹兒,朕知道你求功心切,但是這件事朕心中另有打算,你且退下吧。”


    羅刹眉頭一皺,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隨即說道:“那孩兒告退。”


    羅刹退出殿外之後,心中仍舊忿忿不平,骷髏黑蛇爬向羅刹的肩頭。


    羅刹心有不甘的說道:“父親就是擔心我影響了他的計劃,他從來沒相信過我!”


    骷髏黑蛇吐著蛇信,似乎說著什麽。


    羅刹頓時停下腳步,愣道:“你說的對,我差點忘了,離火之地封印著上萬隻魂獸,若是我能再降服一隻魂獸,對付那個神族肯定輕而易舉。”


    骷髏黑蛇吐著蛇信不知說了什麽後,羅刹一下愁眉苦臉起來,說道:“是啊,沒有父親的解印杵,我根本進不去,哎,算了。”隨即繼續往前走。


    突然羅刹停下腳步,驚唿道:“對了,那拔不是死了嗎?他的赤血雷蟒現在是無主之物,我直接搶過來不就行了!”說罷快步離開了大殿。


    而此刻的邪殿藥園中,卻晨終於熬好了藥,端著藥說道:“你先在這裏等我,我去把藥拿給父親,順便打聽一下消息。”


    柳青雲拱手說道:“那就有勞卻姑娘了。”


    隨後卻晨端著藥來到內殿,卻邪正在為自己療傷,但不知為何,卻邪企圖用龍力愈合傷口,卻受到更嚴重的刺激,傷口不但沒好,反而與體內的冥力相互排斥,直接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卻邪看著滿手的黑血,不由得心頭一顫,但並沒有聯想到這是龍力的反噬。


    就在卻邪有些不知所措之時,卻晨端著藥輕輕敲響房門,說道:“父親,是我,女兒給您熬了一點藥,您要不要試試看。”


    卻邪緩緩起身,打開房門,卻晨看著卻邪滿手的黑血,頓時嚇的一怔,驚道:“父親!您!”


    卻邪輕聲說道:“無礙。”隨即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藥湯剛下肚,便感到體內傳來一陣燥熱。


    卻邪盯著卻晨問道:“你這裏都有一些什麽藥?”眼裏帶著一絲怒意。


    卻晨有些不明所以的說道:“百歲香,枯血藤,白芨花還加了一些冰甲獸的骨粉,可以止血清毒.....”


    話還沒說完,卻邪直接將碗重重摔在地上,嚇的卻晨身體一顫。


    卻邪嗬斥道:“你不知道我中的是不死火的火毒嗎?魂獸的骨粉隻會加速不死火的蔓延,你想害死我嗎?!”


    卻晨嚇得連忙跪在地上,驚慌失措的說道:“對不起,父親,女兒不是故意的,女兒不知道,求父親恕罪!”


    卻邪捂著肚子,感覺體內的火焰在不斷翻騰,一陣翻江倒海後卻邪痛的彎下腰,麵目猙獰,接著一怒之下,直接將卻晨踹翻在地,嗬斥道:“給我滾!”說罷便重重關上了房門。


    卻晨不知為何父親會生如此大的氣,隻能委屈的離去。


    而卻邪在房中蹲在地上,疼痛使得他大汗淋漓,接著便看到胸口的大洞開始不斷滲出黑色的血液。


    卻邪開始驚慌起來,連忙起身,忍著劇痛翻箱倒櫃的找著什麽東西,隨後終於在一處暗匣中找到一瓶丹藥,那是當初自己接受龍魂之心的試煉時,羅酆賞賜的丹藥。


    卻邪打開瓶塞,一股腦將裏麵的藥全部吞了進去,片刻後,體內湧現出龍力,雙眼緩緩散發出金光,接著龍力開始蔓延全身,胸口的黑血也停了下來,卻邪揚起手掌,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一瞬間,體內的不死火全部散去,卻邪雙腿一軟,癱倒在地,感受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感。


    而卻晨離開內殿後,一路小跑到藥圓,不停地抹著臉上的眼淚,見到柳青雲後便直接撲進了他懷中。


    柳青雲連忙問道:“怎麽了,卻姑娘,發生什麽事了?”


    卻晨抽泣著說道:“父親受了傷,我本想給他送藥,卻沒想到被他趕出來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發這麽大的火,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他嫌我是個女兒身,嫌我的冥力太低,所以不論我怎麽討好他,他都不會滿意。”


    柳青雲輕輕摸著卻晨的頭說道:“不要這麽想,你是他唯一的女兒,即使你百般不好,他也不會不喜歡你的,他生氣肯定是因為受了重傷,你也應該諒解不是嗎?”


    卻晨趴在柳青雲的胸口說道:“我也不知道他中了吠梨的不死火毒,若是知道,我肯定不會加冰甲獸的骨粉的。”


    柳青雲聽到吠梨二字,連忙問道:“是吠梨打傷了他?不是宋淩朝?”


    卻晨說道:“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的,但是我聽說宋淩朝也身受重傷,被吠梨帶迴了屍族。”


    柳青雲頓悟,想來難怪行知會被抓來,或許卻邪正是想借行知,讓宋淩朝幾人自投羅網。


    接著柳青雲又想到,宋淩朝肯定會來這裏救行知,如果我現在把行知帶走,那宋淩朝就不會來,他不來,那就沒辦法抓住他,不抓住他,就拿不到靈魂石。


    “柳公子?”柳青雲被卻晨的聲音拉迴現實,接著說道:“沒事,我剛才隻是在想邪主受傷,若是那吠梨再次攻來的話,邪主豈不是對手?”


    卻晨說道:“這應該不怕,我父親的魂獸鐵扇虛耗剛經曆龍魂之心的試煉,實力大漲,有它在,吠梨不是對手的。”


    柳青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卻晨接著問道:“柳公子,你不是想去地牢嗎?我帶你去。”


    柳青雲微微一笑,說道:“好,那就多謝卻姑娘了。”


    卻晨羞澀的低下頭。


    隨後,卻晨將柳青雲喬裝打扮成邪族的魂手,帶領他來到了地牢之外。


    此刻地牢之外有兩列魂手把手,二人站在角落,卻晨低聲說道:“這裏就是我們邪族的地牢了,隻是即使是我,也無法進去,不過你放心,行知姑娘暫時是安全的。”


    柳青雲說道:“隻要她安全就行,走吧。”


    卻晨驚道:“你不打算救她了嗎?”


    柳青雲說道:“卻姑娘心地善良,我不想你因為我陷入危難之地,救行知的事我之後再想辦法。”


    卻晨頓時臉頰通紅,眼裏閃著星光,隨即支支吾吾問道:“那你,現在是,打算離開嗎?”


    柳青雲說道:“如果卻姑娘方便的話,在下想在邪殿待上兩天。”


    卻晨當即興奮喊道:“隨時歡迎!”卻不料這一聲引起了魂手的注視,幾名魂手高喊:“誰在那兒?”說著就往柳青雲二人的方向走來。


    柳青雲不想暴露身份,連忙拉著卻晨的手飛奔離開,卻晨癡癡的看著柳青雲拉著自己的手腕,強壯的背影,發絲隨風飄動,陽光打在那若隱若現的輪廓上,這一刻,卻晨感受體內熱流湧動,腦子裏嗡嗡作響。


    而另一邊,詭鬆來到了巫界,幻化成巫殿魂手的模樣在巫殿中尋找了半晌,但都不見羅刹的身影,直到來到後殿的黑竹林中,詭鬆看到一名頭發花白,須眉皓然的老者在擺棋沏茶。


    詭鬆一眼便認出老者正是丹手金竹,在冥界享有續命金手的稱號。


    詭鬆緩緩走上前,問道:“閣下是在等我嗎?”


    金竹轉過身望向詭鬆,當場愣在原地,眼前的魂手模樣青澀,但那渾厚的嗓音卻讓人不寒而栗。


    金竹驚道:“你是,詭鬆?”


    詭鬆直接上前坐在了案台前,舉起茶杯一飲而盡,隨即問道:“羅刹在哪兒?”


    沒有多餘寒暄,眼神中反而帶著一絲殺意。


    這時一陣狂風掠過,竹林齊刷刷倒向前方,一道身影從飛舞的黑色竹葉中穿身而過,其附帶的冥力直接逼向了詭鬆,棋盤上的棋子也被這股力量掀至空中。


    詭鬆抬起手猛力一壓,便化解了這股冥力,順勢手心一轉,棋子便重新迴到了棋盤之上。


    隨即便看到蝸渠撐著黑傘坐在了詭鬆的對麵。


    蝸渠輕輕端起茶杯,笑道:“好久不見了,詭鬆骨主。”


    詭鬆笑道:“喲,這不是蝸渠嗎?怎麽這麽多年過去,還是這副小身板。”


    而一旁的金竹識趣的退至遠處,因為他知道,二人重逢之日,必有一戰。


    接著蝸渠說道:“骨主想要找少主,何不直接去問冥主要呢?來這黑竹林做甚?”


    詭鬆站起身說道:“你說的對,那老夫先行告辭。”說罷轉身離去。


    這時蝸渠擲出一枚棋子攻向詭鬆,詭鬆一個側身閃躲,看著棋子從自己的發絲間穿過,發絲被瞬間切落。


    蝸渠站起身說道:“來都來了,不如下盤棋再走吧。”


    詭鬆微微一愣,接著轉臉一笑,迴到座位上,說道:“早說嘛,我多少年沒下過棋了,來,陪你玩玩。”


    蝸渠隨即微微抬起手指,黑子浮空,落於虎口,詭鬆白子接,蝸渠黑子落長,將白子堵住,白子向前突圍,黑子立即跳封,上方尖,壓的白子動彈不得,白子下壓,間接補住斷點...


    二人每一個棋子的落點都是一場冥力的博弈,兩股力量在空間對撞,勝負難分。


    很快,雙方的棋盤上已經出現了雙龍之勢,隻要雙方作出龍眼,那便分曉勝負。


    從棋盤上看去,白子的龍眼已被黑子切斷,並且黑子正在試圖將白子一步步逼近自己的陷阱中,但詭鬆何其不知,於是順勢而為,粘在外圍,黑子隨即切斷,將其收入網中。


    詭鬆微微一笑,將白子靠在下方,一個聲東擊西,滅掉了黑子的眼位,整個黑龍就此切斷,白龍順勢躍起。


    但蝸渠同樣留有一手,虎入外側點方,一手瞞天過海成功作出了龍眼,至此三路一團,直接攻向了白子。


    雙龍浮現,二人的對決已經超出棋盤之外,蝸渠手心一抬,頭頂冥力匯聚而成的黑龍攻向了詭鬆,詭鬆掌心一推,頭頂的白龍也立即衝了上去。


    雙龍相撞,強大的衝擊力掠過身後,竹林與房屋應聲倒地,空間都掀起了陣陣漣漪。


    接著蝸渠手掌旋轉,黑色的氣焰湧向黑龍的眼睛,頓時黑龍爆發,壓退白龍。


    詭鬆當即身軀一震,白色的氣焰也同時湧進白龍的眼睛,白龍反攻一手,壓迴黑龍。


    最終棋盤因為承受不住二人的冥力,當場爆裂,雙龍雙雙消散,掀起百丈沙塵,兩股冥力產生的衝擊力也將二人同時震退。


    等到沙塵退去,詭鬆的身影卻消失不見。


    蝸渠撐著傘踏空而立,低聲說道:“月黑見漁燈,孤光難照海。”隨即冷笑一聲,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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