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營首長還沒迴去,就用電話部署部隊行動準備。


    特別是三營,剛到川口以西策應胡家營,胡家營留一個連,再分一個連警戒伏擊,這種分散任務不好做。可命令已下,再難也要執行,營長王順生匆忙跑迴自己的部隊。


    這次行動,縣大隊是傾巢出動。蘇陽也是抱著拚死一搏的決心下了作戰命令。新兵營剛剛組建,沒有訓練,隻有少量裝備,按說不該去參戰。


    可是縣大隊是四處受敵,沒有自己的根據地,僅僅占領幾個鎮子,在強敵四伏的情況下,隨時都可能更迭放棄,更別提縱深防禦的安全區,唯一可靠的就是縣大隊自己。新兵營若留在鎮上,蘇陽擔心他們的行動被鬼子偵訊,乘虛偷襲,所以還是決定帶上,甚至鎮上不留作戰部隊,發生情況由區委區小隊應對。


    陽城公路進入清河縣城,走了半個“s”彎,清河縣城就在“s”彎的下部,根據山與川的走勢,自然形成。縣城雖然也不順直,但比陽城縣城狹長一些,稱不規則四邊形,主街道便是公路,從城中穿過,成弧形由東門進,南門出,其它街道就不那麽成形,犬牙交錯,彎彎曲曲,也是由住宅、商鋪、店麵分割,以胡同的形式,曲拐、連接、穿梭、延伸。


    縣城常住人口近五萬,但流動人口不及陽城多。城裏也是一片平房灰瓦,中心城區為磚瓦房,城區邊緣多為茅草房,二層小樓也是突兀的有幾棟。城東和城南都有牢固的城門和城牆,用石頭壘砌而成。城牆不高,大約四米左右,長約三十幾米,再往北往南就立刻矮了下來,城門內是一條五米寬的逐漸高起的坡道,兩側是高坡,站在高坡處,城牆也就一米高點,隔幾米就有一個射擊口。很顯然城門是為打仗設計建造的,高坡就是用土築起的,便於城內人登上城頭。


    日軍駐清河縣司令部就在東大街原縣政府大院,偽軍團部在南大街,特務隊在城西的西四巷。


    賴向龍帶著特務隊迴到縣城時已是淩晨兩點多,可他還是沒迴特務隊就直接到憲兵司令部給司令官高橋奈徹報告情況。而且要求其他人也不許休息,立刻購買棺材,入殮死了的特務,等皇軍驗過後,上午就把人埋了,不能晾著,要讓他們入土為安。該辦的事就立刻去辦認真去辦。賴向龍就是這樣一個做事嚴謹的人,平時對特務隊無論是訓練還是辦事都十分嚴格。


    以前賴向龍隻是這街上的一個混混,日本人來了招募特務,見他身手好,辦事認真,就讓他當了特務隊長。在他的認知裏,日本人對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要付出百倍的努力和忠誠來迴敬。幾年來,他也真不辱日本人的使命,使清河縣的抗日組織難於立足,八路清河縣大隊更是他的主要打擊對象,現在八路清河縣大隊裏還有他的線人。


    今天這一仗打的有些不順,本來他帶了六十個人,而且都有作戰經驗,還是提前埋伏的,就對付七個人,應該是手到擒來的事。結果打起來,不受控製,八路武工隊單兵能力太強,槍法又準,究竟打死了幾個,他們也不知道,肯定的隻有兩個。他想搜索屍體,結果八路增援又來了,差點連特務隊兄弟的屍體也帶不迴來了。


    高橋奈徹本來已經睡覺了,但還是起床見了他,還是稱他“賴桑!賴桑!”的十分尊敬。賴向龍懷著負罪的心情報告了今天的戰鬥情況。


    高橋奈徹不但沒怪罪他,還鼓勵他說:賴桑不必顧慮,損失的都會給你補起來的,你的兄弟大大的辛苦了,迴去好好地安葬他們。接著派了一個曹長跟他去驗了十六具屍體。曹長還開玩笑問他是不是從哪裏搞到的屍體來胡弄。整的賴向龍好一陣解釋和保證,把隊伍集合起來點了名,和花名冊核對了,結果就是少了十六個人。這件事才有了結果,並計劃埋完人迴來吃早飯,拖著十六輛板車,浩浩蕩蕩的到東大街南側荒地去埋人。


    別動隊行軍速度要快一些,到清河縣城時剛過四點,天色還黑黢黢的。


    城門口平時就一個班偽軍值班,晚上也是,門外有六個,在門的兩側用砂袋圍有陣地,每側兩個人在陣地裏坐姿守一挺機槍,一個站姿背著步槍在門口檢查行人,鹿寨橫在中間,電話亭就立在大門口南側,裏麵坐著一個守電話的。城頭上有兩個哨兵,在門頂端的兩側,晚上還要操作探照燈。離城門口大約一裏地,路北側一個院落便是守東城門的一個連隊的駐地,門口設有雙崗,這時昏黃的燈光下,兩個士兵背著槍,靠著大門框低頭打著盹。


    別動隊觀察了片刻,三中隊留下,和偵察連待命,一中隊向南側,二中隊向北側,躲著探照燈,迅速到城牆的低矮處跳進城裏。對別動隊來說,別說這裏,就是城門口四米高的城牆,搭一步人梯,也一竄就進城了,隻是怕鬧出動靜,驚動哨兵,所以選擇了兩側距離遠的低城牆。


    接著各中隊派出人,城頭上一人,城門口兩人,如貓似的,踮著腳步,隻腳尖點地,貓著腰,向城門口跑去。城頭的探照燈往外照,裏邊卻是漆黑一片,城頭上的別動隊戰士迅速接近哨兵,在離五六米就起身竄出去,撲向哨兵,等哨兵感覺到有人來時,脖子已被抹了。到城門口的戰士幾乎同時,把拴著的城門打開,門外的偽軍聽到聲音扭頭去看,還以為是換崗的來了,別動隊戰士早已撲向他們,劃了他們的脖子。就是不劃他們的脖子,別動隊戰士也能迅速的打倒他們,這麽近的距離,他們沒有反抗的機會。


    城門洞開,別動隊三小隊和偵察連立刻從隱蔽的地方過來,在一營到來之前,由他們守城門。


    這時,別動隊一二中隊已經到路北側守東城門的偽軍連隊的駐地,沒有猶豫,丁廣生早已派出兩名戰士,快速接近門口的哨兵,抹了他們的脖子。一中隊兩個小隊的戰士魚貫而入,院裏黑影重重,向各個房間漫去。偽軍還在睡夢中,隻有南側的夥房有燈光有人在做飯,煙囪冒著黑煙,門口冒著蒸汽。不一會,進入房間的人陸續出來了。丁廣生走進廚房,問:“今早吃什麽?”


    一個夥夫說:“窩窩頭,蘿卜鹹菜,米糊糊。”


    丁廣生又問:“熟了嗎?現在能吃嗎?”


    夥夫說:“你小子那個班的?半夜三更起來幹麽?還有一個多時辰再來。”


    其他戰士也進來,聞到飯香了,都有點等不及的吧嗒嘴,聽到夥夫的話,“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六個做飯的都停下手,看過來。剛才迴話的顯然是個頭目,感覺反常,走近兩步,喝問:“你們是幹什麽的?誰讓你們進來的?”


    一個戰士迴道:“趕緊去做你的飯,我們還等著吃飯呢!”


    其他夥夫也圍過來。


    丁廣生說:“我們是八路軍陽城縣大隊的,今早上在你們這吃飯,七八百人,當緊的做好了,盛出來再做。聽明白了嗎?”


    夥夫們雲裏霧裏的,瞪著眼,看著丁廣生他們,又互相看著,搞不明白,腳底下卻下意識的往後退著。八路軍陽城縣大隊的名號他們聽說過,可怎麽會在這裏?如果這些人真是八路軍陽城縣大隊的,他們的人在哪裏?


    “看住他們,讓他們盡快做飯。”丁廣生撂下這句話,轉身出去了,無疑是給蘇陽報告情況去了。


    丁廣生來到蘇陽身邊時,一營長和教導員也跑過來了,立正敬禮,說:“報告警衛員同誌,一營到城門口,聽候命令。”


    蘇陽迴禮說:“立刻部署換衣服,搜一搜,有多少換多少,把偽軍的裝備裝馬車運給新兵營。完事後,城門口留一個連,其他在偽軍的兵營待命,偽軍正在做飯,可以輪換吃飯。別動隊和偵察連跟我進城。”


    “是!”


    丁廣生和韋寶華交接一番,帶著別動隊和偵察連跟蘇陽往城裏走去。


    這時,街上已經有起早的人行走,看見是背著槍的,立刻躲得遠遠的。偵察連每隔一百步,立刻控製一戶人家,留一個班隱蔽待命,主要控製別動隊撤退路線。偵察連隱藏完畢,東大街也快走完了。突然前麵的尖兵迴頭來報告,前麵有一隊出殯的,遠遠的看有一百多人,穿一樣的黑色衣服,都戴著禮帽,有好多口棺材,看著像特務隊。


    蘇陽立刻讓別動隊在胡同裏隱蔽起來。他們知道特務隊住在西大街的西四巷,特務隊襲擊武工隊後,有什麽活動卻不知道。清河縣也有縣大隊的兩個點,但都是一般平民,一些大的事件或鬼子的明麵上的行動會定時報到縣大隊,像特務隊這些具體的實時的消息卻沒有。蘇陽進了一戶人家,問戶主認不認識特務隊,戶主說認識,蘇陽讓他到街上去認一認,他死活不敢去認,蘇陽隻好掏出兩塊大洋,他才戰戰兢兢的到街邊,等出殯的隊伍過來,他立刻暗暗的指著前麵一個說:“那就是特務隊隊長賴向龍。”


    蘇陽不放心的說:“你不會認錯吧?”


    戶主肯定的說:“不會!賴向龍以前是這街上的混混,一天不見十迴見八迴,咋會認錯。”


    蘇陽把大洋給了他,他點著頭,連說“謝謝!”匆匆迴家去了。


    蘇陽就那樣裝著看熱鬧的樣子,特務隊的人從他麵前從頭到尾走過去,街上的人稀稀拉拉沒多少,特務隊的人守著十六輛板車,拉著漆成黑色的棺材,前麵一人拉著,後麵兩人推著,拉開一百多米距離,從一條叫朝山街的胡同進去了。雖然確定了這就是特務隊,而且確定了賴向龍,但部隊就在胡同隱蔽,稍有動作,就會驚動特務,無法有效展開,也就無法下手。鬧不好會和特務糾纏,就失算了。所以,蘇陽沒動。


    特務們在山根處一片荒草地停了下來,立刻取工具挖坑。原來是自己挖坑埋人,圍成十六個位置,別動隊無法接近,無法行動。蘇陽不管他們埋人了,讓別動隊以小組控製街邊的住戶,隱藏起來,等特務返迴時擊殺。戰士們聽到命令立刻行動,隱藏進街兩邊的住戶,住戶家的大門都敞開著,唯有蘇陽一人在街口守著。有兩個時辰,特務們還沒返迴,坑挖的慢不說,還要舉行儀式。


    突然,街上有十來個身穿偽軍服的人匆匆忙忙的,在街上搜索張望。起初蘇陽也迷糊,以為是偽軍搞搜查,還著急想對策,忽然發現他們的衣服穿的鼓鼓囊囊的不合體,於是他走到明顯處給一個戰士招手,戰士看到他立刻跑過來立正敬禮,說:“報告警衛員同誌,伏擊部隊發現陽城方向過來鬼子的運輸車隊,前後都是兩輛三輪摩托,一輛烏龜殼,中間是六輛汽車。參謀長說打運輸車隊,會影響作戰計劃,不打運輸車隊,等車隊進了城再迴頭打我們,兩輛烏龜殼就不好打了。參謀長要你決定。”


    蘇陽立刻說:“迴去告訴你們營長,原作戰計劃取消,別動隊和偵察連還未完成任務,不撤出了,留在城裏。打鬼子車隊不容易,還是等車隊到城門口,以停車檢查為名,逼停敵人的車隊,部署好人員列隊一側,在敵人不明真相的時候,同時開火,快速擊斃敵人。對付烏龜殼,要蹬車往炮筒子裏塞手雷炸,或者給鐵輪子別手雷炸。消滅敵人後,把繳獲的物資往伏擊點運,城門口不留人了。原伏擊計劃不變。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快迴去,別錯過時機。”


    “是!”其他戰士也圍了過來,聽到蘇陽的命令,立刻都跑迴去了。


    這裏離清河縣城有十一二裏,離前麵的後屯村二三裏地,是丘陵地勢,一個比較大的山峁長約三裏地,坑窪陡峭,不適宜耕種,所以,沒人開辟,樹木荒草叢生,茂密而鬱鬱蔥蔥。公路從山峁的中間穿過,兩側的土坎有些地方塌成了豁口,有些地方塌成了斜坡,距山峁頂部幾十米的樣子。路麵被洪水衝的坑坑窪窪,沒人平整打理。山勢與後屯村相連,到縣城方向逐漸平緩成斜坡。


    五點不到,伏擊部隊陸續來到這裏。秦明在參軍前就從這裏走過無數次了,參軍後又兩次查看過,一次還是和蘇陽一起從清河縣迴柳寨子莊路過這裏,對這裏了如指掌。


    部隊一到達,秦明就立刻部署,並且給一營留好位置,每個排都考慮到了。接著他安排好三營十一連去打增援,又去和省軍區三團三營的馮營長具體看了地形,選了他們作為預備隊的伏擊地點,在一個可以避炮的位置。新兵營則跟著三團三營,在三團三營的側後方隱蔽待命。炮兵營則離開公路,在南側約一百步的地方,地勢略高,可躲開樹木,和三團三營及新兵營相互可見,也已架好了炮,反複校準好,又用樹枝把炮隱蔽好。神槍隊則分兩側各自選好射擊位置,好幾名隊員為更好的射擊視角,選擇在樹上射擊。


    正當縣大隊伏擊準備就緒,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忽然三營十一連打來電話,阻擊點方向來了鬼子的運輸車隊。


    秦明猶豫再三,在打與不打上無法決斷。他立即派人到城門口通知韋營長,讓派人尋找蘇陽請示。秦明一麵和三營十一連通話,了解實時情況,一麵接連派出三批通訊員通知韋營長。可蘇陽在哪裏韋營長也不知道,他隻好派出一個班滿大街尋找。


    鬼子的運輸車隊已過了阻擊陣地,眼看就要到伏擊點。秦明急的團團轉,打吧?鬼子的運輸隊前後都是兩輛三輪摩托,一輛烏龜殼(鬼子坦克),中間是六輛汽車,特別是烏龜殼不好打,一時半會打不下來,暴露伏擊點不說,整個作戰計劃就亂了,在城裏的別動隊和偵察連不能及時撤出來,咋辦?不打吧,這烏龜殼進了城,城外發生戰鬥肯定會再出來增援,伏擊戰又有新的變數。


    這烏龜殼不好打,集中火炮也未必能打中,因為這家夥會動,而且跑的挺快,曲射炮打它太沒準頭。上麵的殼又十分堅硬,步槍、機槍,手雷都無法打穿。鬼子的運輸車隊進入伏擊陣地,眼看著要過伏擊陣地。秦明無助的瞪著眼,還是沒下達攻擊命令,再難打也不能把別動隊和偵察連撂在城裏不顧。


    這時,秦明心裏像敲著急促的鼓點一樣起伏躁動,想著以後別動隊執行這種任務絕不允許蘇陽帶隊去,蘇陽必須在大部隊坐陣指揮,不行就讓李書記做工作,再不行就讓李書記來坐陣指揮。他還是缺乏經驗,對這種大的行動的具體把控不那麽自如,自己能判斷該怎麽做,但就是對自己的決斷不自信。蘇陽在跟前,他便信心十足,蘇陽不在,就覺得身後是空的,怎麽做都有補不上的漏洞。


    鬼子的運輸車隊離開伏擊陣地後,通訊員才氣喘籲籲的來報告,說:“報告參謀長,終於找到警衛員同誌了。”


    秦明本想說現在找著也白搭了,可當著戰士的麵這樣說不妥,他還是問:“警衛員同誌怎麽說?”


    通訊員說:“韋營長說,警衛員同誌命令原作戰計劃取消。由一營在城門口伏擊鬼子運輸隊,然後把繳獲的物資運過來,一營就撤迴來,城門口不留部隊。伏擊計劃不變。別動隊和偵察連還沒完成任務,留在城裏,暫時不撤了。”


    “這怎麽行?!”秦明更著急的跺腳,說:“這個警衛員同誌簡直……。” 秦明的話還沒說完,城門口已經“轟!轟!轟!”“咣!咣!咣!”“噠噠噠!”槍炮聲響成一片。秦明又立刻命令:“二營立刻到城門口接應。”


    二營長劉子俊大喊:“二營全體都有,跟我出擊!”埋伏的二營戰士迅速下了公路,向縣城東門口跑去。


    戰鬥完全脫離了計劃,會打成什麽樣,無法預料,隻能隨機應變了。


    韋寶華他們連舊帶新,把偽軍的衣服都搜刮幹淨,穿了兩個連,借偽軍的夥房,都輪換吃了飯,把偽軍的裝備裝了兩輛馬車,立刻送給伏擊點,裝備新兵營了。


    參謀長幾次要韋寶華給蘇陽匯報鬼子運輸隊的事,他無處匯報,派了戰士去尋找,一時半會又找不到,也是著急的團團轉。這次作戰計劃是他提出來的,本來信心滿滿,可計劃趕不上變化,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變數就多,他手心早就是一把汗。沒經曆這種大的作戰行動,對行動中的變化因素考慮不周,造成眼下這種不利的局麵。


    正當參謀長又一次派人來催韋寶華給蘇陽報告,派出去的戰士急急慌慌的跑了迴來,報告了蘇陽的命令。


    韋營長聽了戰士對蘇陽命令的複述,立刻告訴參謀長派來的通信員,通信員立刻跑迴去給參謀長報告。


    韋營長才不敢相信的問:“你沒聽錯吧?”


    戰士又複述了一遍蘇陽的命令。


    戰士複述兩遍,一字不差,韋營長就如在蘇陽跟前,說:“聽明白了。”腦子裏又在複述:“等車隊到門口,以檢查為名,逼停鬼子的車隊,部署好人員,列隊一側,同時開火。給炮筒子塞手雷、給鐵輪子裏塞手雷。”複述的同時,腦子裏構思了這些行動的畫麵,瞬間便明白了。


    韋營長接著集合隊伍,分配人員和任務,哪幾個對付摩托車,哪幾個對付烏龜殼,哪幾個對付汽車,一一作了詳細安排。他還根據自己對蘇陽命令的理解和經驗,給戰士們做行動示範,把怎樣對付敵人講的明明白白。同時他又給幾個別動隊過來的連長和排長安排了特別情況的刺殺。


    韋營長分配完任務,剛把部隊分散隱藏,鬼子的車隊就遠遠的過來了。


    韋營長站在鹿寨外,在鬼子的車隊離鹿寨幾米遠時,他立刻打手勢要求停車,並大喊:“太君有令,任何車輛必須停車檢查,所有人下車接受檢查。”


    鬼子顯然不把偽軍放在眼裏,摩托車抵住鹿寨才停下。第一輛三輪摩托倉架著機槍,士兵手扣著扳機,槍口指著他們。第二輛三輪車倉坐著一個挎刀的鬼子,看肩章是個大尉。鬼子大尉罵罵咧咧的下著車,顯然對韋營長他們逼停運輸隊不滿,可又不得不停下來,手直指韋營長大罵。


    韋營長一揮手,藏在門後的戰士迅速跑出來,在車隊的北側自己的目標前列隊。


    鬼子大尉嚇了一跳,其他鬼子也都警覺的持槍拉槍栓,推彈上膛。


    韋營長卻笑著擺手說:“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太君的命令,例行檢查!例行檢查!”


    鬼子大尉大罵著,拒絕檢查,抽出刀來,威脅韋營長。


    韋營長仍笑嗬嗬的,從衣兜掏出一張紙來,走近鬼子大尉,恭敬的遞過去。


    鬼子大尉收了刀,伸手去接紙,其他鬼子也都鬆了一口氣,神態放鬆下來。可鬼子大尉剛拿到紙,韋營長便一揮手,戰士們迅速撲向自己的目標。


    鬼子大尉正要看紙上寫著什麽,韋營長身旁的一個連長跨步上前,揮手劃了他的脖子。鬼子機槍手扣著扳機的手指剛離開扳機,看到有人快進一步,到大尉身前,抬手閃了一下,做出危險的動作。他警覺的要扣機槍扳機,結果一隻手幾乎同時伸向他的脖子,他本能的要仰頭躲避,手沒能扣到扳機又離開了扳機,脖子也沒能躲開,被迅速劃了。其他幾個也是在反應中而未能反應過來的檔口,被撲上來的戰士捅死。


    任務是給坦克炮筒子塞手雷的戰士,一躍上了坦克,抱住炮筒子,一磕手雷,不是塞,而是使勁扔進去,手雷進去的深,激發了裏麵已經上膛的炮彈,“轟!”的一聲幾乎同時爆炸,坦克蓋子衝天而起,炸飛有二十米高,又砸了下來,“哐當!”一聲,又彈落在地上。塞手雷的戰士本當即跳車躲開了,可躲得距離不夠遠,還是被彈跳的蓋子砸傷了腿。爆炸的氣浪把周圍的人一下都掀倒在地。車裏的三個鬼子被炸得血肉模糊,死在當場。


    汽車上的鬼子本已緊張的推彈上膛,卻見無事,精神剛一鬆懈,對麵的“偽軍”突然舉槍就射,毫沒猶豫,被打的身子亂抖,有些還是扣住扳機的手指未鬆,中槍的的同時扣動扳機,射出了子彈,打傷了幾個戰士。就幾米的距離,戰士又多,鬼子多的身上中了十幾發子彈。


    另一輛坦克的炮筒子也被炸了,但手雷磕的早,隻炸了炮筒子,鼓個大包,歪向一邊,把旁邊的機槍槍管也給拱歪了。戰士本已跳車,撲倒在地躲避,迴頭一看,炸的不嚴重,裏麵的鬼子沒死,而且又啟動了坦克。任務沒完成,戰士急的又一下跳起來,磕了一顆手雷塞進履帶裏,“轟!”的一聲,坦克往前衝了一下,停下了。戰士躲避不及,自己也被炸成重傷。


    後麵兩輛摩托的鬼子也已被解決。戰士們立刻上前救助受傷的戰士。


    韋營長大喊:“通知三連四連立刻過來,抓緊時間把物資運走。”


    通訊員立刻跑去叫還在敵營的三連四連,三連和四連聽到動靜,早已集合要過來,也就兩分鍾,戰士們都來了。接著二營也跑過來了。秦明本不打算過來,又擔心他們耽誤時間,也跟了過來,命令:“立刻把物資運到伏擊點後邊去,動作快一點!快一點!”


    物資有兩車軍火,其它是被服和給養。一千多人,扛的扛,背的背,抬的抬,片刻就離開城門,迅速向伏擊點跑去。


    當城門口的槍聲一響,特務隊的儀式也不搞了,人也不埋了,板車也不要了,一陣哨聲,匆忙集合在一起,跑出荒草地,進入朝山街。


    雖然是在野外,特務隊一百多人,還是列成兩隊,在荒草地奔跑,在朝山街奔跑,急而不亂,整齊劃一。可見特務隊平時的訓練和管理。


    當特務隊先頭剛過朝山街中部,就聽“殺!”的一聲喊叫,街邊人家的院裏,每個門都竄出幾人,眨眼之間,已近在眼前,一下把特務隊的隊形衝散,融入其間。特務們的第一反應是一驚,接著扭動身子,迴手至腰間摸槍。可這些人的速度不是他們能反應規避的,在接近他們的同時就把他們的脖子劃了,靈活的動作和手法又劃向鄰近的人。他們的手還沒摸到槍柄,就已經失去了身體機動的能力。就一兩秒鍾時間,穿黑衣服的人幾乎同時以相同的動作,在軟綿綿的倒下去。


    然而跑在最前麵的賴向龍卻沒有倒下。蘇陽看的清楚,刺殺賴向龍的戰士一擊未中,再擊還是被躲開,和賴向龍纏鬥在一起。片刻就十來個迴合,互不占優。賴向龍掏出槍來,被警覺的戰士打掉了。戰士這一分神,給了賴向龍可乘之機,被賴向龍狠狠踹了一腳,戰士倒地滑出不下五米。


    賴向龍借機一看自己的人都倒地了,意識到是遇到陽城縣大隊割脖子的人了。他早聽說過陽城縣大隊割脖子的人多麽多麽厲害,但他自恃武藝高強,不以為然,還暗暗發誓,總有一天遇到陽城縣大隊割脖子的人,一定好好露一手,讓皇軍看一看他的威風。今天他還真遇到了,可他卻驚出一身冷汗。眼前這麽個不起眼的小子,他一時半會都弄不過,他們幾十個人,騰出手來圍攻,他如何能招架的了,肯定要遭殃。他心思一轉,哪還敢逞威風,轉身就跑,連槍都沒敢撿。


    賴向龍眼看就要跑出朝山街,卻見街口站著一個人,看著年紀不大,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子,一副默然的表情,隻是那眼神犀利如芒。他愣怔了一下,但畢竟武藝傍身,還是自負而不以為然。他腳步沒停,直衝著蘇陽,想著借勢屈膝撞倒蘇陽就過去了。蘇陽似乎傻愣當地,也不躲避。


    然而,奇怪的是他沒能撞到蘇陽,隻是貼著蘇陽的身子劃過,往前一撲就要倒地。他本能的想借勢就地一滾就起來了,也就跑遠了。結果右胳膊無法調動,也就無法支撐,結實的摔倒在地。他一下跪起,檢查自己的右胳膊,肩部的衣服被劃出一道口子,這時才感到肩頭傳來劇烈的疼痛。他扭頭驚恐的看著蘇陽,才意識到這個人才是這些人裏最厲害的一個,沒見出招,就能把他的一條胳膊廢了。


    蘇陽轉身離他就兩步遠,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刺殺賴向龍的那個戰士也追了過來,有蘇陽在,他沒有近前,更沒有要圍攻的意思,隻是跑到胡同口外警戒去了。


    賴向龍以江湖人的口吻說:“閣下什麽人?我們昔日無仇今日無怨,閣下為什麽要針對我?”


    蘇陽潮弄一笑,說:“你幹了什麽事你不知道?”


    賴向龍還裝糊塗,說:“請閣下明示。”


    蘇陽突地一步上前,身子動了動,又切掉了他扶在右肩膀的左手拇指。


    賴向龍感覺到蘇陽近前,身體一個激靈,鬆開左手要躲避,卻見身上掉落了東西,定睛一看,是人的手指,抬手卻見左手的拇指不見了,血還沒流出來,露著森白的骨頭。片刻才覺出劇烈的疼痛,血滴答滴答的往外流。他驚得魂都沒了。他也是武道中人,手指被切掉了,自己瞪著眼竟然沒發現。要不是眼前活生生的人,他還會以為遇到鬼了。


    他看著自己掉在地上的拇指,疼的鑽心,可還是咬著牙,沒喊沒叫。他這時才意識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些人是他動不得的,有些事是他不能做的。這肯定是昨天他伏擊八路武工隊引來的後果。他明白今天是栽了,沒機會了。他已沒了要逃走或襲擊蘇陽的念頭,聲音不無哀求的說:“閣下究竟要怎麽樣?”


    蘇陽冷冷的說:“有句話叫千刀萬剮。”


    賴向龍疼的手有點不受控製的抖著,說:“你是八路陽城縣大隊的。”


    蘇陽說:“知道就好。”


    賴向龍說:“可這清河縣還是皇軍的天下。”


    蘇陽一聽又動手把他的左肩頭割了,兩條手臂都給他廢了,說:“你錯了,這是中國人的天下。”


    賴向龍終於疼的忍不了,兩條手臂又動不了,身子抖著,鼻涕眼淚的說:“要不你直接殺了我吧,要是有條件你就提,我什麽都答應你。”


    蘇陽冷冷的說:“千刀萬剮,這才幾刀?還沒剮呢,慢慢來。”


    賴向龍聲音顫抖著說:“好好,我告訴你,我們襲擊你們武工隊的消息是川口鎮張劉村的地主張玉才提供的,他大兒子在我們特務隊,他讓他小兒子來送的消息。”


    蘇陽折騰他的目的就是要他說出這些消息,還有清河縣大隊像被咬住尾巴似的,這不正常。蘇陽聽了徐子奇的話,就嗅到了特務隊肯定有手段。他笑看著賴向龍,說:“這救不了你的命。下一步該動兩條腿了,頭上的東西就留在最後吧。”


    賴向龍說:“別這樣好不好,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樣傷害一個沒有反擊能力的人,算哪門子英雄好漢。”


    蘇陽不屑地說:“一個鐵杆漢奸,一條日本人養的狗,你沒資格談英雄好漢。”


    蘇陽話音剛落,身子低了低,把他右腿的膝蓋給卸了。


    賴向龍終於“啊!啊!”的喊著,哭著,倒在地上打滾。。


    蘇陽蹲下身,問:“你給我們清河縣大隊安插的內線是誰?”


    賴向龍說:“你要知道這些早說啊!是你們一個叫白小鵬的排長,他在城裏嫖妓,被我的手下捉了,就投靠了我們特務隊。”


    蘇陽又問:“他有什麽把柄在你們手裏?”


    賴向龍說:“他給我們寫過一份‘悔罪書’。”


    “ ‘悔罪書’在哪裏?”


    “在我的辦公桌抽屜裏。”


    蘇陽已對他沒了興趣,揮手讓街口警戒的戰士把他拖走,和其他特務的屍體全部被拖到荒草地去了。蘇陽帶人去特務隊,把該繳獲的都拿走,白小鵬寫的那份 “悔罪書”也拿到了手。


    聽到城門口的槍聲,偽軍團作戰室值班參謀沒有收到城門口的報告,打電話沒人接,又打電話給團長薛子奇報告,薛子奇命令一營到東門增援查證。


    接著日軍司令部作戰室值班中尉來電話詢問東門情況。作戰室迴道:已派一營去查證。鬼子值班中尉問為什麽東門守軍沒有報告。值班參謀說不知原因,電話沒人接。鬼子值班中尉又說:立刻查明原因向司令部報告,放下電話就去給司令官高橋奈徹報告。


    高橋奈徹一聽條件反射的站起來,說:“今天是運輸隊經過清河縣城的日子。”


    他說了一句,接著提刀就往外走,邊走邊命令部隊集合,又命令打電話給薛子奇,帶所有部隊到東門,又命令讓特務隊、偵緝隊、保安隊、警察都過去。他知道運輸隊戰鬥力強悍,又是在城門口,敢這麽做而且在短時間內就把運輸隊幹趴下,一定不弱。所以,他要把主力部隊都拉過去。


    偽軍一營跑過去時,別動隊已打掃完戰場。不一會,鬼子和其它漢奸部隊一批一批的跑過去,集結在東門。


    偵察連的任務就是掩護別動隊撤退的。這時看著鬼子、偽軍一批一批的集中到東大街,向東門而去,偵察連的人焦急萬分,這還怎麽撤退。可不見別動隊,還的隱藏著,在縣大隊別動隊是個特別的存在,一般別動隊行動都有蘇陽,或有蘇陽的直接命令,讓你隱藏你就隱藏著,沒得質疑。


    這時,東門已經消停,縣大隊已不知所蹤,其實是剛剛看不見了。東門運輸隊的車輛都被點了,正在唿唿的燃燒,公路上不時散落幾件衣物、給養,顯示截走物資的隊伍向後屯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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