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紅玉這麽說,心裏一驚。


    富察貴人還在記恨我,她打了我十九耳光的事我還沒來得及找她算賬。


    她若安分守己,我便不為難她。她若一意孤行,我必將睚眥必報。


    “你繼續盯著,讓兩個乳母也要當心,四阿哥身邊不能離開人,記住了?”我叮囑道。


    “是,娘娘,奴婢一定會盯著。”紅玉點點頭道。


    七月初,天氣越來越炎熱。眾嬪妃離開紫禁城,浩浩蕩蕩,前往圓明園避暑。


    去年出行時,我與眉莊、甄嬛同坐一輛馬車。如今眉莊主動要求留在紫禁城侍奉太後,她不願意再出來,更不願意在卷入這無休止的宮鬥中。


    從早上一直到掌燈時分才到了圓明園行宮。去年我住在繁英閣,今年已經被安排在更為豪華的閑月閣。


    乳母帶著孩子住在偏殿,紅玉收拾床鋪,方姑姑準備晚膳。一時間大家忙得不亦樂乎。天氣炎熱,我坐在廊下休息。


    轉眼間一年的時間過了,不知道曹琴默如今是怎樣的光景。用了晚膳,我打算去看看曹琴默。要徹底鬥倒華妃,必須要借助曹琴默的力量。


    我帶了小文子與方姑姑一同前往,沿著蜿蜒小道,走了約一個時辰才到。密密麻麻的樹叢裏有幾間破敗的房子。哪裏像有人住得地方,荒涼無比。


    這是七月的天氣,各處炎熱,而走到這裏卻覺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是誰?有人來了嗎?”這是一個女人絕望而無助的聲音。


    果然時間久了,一個人獨居,正常人也會變成瘋子。我心裏終是不忍,曹琴默是華妃的爪牙,夾縫中求生存,她又有什麽錯。


    大門上了鎖,我看了看周圍,也沒有個守衛。當初皇帝囚禁曹琴默是安排了侍衛把守,而如今直接上鎖,連個把守的人也沒有。


    小文子知道我想進去,他走到我身邊,“娘娘,奴才去找人來問問。看看能不能把鎖打開!”


    我點頭,小文子去找人了。


    很快一個圓明園的太監跑來,殷勤地問,“娘娘,奴才給娘娘請安,熹嬪娘娘萬福金安!”


    “把門打開,本宮要進去看看曹答應!”我嚴肅說道。


    太監有些猶豫,我冷哼一聲說道:“曹答應還是皇上嬪妃,不能這麽作賤她。打開,本宮要進去!”


    “是,娘娘,奴才這就開門。隻是娘娘要注意,裏麵的人恐怕是瘋了,整日裏胡言亂語,不堪入耳。”太監邊說邊去開門。


    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破敗不堪的院子,一股濃濃的糞便的味道傳來。


    我拿著手絹捂著鼻子道:


    “這院子怎麽也不打掃一下,還是人住的地方嗎?快去安排人清理一下。”


    太監笑著點頭,連忙答應,“是是,娘娘,奴才馬上安排。”


    曹琴默聽到外麵的聲音,忙走出門,她突然愣住了。


    “怎麽是你?燕常在?”曹琴默冷笑一聲,或許她以為來看她的是華妃。


    “不是本宮,還能是誰?還有誰能想起你來?”我撇嘴一笑,直盯著曹琴默看。


    當初我與她聯手借著眉莊懷孕之事打算扳倒華妃,雖然沒有成功,但畢竟有把柄在她手裏。這一年,我心裏不安,生怕出什麽紕漏。


    “本宮?你現在已經是嬪位了嗎?”曹琴默聽到我的話,她兩眼放光,似乎覺得不可思議。


    方姑姑道,“娘娘現在已經貴為熹嬪,見了娘娘還不行禮?”


    “哈哈......哈哈......”曹琴默後退兩步,“你已經是熹嬪了,還改了封號。我努力了那麽久,到頭來什麽也沒得到。若不是因為想著溫宜,我早就去死了。”


    “死,又何其容易?如果你能把華妃這些年做的惡全部寫出來,本宮可以抱著溫宜來看你。讓你再見見溫宜,好嗎?”


    我雖然不想用孩子要挾曹琴默,但初為人母,知道她此時最想看到的是溫宜。


    “好,我寫!隻要讓我再見溫宜一麵,我死亦何妨?溫宜在什麽地方?”曹琴默又緊張起來。


    “你放心,溫宜公主如今是敬妃撫養,視如己出。敬妃說一定要給溫宜掙個好前程。”我實話實說。


    我說著拿出溫宜公主的畫像,遞給曹琴默,“你先看看,這是溫宜現在樣子。很可愛也很健康,皇上與敬妃對孩子是極好的。”


    曹琴默拿著畫,看了良久。


    她抱著畫,轉身跪在地上,磕頭道:


    “熹嬪娘娘,臣妾以為華妃會想辦法救我,但自從臣妾到了這裏,她從來沒有看過臣妾,棄我如敝履。如今死前能見一麵溫宜,臣妾心滿意足。”


    我扶起曹琴默,才一年不見,她已是滿頭白發,臉色蒼白,與以前判若兩人。昏暗的油燈下,更顯得疲憊衰老。


    我一臉驚訝地看著她。


    “我是不是很老?老得不成樣子了?”曹琴默從我的眼神中猜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樣,她無奈摸了摸自己的臉,退了後幾步,自言自語:


    “不要讓溫宜來,萬一孩子見到我這個樣子,嚇壞了她該怎麽辦?”


    看著曹琴默的樣子,我心裏五味雜陳。如果有一天我也受到皇帝冷落,那該怎麽辦。女人這麽經不起風霜,經不起折騰。我一定要守住這份榮寵,守住四阿哥。


    我用手替曹琴默攏了攏頭發,微笑著道:


    “這是筆墨,你好好寫。明日我會帶溫宜公主過來,放心,你是溫宜公主的生母,她會認你的。”


    曹琴默雙手接過筆墨,她使勁地點點頭。


    在迴閑月閣的路上,我心緒不寧,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方姑姑,今日不知怎麽了,總覺得頭疼。好像有事情要發生?”我看著方姑姑道。


    “娘娘,最近天氣炎熱,您胃口不好,又睡得不踏實。等過段時間,天氣涼點,人身子也就好了。”方姑姑解釋道。


    閑月閣偏殿裏,四阿哥已經睡著了,兩個乳母輪流看孩子。還有兩個太監,一個宮女,日夜輪值。


    看完孩子,我伸了個懶腰,終於覺得自己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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