喆璽很快就成了同學們眼中的富豪。在大多數人的眼中,我就是他的保鏢,凡是膽敢來搶錢的都被我打跑了。當時的裝備很先進,一根不算太長的鋼管插在背後褲子的鬆緊裏,也就是橡皮筋裏,抽出鋼管的動作霸氣無雙。


    但是其中的痛隻有我知道,鬆緊勒的不算緊,所以鋼管總是悄無聲息的往下溜,一會的功夫就到了兩半屁股的中間縫隙,若有若無的挑逗!身體必須時時刻刻立得筆直,進家之前還要找一個地方將我的兇器藏匿起來,我也不說去大號時候的痛苦了。即便這樣我也樂在其中,特別是鋼管打人的那一端味道很獨特,每每想到總是樂不可支。


    與都督的爭鬥我也總能占到上風,這小子是屢敗屢戰,屢戰屢敗的典型。正因為喆璽和都督的存在,我並不像其他人一樣討厭學校,反而樂在其中,每天都有驚喜發生。雖然很多時候不見得是喜。


    人的不滿足來源於比較,正因為有了比較才知道生活的苦和甜,也正因為沒有比較,當時才覺得生活就應該是這樣,沒有什麽苦不苦的。每天走將近一個小時的路上學,或者熱成小狗,或者凍的耳朵都沒了知覺,還是一路歡笑滑冰迴家。當時有一個傳聞,耳朵凍的沒知覺的時候千萬不能動,一碰就會整個掉下來,如果沒碎成好幾半,一定要趕緊撿起來安到原來的地方,不然永遠都安不上了,一定一定要兩邊對稱了!真實性至今未解。


    還有,我們那裏一年隻刮兩場沙塵暴,一場刮半年。


    所以當學習任務逐漸加重,為了節省上下學路上的時間,我開始學習騎自行車。像我這種沒有駕照的孩子隻能去人少點的地方練習,不然萬一把人碰了撞了總是不好說。於是房子後麵山丘的幾條蜿蜒小路就成了我的練習場。我有我的標準,就這一塊地界,死嬰山丘和國道山洞是肯定不會去的。


    在這些地方練習有一個麻煩事,周圍有刺的雜草總會將車胎紮破,我隻能小心翼翼控製平衡然後睜大眼睛盯著小道,寧願我摔倒也不能讓輪胎壓到雜草。


    喆璽當然要加入學車行列,他推著自行車,唱著當時流行的歌謠:白龍馬,蹄朝西,馱著唐三藏還有葫蘆娃,葫蘆娃.........


    “別唱了,快練車!”總是抓不住要領的我有些煩躁。


    “唱歌和練車不衝突啊。采蘑菇的小姑娘,背著書包上學堂.......”喆璽迴應。


    我們就在喆璽的歌聲中不斷摔倒。


    “亞~拉~索~,那就是黑貓警長!”


    “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後麵,大家不要告訴他,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沒迴來.......”


    “地道戰,嘿,地道戰,嘿,外婆的澎湖灣~~~~”


    喆璽唱的歌聲嘹亮,我們摔的鼻青臉腫,於是想了一個辦法。他扶著我讓我先掌握平衡,熟練了以後我再扶他。但是自行車有點大,喆璽力氣有點小,盡管他已經用盡全力,我還是拐進了雜草地,車胎放氣的聲音清晰綿長。


    天也黑了,迴家吧。


    我不知道喆璽居然還會補胎這樣的絕技,隻用了十來分鍾,就在他的歌聲中修完了。


    “太陽出來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頂我想唱歌,葡萄成熟還早的很呐,現在上來幹什麽!哥,修完了,我迴家了。”


    喆璽修理自行車給我了很大的震動,自問不比別人差,但是別人會的東西我怎麽不會?因為我所有心思和精力全部放在玩上麵了。喆璽會做飯,我不會。喆璽可以收拾家,我從來沒有過。喆璽知道怎麽掙錢,我忙著跟別人打架。喆璽可以跟父母聊天很久,我卻隻會頂嘴。


    突然有些難過。


    改變是逐漸積累的,成長隻是一夜之間。


    我開始思考什麽是有意義的東西,所謂有意義是什麽樣的一個東西,要怎麽做,能夠帶來什麽,為什麽而做。


    這些東西在成人看來很複雜,有些可能迴答不出來,不過在一個小學生的腦袋裏卻很簡單,有意義就是讓父母少擔心少操心,就是幫著他們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於是我開始幫著他們做飯,收拾家,即便出去玩也不做出格的事情。而真正當我靜下心學習的時候,發現小學的課程很簡單,完全沒有什麽難點。不過我有底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混世魔王雖然從良但是野性不減。


    這夜,我做了一個夢,在學自行車的那片山丘,出現了一個長的如同螳螂的怪物,那高度足足有十層樓那麽高,往來的人經過就會被其前肢抓起,高高的拋到空中夾斷,鮮血灑落,染紅了本來是綠色的身體。


    附近的人們很快發現了這個怪物,紛紛拿起武器去抗爭,有鐵鍬、榔頭、鐵棍、鉤子,五花八門應有盡有。我也找出來那藏起來的鋼管加入戰鬥。


    離得近了才真正了解這個東西的恐怖,隨便動一下大地都會震顫,輕輕一甩就會扔出去一個人。


    也不知道是誰拿出了一捆用之不盡的繩子,一個人拿著一端爬上怪物的身體,然後蕩下來,再爬上去纏一圈,又蕩了下來。


    地麵上我們揪著繩子試圖降怪物的腳纏住,而那怪物僅僅轉了個身,我們就被拋飛起來,好在我緊緊抓住了繩子,摔倒地上趕緊爬起來,繼續之前的工作。


    散亂的人群分離了怪物的注意力,我終於將怪物纏起來絆倒,也不知道從哪拾起來一把劍,狠狠刺進了怪物腦袋。


    睜眼,已經到了起床的時間,洗漱上學。


    今天的課程並沒有上完就被父母帶走了,他們得到消息,奶奶病了。


    坐車來到奶奶家所在的鎮子,跑到醫院,在病房裏看到還昏迷的奶奶,診斷是腦溢血偏癱,恢複的可能性很低,從此就要坐著輪椅,也說不出話來。


    那天病房裏的氣氛就好像是睡覺蓋了四五床被子,壓的人喘不過氣來。我隻是守在奶奶的病床邊,等待著清醒。


    但這一天奶奶並沒有清醒。夜晚我跟著爺爺迴了家裏,又開始做夢。


    還是昨天的事發地點,還是昨天那些人,死去的人也沒有出現,但是換了一隻怪物,巨大的毛毛蟲。肥碩的身體在路邊挪動,純白的顏色黑點均勻分布,有人路過它就會噴一口粘液,隻要被粘上這個人就開始冒出青煙腐爛分解,最終隻剩白骨。


    我們又開始戰鬥,這一次看似輕鬆的家夥卻帶來了比昨天要大的多的傷亡。隻要它身上出現傷口,就會流出粘液,與它噴出的一樣,沾染到的人痛苦唿叫,然後死亡。有時候這毛毛蟲還會把身體卷曲成一個輪子,滾一圈下來壓死一排。


    最終我點燃了這片雜草地,將其燒死。


    第二天,奶奶醒了,如醫生所言,隻能坐著輪椅,失去了語言功能,我整天都在醫院,夜晚迴家,又做了類似的夢,隻不過雜草地已經被燒焦。


    從此,如同電視連續劇一般,我每晚都做著殺怪獸的夢,就在那個地方,隻不過人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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