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顧興和,拜見張知府,孫大人!”


    顧興和一見到二人便立即行禮,絲毫不敢有半分怠慢,甚至連頭都沒有敢抬得太高。


    “免了吧,我們可擔不起!”


    張臨揮了揮手,示意捕快出去,而後又給孫正明使了個眼色,讓他也坐了下來。


    “大人說的什麽話,這臨江都歸知府大人管,在下能與大人說上幾句話,真是上天給我的恩賜!”


    顧興和愈發恭敬了起來,姿態越發低了,完全沒有一點家主該有的氣勢,仿佛這時候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仆人。


    聽到這話,張臨眉頭微皺,他的眼光集中在顧興和身上,臉色凝重而又緊致,目光專注而又銳利,似乎是想把這個顧家家主看穿。


    可麵前這個顧家主除了姿態放得低之外,麵部表情可是沉穩得緊,言語也是溫和而又謙遜,幾乎是看不出什麽其它東西出來。


    “說說吧,你來找我幹什麽?”


    張臨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迴了一句,依舊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態,完全沒有了第一次見麵時的客氣隨和。


    對於顧家,確實是需要好好敲打一番!


    顧興和見狀也不惱,隻是一副恭敬討好的模樣說道:“大人,我是為犬子今日失禮之罪而來的!”


    “你說那個舉人大人啊,他有什麽罪啊?”


    張臨語氣有點生冷,似是真的有點動怒了。


    “大人見笑了,都怪我這個當父親的教導不周,這才讓小兒觸怒了大人!”顧興和立即低下頭道歉,態度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你可知在城內縱馬馳騁是什麽罪嗎?”張臨沉聲道。


    “今日若不是有林公子的相救,是不是撞死人這件事也就這麽被你們糊弄過去了?”


    “大人,這……小兒隻是……”


    “夠了,作為朝廷的舉人不僅知法犯法,還屢次對本官出言不遜,聖賢書都讀到哪裏去了,這就是江南百姓口中第一人的風采嗎?”張臨怒斥道。


    “大人,小兒隻是一時心急,想要早點去見到沐大小姐,這才做出這般無法無禮的事來,還請大人恕罪!”


    顧興和姿態放得更低了,臉上的表情開始出現了幾絲惶恐,看起來是真的有點被嚇到了。


    “你的意思就是全都是沐家的錯了?”


    張臨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說道。


    “不是不是,全都是我的錯,全怪我這個當爹的沒有教育好這個兒子!”


    他臉上的惶恐更多了,別人看起來似乎是真的被嚇到了,但張臨知道這些都是裝的。


    一個能把內應安插在官府的人,如果就真的隻有這點膽子,那真的是在向世人宣告大夏官員的無能!


    這人藏得很深啊!


    張臨略帶深意地看了顧興和一眼,而後借著喝茶的空隙瞄了孫正明一眼。


    孫正明會意,連忙起身當起了和事佬,道:“大人,顧家主此次前來,肯定是帶了賠罪的方式來的,我們還是先聽聽顧家主怎麽講吧!”


    張臨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望了顧興和一眼,最後點了點頭。


    “多謝孫大人!”


    顧興和一臉感激地朝著孫正明拱手行了一禮,而後走到張臨跟前,拜道:“大人,犬子無法無禮,我已經對他執行了家法了,這事是我們的不對,還請大人見諒!”


    張臨抿了一口茶,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聽聞朝廷將要在江南實行商稅改革,在下願意舉全族之力來支持這項製度!”


    顧興和再次拱手一拜,眼神中滿是恭敬與誠懇。


    “那你的意思就是,原先是打算不支持嗎?”


    張臨望著他笑了笑,眼神更冷了。


    顧興和聞言連忙搖頭,拜道:“不是不是,是我族願意在改革的基礎上再加一成稅率,想要以此來為朝廷作出自己的一部分貢獻!”


    張臨聞言笑得更冷了,幽幽地迴了一句:“顧家主啊,你要記住,你們的一切都是朝廷賜予的,迴報朝廷是應該的!”


    “就像哪一天你的家族被官府抄了,你也要對朝廷感恩戴德,還要世代頌揚朝廷對你們的好!”


    “知道不?”


    聽到張臨的這般挖苦,顧興和依舊是卑微地拱手行禮道:“是是是,能為朝廷貢獻是在下的福份,感謝大人給了小人這次報效朝廷的機會!”


    他這麽說著,眼中卻是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狠殺意,但非常隱蔽,而且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就連張臨也沒有察覺到。


    “大人,犬子今日幹的事實在是太混賬了,這都怪我這個當爹的管教不嚴!”


    “小人願意奉上五十萬兩白銀向大人賠罪,希望大人可以不計小人之過,可以原諒小人!”顧興和一臉討好地說道。


    “為我賠罪幹什麽?你應該去給沐家賠禮道歉!”


    “大人,這個小人也安排過了,這五十萬兩就當小人為朝廷作貢獻了收!”顧興和諂媚道。


    “這可不好啊!”


    “這都是為了朝延作貢獻!”


    又推諉了幾次,最後張臨還是勉為其難地收了下來,畢竟他現在確實挺需要錢的。


    “算你有心了,迴去好好地管教你那個兒子吧!”


    “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道理!”


    “是,大人!”


    “還有手不要伸得太長,否則斷手斷腳都算好了,真要是斷了頭還得被世人唾罵一輩子!”張臨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看著顧興和。


    顧興和表現得越發惶恐了,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支支吾吾地說道:“大人,小人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不明白就好啊,你要是明白了,那可就對誰都不好了!”


    “好了,來人,送客!”


    張臨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顧興和離開這裏。


    “大人,在下告退!”


    顧興和拱手告辭,很快就離開了這裏。


    “這人確實不簡單啊!”張臨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幽幽歎了一口氣。


    這麽敲打都沒有看出他半分不對勁,這人到底有多會忍啊?


    而府衙上的馬車上,顧興和陰狠地迴頭望了一眼,麵色猙獰可怕到了極點,再也沒了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張臨嗎?”


    “很好,這一次設的局老虎竟然沒有幹掉你,可下一次就沒這麽好運了!”


    “還有那個壞我大事的野小子,害我兒丟盡顏麵,我保證你活不了多久了!”


    “這臨江府衙就是漂亮啊,真想早點以另一種身份入主這裏!”


    “來人,迴府!”


    “是,家主!”


    一道低沉雄厚的聲音傳來,車輪慢慢轉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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