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指揮笑成彌羅佛,擺手,“你沒見過我,我和你爸是在軍區開會時候認識的,每次你爸都要找我換外匯券,買那老什子咖啡。”也不知道那玩意兒有什麽好喝的。


    瑞秋笑容乖巧,“叔叔好,我爸爸那是給我媽媽買的,我媽媽喜歡喝。”


    總指揮笑容僵住,牙酸,實在牙酸,“對了,小丫頭,今年我們海軍招人,你爸塞了一個人進來,是誰啊?”


    這種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可不會拿到台麵上來說,“叔叔,是出什麽事兒了?”


    可以啊,心思通透,“小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家,到這兒第一天,就把全家福掛床頭了。”


    明白,“這麽是不對,連帶著旁的人也跟著想家,這事做的,不厚道。”多餘的話,一個字都沒說。


    之前隻覺得這丫頭長得確實好,現在總指揮才仔細打量小姑娘。


    不錯,將來必是個人物,一句話,看似什麽都沒說,但其實什麽都說了。


    總指揮道,“此風不可長。”


    瑞秋透過窗戶看向外麵甲板上的軍人,讚歎道,“有您掌舵,難怪寧波這裏駐守的海軍,看著就紀律嚴明呢。”


    常老失笑,這孩子,不知該說她記仇好,還是孝順好了。


    在寧波待了兩天,一行人就馬不停蹄南下。南下前,瑞秋把這兩天寫的信全部郵寄了出去。


    時間一晃,過了四年。


    “安老師,下班了?”


    “下班了。”和你迴了一句話,轉頭就看到個小孩,“丁小樣!”


    小樣噔噔的跑過來,“舅媽。”朝著桑妍攤開掌心,“你猜這是什麽?”


    桑妍想了半天,“呀,這是一隻小老鼠吧?”


    小樣糯嘰嘰道,“不是,這是一隻小白兔。”


    “哈,這是一隻小黑兔吧,你都成了個小花貓了。”桑妍掏出手絹,蹲下身,“來,舅媽給你擦擦。”


    葛美霞路過,笑道,“這以前還從沒見過,你對自己的孩子這麽好過。”


    想一想,確實是這樣,但總不能承認吧,便反問道,“我對自己的孩子不好嗎?”


    “起碼沒這麽耐心過。”


    桑妍給手絹翻個麵,“這說明兩個問題,一是說明自己老了,對別人有耐心了。二嘛,這是別人家的孩子,總得客氣點。”


    真能扯,“我先走了,去服務社買東西,要捎點什麽嘛?”


    桑妍轉頭迴了句,“不用。”有細聲問小樣,“走吧,跟舅媽迴家吧?”


    “舅媽,我還想再玩一會兒。”


    小模樣真乖,“好,玩去吧。”


    桑妍進了院子,德華還在房頂上縫被子,她走的時候就在縫,現在迴來了,她還在縫。


    德華看見嫂子迴來,“下班了?”


    桑妍眯著眼,朝屋頂上看,“哎呦,就這麽兩床被子,你做到現在,還沒做好啊,磨洋工呢吧。”


    德華笑道,“做了一會兒活,被太陽曬困了,我就迷糊了一會兒。”


    桑妍正想要上去,屋裏電話響了。


    德華催道,“你快接電話去吧,也不知道是誰,都響了好幾次了。”


    桑妍進屋,接起電話,“喂?”


    “你怎麽才迴來啊?”


    桑妍沒好氣道,“剛才那幾個電話都是你打的?”


    “你在家,幹嘛不接電話?”


    “你一天能往家裏打八百個電話,一個正事兒都沒有,我接什麽接,懶得接。”


    這是亞菲。去年,江亞菲十八歲了,可能是身邊孩子越來越少了,江德福少見的不怕影響,安排亞菲在島上當兵,在總機,是通訊員。


    亞菲在電話那頭著急道,“我這一次是正事兒,你要不要聽?”


    “你說我就聽,你不說我就不聽。”


    亞菲神秘兮兮,“張阿姨死了!”


    姓張的多了,“哪個張阿姨?”


    “王海洋他媽,張桂英阿姨啊。”


    桑妍忙問,“怎麽死的?”


    “病死的。”


    桑妍無語,“得什麽病死的?”


    亞菲手指繞著電話線,光棍的不行,“這個我不知道。”


    還能有你不知道的,“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王海洋他爸,給我爸打電話的時候,我偷聽的。”


    完蛋玩意兒,“你這孩子,你怎麽又偷聽別人電話!”


    “這是我們總機的傳統,也是我們總機的特權。”亞菲瞅了一眼旁邊的人,“而且啊,別人就特愛偷聽你打電話,尤其是你給我爸打電話。”動不動就訓江司令,太好笑了。


    還有這種好事,吃第一手瓜呀,“你們真不像話,真該好好管管你們。”


    “這個不用你操心,我們經常搞整頓。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麽老打斷我啊,還有更爆炸性的新聞,你要不要聽?”


    “什麽?”快點說!


    “王海洋他爸真不要臉,張阿姨屍骨未寒,他就想結婚娶老婆了。而且啊,這個人你猜是誰?”


    就算我猜到了,也不能和你說吧,八字還沒一撇呢,“他看中誰了?”


    “這我不能告訴你,等我爸迴來了,你問我爸,他還想你跟我爸當介紹人呢。”


    愛說不說。


    桑妍出去,爬上屋頂。德華聽見動靜,問道,“又是亞菲吧?”


    “嗯。”桑妍在德華對麵坐下。


    “你說,我哥現在怎麽就不怕影響了呢,讓自己的閨女在眼皮子底下當兵?”


    “說明你哥老了,知道護犢子了。”


    德華抬起頭,緩了緩脖子,“那倒是,他現在見到小樣,就高興的不得了,不把他逗哭都不算完。”


    桑妍忍不住想和人分享自己吃到的瓜,“德華,我跟你說個事。”


    “啥事?”語氣還挺神秘。


    “張桂英死了。”


    “是嗎,她死了,你咋知道的?”


    不對啊,這也不是吃瓜的表情啊,“就剛才,聽亞菲說的。”


    德華表情更奇怪了,一臉的不可思議,“亞菲咋知道的?”


    “王副政委說的唄。”


    “王副政委?哪個王副政委?”


    “你傻了?張桂英他丈夫。”


    “什麽!什麽,王海洋他媽死了?”


    桑妍有點明白了,故意道,“那你聽成哪個張桂英了?”


    “我,我還以為是江昌義他娘呢,她不也叫張桂什麽嘛。”完蛋的江昌義,一提起他,就氣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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