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洲內,東洲幾乎是近百年來最為安全的國家,禁毒禁槍,同時也嚴厲打擊黃賭,可即便是這樣,陽光之下,隻要有交易存在,那麽陰影當中必定有相關利益的勢力盤踞。


    賀從雲深知這一點,就算是以銅牆鐵壁著稱的紅山監獄也不例外,何況其中關押的都是窮兇極惡的死刑犯,知道命不久矣,私下裏的交易分布隻會更加廣泛且無底線。


    隻是往監獄裏送東西而已,或許隻是這龐大交易中最不惹眼的一項。


    而要想做到這一點,無非得先找到這交易的中間人,或是幹脆攪渾這潭水,最後再來個渾水摸魚。


    賀從雲的計劃製定隻花了四個小時,再到摸清楚中間人的所在,並且詳細的得出幾個監獄之間固定的交易路線與順序,也不過才花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餘下的日子便是獨自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房子,盯著毫無動靜的手機屏幕,縮在卷過褚褚的小毛毯裏吮吸她的味道…


    怎麽還不給他打電話…


    都走了快要兩個月了,跟他聯係的次數一雙手加一雙腳就數過來了,他還不能直接打過去,生怕褚褚是在執行任務。


    於是賀從雲秉持著一天到晚電話不離身的基本準則,時常守著漆黑的屏幕一坐就是好半天,連外賣吃著都不香了…


    婁旭也是,當初告訴他自己要去澤卡擔任指揮官的時候,都過去快要半個月了才說,打電話過去問,依舊是輕飄飄的一句“忘了”,臭德行一點兒都沒改。


    褚褚說最近會很忙,失了首腦的花園如今就像是一盤散沙,不僅士氣大跌,沒了杜父在身後作為保障與支撐,光憑格雷文一個人,壓根兒無法掌控這麽龐大的一個組織,崩壞的秩序也比她想象中來的更快。


    以至於如今在澤卡,奪取花園的交易網並不是最艱難的,難的是其他跟她們擁有一樣想法的組織和勢力,就像是聞到了肉骨頭的狗那樣蜂擁而至。


    花園一但易主,澤卡城,乃至北洲,都少不了一番動蕩,這也是其中最困難的一點。


    ——以最少的犧牲與本錢,平息這一次的動亂。


    而褚褚跟他透露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一周前,這整整一周他都不敢主動給她打電話,也比平時更加來的惴惴不安。


    他清楚褚酌夕的個性,是隻有百分之一的勝率也甘願去賭的存在,哪怕他此時在她身邊,他都不會如此的擔驚受怕。


    在客廳來迴轉了許久,賀從雲覺得像是過了一天那麽長,結果拿起手機一看,也不過才半個小時。


    思來想去,他實在忍不住,在褚酌夕的聊天框下反複進去又出來,最後還是退出去,點開婁旭的簡訊,皺著眉毛甩過去一條。


    ——情況怎麽樣了?


    他原以為這條簡訊就跟先前一樣,起碼得等到晚上才會有迴複,結果才剛放下,下一秒手機就又在茶幾上震動起來。


    ——執行任務還沒迴來。


    ——一個小時問一次,你煩不煩?


    對於婁旭顯然不耐煩的迴複,賀從雲已經習慣了選擇性屏蔽,隨即一個電話撥過去。


    “你怎麽不用執行任務?”


    言下之意,怎麽全都是我家褚褚在忙活?


    婁旭哪裏聽不出,坐在狹小的辦公室裏,兩腳往桌麵上一架,理直氣壯的,“沒辦法,我是指揮官啊。”


    “哦,你是指揮官啊~”


    婁旭聞言輕“嘖”一聲兒拿下手機,瞪了眼屏幕上的備注,他合理懷疑那臭小子是在陰陽他。


    不過他這人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臉皮厚,“沒辦法,你家那位是甘願過來打苦工的,這可不是我奴役她。”


    電話那頭沉吟了一會兒,這才摸著下巴老實道,“自從上次見識過張隊的嘴功後,我最近打電話都習慣錄音。”


    婁旭愣了一瞬,有些沒反應過來,“所以…”


    “我要告訴張局你嫌這是份苦差。”


    “……”


    婁旭發現賀從雲這張嘴最近是越來越厲害了,早先那會兒雖說也會挖苦他,可難保能把自己也給惹生氣,可現在不一樣,輕描淡寫的,他一下還真不敢反駁——告狀這事兒他是真幹的出來。


    所幸褚酌夕迴來的及時,工裝長褲束在靴子裏,最近天氣迴暖,穿的也不如先前臃腫,長發辮成利索的一根垂到屁股上,整個人看起來精氣神兒十足,就是黑了點兒。


    一進門便拔出腰上的手槍扔給他,皺著眉毛風風火火的,“這玩意兒不好用,老是卡殼,給我換一把。”


    婁旭拿過來卸下彈匣看了眼,這才把抽屜裏自己的那把遞給她,“等老蔡迴來,我讓他看看,情況怎麽樣?”


    褚酌夕顧自拿了個一次性水杯接了滿滿一杯水,北洲的氣候屬實幹燥,隨後坐到婁旭對麵。


    “格雷文的軟肋現在捏在我們手上,他已經沒有底牌可用了,既然如此,不如利用他,反正我們的人手也不夠,幹脆讓他在花園頂樓的位置上再坐幾天。”


    “現在最重要的,是壓製外圍的動亂,雖說大半都已經被逼退出了澤卡城的範圍,可架不住他們人數眾多,若是逼急了,保不齊有聯手一致對外的可能。”


    “一但所有的矛頭全都朝向我們,到時別說是交易網,就是能不能從他們的包圍當中安然退出去都是問題。”


    “所以…”


    “所以。”褚酌夕笑了笑,麵上是婁旭當初在辛特拉時才見過的狡黠與玩味。


    “比起硬碰硬,不如趁那群蠢貨還沒意識到團隊合作的重要性的時候,把他們變成自己人。”


    “這個節骨眼兒,拉攏,絕對是比武裝壓製更為節省本錢以及人力的方法,一但成功,往後澤卡的安保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無非是從手指縫裏漏出去些許好處,等到哪個不長眼的主動跳出來,到時再殺雞儆猴也不遲。”


    婁旭毫不懷疑,褚酌夕是早就盤算好了這一切,所以剛來那會兒,她才敢把事情鬧得這麽大。


    好幾迴老蔡幾人都恨不得立馬把這新來的趕緊打包了發射迴國,所幸被他按了下來。


    而現在他幾乎可以確定,這一切都在褚酌夕的掌握之中,包括最後應該如何收尾,以最小的代價結束這一次的作戰。


    見他愣住,褚酌夕略微皺起眉,蘸了點兒水彈到婁旭臉上,“想什麽呢?”隨後瞥了眼他始終亮著的手機,“你在跟誰打電話?”


    賀從雲都在那頭聽了大半天了,見褚酌夕終於注意到他,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涕淚橫流。


    “是我!褚褚!是我!”


    婁旭迴過神兒,聽著電話裏傳出來的顯然捏著的嗓音,頓時嫌棄地往桌麵上一扔。


    什麽動靜!


    褚酌夕聞言往前一探,等看清屏幕上的備注,頓時喜笑顏開,“賀從雲!”


    聽著電話那頭褚酌夕糯糯喊他,賀從雲的心都快化了。


    時隔一周,好不容易聽她喊一迴,所幸,聲音聽起來愉悅有力,看來澤卡的危機已經解除,迴國之期指日可待。


    賀從雲想著便不由一喜,整個人滾到沙發上,“還有一個月就迴來了,對嗎?”


    “嗯!”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聽說北洲最近開始迴暖了,不過不能貪涼,出門記得要帶外套。”


    “好。”


    “那邊的飲食習慣跟東洲也不太一樣,還吃得慣嗎?”


    “還成,餓不死。”


    “對了,還有…”


    婁旭忍無可忍,咬著後槽牙,麵色比鍋底還黑,一字一頓的,“你倆能滾出去講嗎?”


    褚酌夕聞言看了他一眼,笑著眯起眼睛,一副體諒單身人士的表情,揣著兜一蹦一跳的出去了,“你那邊怎麽樣了?”


    “很順利…”


    “操?”婁旭氣個半死,摸了把口袋,這才反應過來,一下沒忍住,直接拍桌而起衝著門口大喊。


    “喂!那是我手機!你還是不是人了!要膩歪拿你自己手機膩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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