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婁旭一下班就去了青徑山,手裏提著牛皮紙袋站在一二零四門口,結果扣了半天門也沒動靜。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還不到六點半,沒道理是休息了,總不能是剛好趕上兩個人全都出去吃了飯。


    他想著就要掏出手機來打個電話看看,結果就見一個中年大姐提著串兒大鑰匙串兒,燙著時髦的大波浪卷兒,裹著個小毛披肩,遠遠走來,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名下有很多套房的氣質。


    見他看過去,大姐爽朗地一揚眉毛,“找人啊?”


    婁旭點點頭,剛想問一嘴,結果就見大姐從一大串兒“叮鈴哐啷”的鑰匙裏利落地找出其中一把,隨即插進賀從雲家的門鎖裏,緊接著一擰。


    婁旭人都傻了。


    見他還站在身後,大姐看了他一眼,隨即疑惑地一指屋裏,“找這家的?早搬走了。”


    “搬走了?什麽時候?”婁旭連忙跟在她屁股後頭。


    “有幾天了。”大姐一掰手指,“估摸著四五天前吧,押金都沒要就走了,我前兩天又在外地,沒時間過來收房,還以為把我房子霍霍成什麽樣兒了呢這麽急著走。”


    她說罷四下裏推開房門全都看了看,隨即疑惑地拍了拍手掌,“這不挺幹淨的嗎?那怎麽不要押金呢?現在的年輕人,可真奇怪。”


    “哎?你是他們朋友?”她衝婁旭招了招手,勉強將他的思緒從混亂中拉迴來。


    “…是。”


    “那我把押金打給你,可以吧?我這人可不愛占小便宜,也不缺這點兒錢。”她說罷爽快地掏出手機,又上下打量了一眼婁旭。


    “我能信你吧?別到時候人兒又迴來找我要押金,說沒收到嘞!”


    婁旭一愣,隨即掏出警官證,“您放心,我是市局的警察。”


    “哎呀!這可太好了呀!”


    隨著一聲兒到賬的提示音,婁旭低頭瞄了一眼,隨即看著手機裏多出來的八千塊錢略微沉默,“冒昧問一下,您這兒的房子多少錢一個月?”


    “四千呀,押一付三。”


    “那怎麽轉了我兩個月的?”


    大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無奈一指,“隔壁那間也是他們的呀!你是他們朋友,能不知道?統共五個人,押金都沒要,我這不,全打給你了。”


    直到坐迴到車上,婁旭依舊沉寂在一片迷茫之中,忍不住皺起眉。


    五個人?哪兒來的五個人?就算加上那個叫做譚菲的,頂多也就三個人……


    而且聽剛才那個大姐說,她們是四五天前才搬走的,可那小法醫出院的時候他明明都還去看過,迄今為止,毫無征兆。


    就連賀從雲離職這件事兒,他也以為隻是不來市局而已,哪兒知道是直接搬走了啊?


    他想著掏出手機,略帶慍怒的連撥了兩個電話出去,結果都是關機狀態。


    婁旭擰了擰眉,又把電話撥給楊堯,這迴倒是立馬就接了。


    “喂,婁隊?是不是有新發現了?”


    婁旭聽著電話那頭楊堯頗為積極的詢問,不禁沉默下來,深深歎了口氣,好半晌才道,“算了,沒事。”隨即果斷掐了電話。


    既然他倆誰也沒打算告訴,自己悄悄收拾了東西離開,那再刻意去查其實也沒什麽太大的意義,況且那小法醫是不可能就這麽輕易放棄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所以,想必到了該出現的時候,自然也就出現了,急也沒用。


    他想著放下手機,靠在椅背上安靜了好一會兒,餘光瞥見副駕上放著的牛皮紙袋,猶豫半晌,還是把崔文山的畫像拍成照片,一人發了一張過去。


    隻是還不等他把東西收好,下一秒楊堯的電話就又撥迴來了。


    “喂?婁隊?您沒事兒吧?”對方的語氣頗為急切,估摸著已經腦補出他被綁架了。


    婁旭捏了捏眉心,“沒。”他說罷頓了一瞬,一想到楊堯那素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個性,還是打算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我剛剛是想說,讓你轉告一下肖殃及他們,準備一下,過兩天去一趟南陽,崔文山的老家看看,或許會有什麽意外的收獲。”


    “是!婁隊,我這就告訴肖哥去!”


    南洲辛特拉。


    古老莊重又帶些蕭瑟意味的街道,平日裏都是沉寂且肅穆的,行人大多身著顏色沉重的厚外套,裹緊圍巾,埋頭行走在風雪裏,沒有任何眼神的接觸或交流,像是徘徊在世間無家可歸的遊魂。


    唯有今晚,打著橘黃色燈光的詭異南瓜頭布滿大街,一改往日的肅穆與巍峨,看起來顯得格外童趣又詭譎熱鬧。


    褚酌夕在城郊距離辛特拉繁華地帶的中心位置租了兩棟帶有庭院的小房子,離市中心不算近。


    可辛特拉人似乎特別重視這個節日,即便不善交際,卻還是積極地幫她這個新搬來的鄰居布置了庭院,一打開燈,瞬時便融入進周遭節日的氛圍中。


    褚酌夕苦笑了一下,沒辦法,隻好學著她們的樣子買了些糖果迴來擺在門口,緊接著就拉上賀從雲出門去了。


    比起這個,她更想光臨一下大橋邊沿路販賣的烤紅薯攤,前兩天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盯上了。


    紅薯是新鮮出爐的,褚酌夕一手交錢一手拿貨。


    雙手在來的路上被風雪吹的有些僵,凍的幾乎沒了知覺,以至於剛摸到紅薯滾燙的外皮時還沒什麽感覺,隻不過一會兒,她便兩手捧著匆匆往賀從雲那邊跑了。


    “賀從雲!燙燙燙!燙!”


    賀從雲接過她手裏的烤紅薯,笑得胸腔震動,見她瞪過來,又連忙捏起她燙紅的指尖放在嘴邊親了親,眼中笑意斐然。


    “褚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褚酌夕撅了噘嘴,“我吃的又不是豆腐。”


    他無力反駁,替她將紅薯掰開,又拿紙巾在底下纏了好幾圈兒,這才遞給她,“現在不燙了。”


    他手裏舉著另一半兒,單手牽著褚酌夕將手揣在自己兜裏,漫步在辛特拉的街頭,雪片吹落在他的鼻尖,賀從雲莫名笑了笑。


    如果不是事情未了,這才是他理想的生活。


    他想著扭頭看了一眼褚酌夕,對方正心滿意足的品味手裏冒著熱氣的烤紅薯,甜到眼睛微微眯起,像隻壓著耳朵求摸的小狐狸。


    賀從雲深吸了口氣,揉了揉口袋裏被他的掌心包裹的逐漸迴暖的小手。


    真想把褚褚也揣進兜裏啊……


    “想什麽呢?”


    賀從雲低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隨即攬住她的腰換了個方向,擋住風口,“想親你。”


    褚酌夕被他箍著腰,另一手扶住她的後頸,脖子被迫微微抬起,承受他溫柔又略帶侵略的吻。


    直等結束,手裏的紅薯早涼透了。


    賀從雲扯起她的圍巾擋了擋她泛紅的唇,不禁紅了耳朵,四下一看,所幸這邊沒什麽人。


    “紅薯好甜,再給你買一個,不,買兩個。”賀從雲哄她,親了親她的眉心。


    “再給他們一人帶一個迴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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