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聽說了沒?剛剛急診送來個病患,李主任急急忙忙趕過去一看,結果你猜怎麽著?整隻左眼球都沒了!”


    “天呐!”


    “聽說人是她男朋友送來的,李主任問他眼球在哪兒?帶過來沒有?看看還能不能安迴去,結果那病患自己醒了。”


    “然後呢?”


    “說話口齒不清的,送來的時候本來都已經休克了,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聽清她說的——不要了,眼睛不要了。”


    “你好!請問剛剛有送來一個眼睛受傷的患者,現在在哪個病房?”


    前台的小護士本就嚇得不輕,被突然竄出來的李知遇跟譚菲兩人嚇了一跳,木訥地指了指樓上。


    “十二樓vip病房…一…一二零二。”


    等人一陣風似的進了電梯,小護士這才迴過神兒來,欲哭無淚,“剛剛咱們說閑話,是不是被患者家屬聽見了呀!”


    李知遇兩人一出電梯,正好看見賀從雲站在走道上,正跟麵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說著什麽。


    等走近了才發現,對方麵色嚴肅,便連身後跟著的兩個小護士都對賀從雲滿臉戒備。


    “如果你們無法清楚地陳述患者的眼球究竟是如何缺失的,對於這樣的情況,我們會選擇報警處理。”


    賀從雲聞言皺了皺眉,胸口像是被巨石壓著,煩躁不已。


    “是她自己動的手。”


    “她自己…”李主任手機裏錄著音,還以為賀從雲會編出什麽樣的瞎話來,沒想到人家壓根兒都懶得編,還自己挖的?


    他正想嘲諷對方糊弄人的本事,也不編個像樣點兒的,可一想到剛剛在手術裏看見的創口,看上去的確不像是暴力摘除,不免有些懷疑。


    “患者本人…也是學醫的?”


    “法醫。”


    李主任呆愣了一瞬,不由抓了抓腦袋,這情況他還真沒碰見過。


    “咳…既然如此,我們可以選擇暫時不報警,不過等患者清醒,我們會再次進行確認。”


    “不過我還是要警告你們,醫院裏到處都是監控,倘若出現什麽意外,我們會立馬將錄像提供給警方。”


    李主任臨走前掃了眼匆匆趕過來的李知遇跟譚菲,把手機收迴到口袋裏。


    果然還是覺得可疑,生挖眼球這種事兒,就算患者是法醫,知道該怎麽操作才能將風險降到最低,可她的身體裏卻並沒有使用過麻醉藥物的成分。


    尋常人,先不說能不能忍受這樣的疼痛一直堅持到最後,光是在這樣巨大的痛苦之下還保持手部的穩定,這就已經是不可能的事兒了。


    果然還是很可疑!


    “小夕她怎麽樣了?”


    人一走,李知遇立馬撲上前去,兩人一左一右地擠著賀從雲,好不容易進了病房。


    呂泊西此時正皺著眉頭,坐在病床邊垂首看著,褚酌夕失血太多,現在躺在醫院統一的白色被褥裏,像是快要融為一體般。


    他著實想不通,究竟有什麽事兒能讓這麽高傲的一個人直接生挖自己的眼球?


    在他的印象裏,褚酌夕可一直都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類型,他寧願相信這是她做的一場戲,可事實上,人兒卻是他親自送來醫院並且推進手術室的。


    直到賀從雲幾人進來,呂泊西方才站起身。


    前者麵色沉重,嘴角像是掛了秤砣似的, 想提也提不起來。


    “傷口已經清理過了,血也止住了,手術很成功,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醒。”


    賀從雲想要盡量說的輕鬆,可他那張繃緊的臉卻始終與他的本意背道而馳,壓根兒安慰不到李知遇,她隻要一看見褚酌夕又躺在了醫院裏,準能想起她剛去嵐北的那幾年。


    原以為都已經把陳思守那貨給擺脫了,誰知道幾番輾轉,最終還是落在他手上。


    以為是逃了,結果人家的五指山出奇的大。


    一想到這兒,李知遇忍不住站在床頭開始破口大罵,“為什麽每次去了嵐北都這樣!這是什麽當地習俗嗎?不受點兒傷你不痛快是不是!”


    “都說了讓你不要去不要去!你就是不聽!一天到晚厲害死了!我行我素!眼球這東西是可以隨便挖的嗎?就不能聽我一迴嘛……”


    她說著說著便開始泣不成聲,卻還要含含糊糊地繼續罵,涕淚橫流地指著毫無反應的褚酌夕口齒不清道。


    “我…我讓你幫我,也沒讓你把命搭上啊!這都什麽時候了,難道在我心裏,還有什麽會比你更重要嗎?”


    “蠢貨!傻子!嗚嗚嗚…你就是個傻子!從小到大就不會好好聽人說話!以為自己比誰都能耐!氣死我了!”


    整個病房裏鴉雀無聲,隻有李知遇一邊哭一邊衝著褚酌夕發泄心中的不值得。


    呂泊西實在看不下去,上前拉了她一把,“你別罵了,她現在又聽不見,罵了也是白罵,還是讓她休息會兒吧。”


    “你懂什麽!”李知遇一把甩開他,妝都哭花了,眼下糊成一片,“就是聽不見才罵啊!她要醒了,我還敢罵嗎!”


    “你們這些臭男人,什麽都不懂!早知道我當初就該毅然決然地跟過去,也好過把她一個人放在那邊!”


    “陳思守那個殺千刀的,一定是他!肯定就是因為他!我…我…我要宰了他!”


    呂泊西原還當她是說說,沒想到李知遇直接擼起袖子,直接就往外衝,所幸被賀從雲一把給提了迴來。


    “送她迴去。”他懶得跟李知遇廢話,直接把人交給呂泊西,“把人看住了,不行就直接綁了,灌幾片安眠藥,自然就安靜了。”


    李知遇被人兒提著後衣領子瞪大了眼睛,“賀從雲?你還是不是人!”


    這事兒哪有當麵說的!


    賀從雲充耳不聞,擰眉看著褚酌夕毫無血色的臉,俯身倒了杯水幫她潤唇。


    譚菲站在一旁半天插不上話,直到這會兒也沒弄明白,“不是,你們都在說什麽呀?什麽陳思守?他誰啊?夕夕的眼睛跟他有什麽關係?到底怎麽迴事兒啊?”


    顯然,她這問題現在擱在病房裏,壓根兒沒人有這個閑暇替她解答。


    李知遇還在呂泊西手裏,半天沒把自己的衣領子給解救出來。


    “放開我!呂泊西!你現在膽子肥了!還不放開我!我現在就要去宰了那個黑心肝的!你放開我!”


    “啪!”賀從雲陡然將水杯拍在床頭櫃上,病房裏瞬時鴉雀無聲,“放開她,讓她去。”


    呂泊西愣了一瞬,又立馬迴過神兒來,卻沒鬆手,生怕李知遇被激的當場跑出去,“那個…賀顧問…”


    “不是要去嗎?”


    賀從雲冷冷打斷他,隨即看向李知遇,“怎麽還不走?不知道陳思守在哪兒?那我告訴你,他現在就在嵐北,你在那待過,應該知道雲巢的地址才對,去吧。”


    他說罷便扭過頭,拖過椅子坐在病床邊,專注地摩挲著褚酌夕因為輸液從而變得冰涼的右手。


    “賀顧問…”呂泊西有些愣,卻始終扯著李知遇的衣領子。


    “想去就去,沒人攔著你。”賀從雲眼皮也不抬,“陳思守總歸是要落網的,早晚的事兒,就算你死了,也不算白死。”


    李知遇被激地想要衝上前,又立馬被呂泊西給拉了迴去,“賀從雲,你還有心……”


    “我說了,你想去就去!”


    他陡然提高音量,抬眼的瞬間強壓下眼底的陰鷙,像是在看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說起來,你死或不死,跟我壓根兒就沒有關係,我在乎的從來隻有她,如果不是等褚褚醒來之後沒法兒跟她交代,我根本就不會多此一舉攔著你。”


    “你可以自不量力,衝動行事,可若是因為你的一時衝動,讓她這些年所做的一切,受過的傷遭過的罪,全都成了一場空,我不會放過你!”


    “迴去!”


    他再次垂下眼,細長的眼睫擋去眼底的暗流湧動,周身的氣息更是讓人覺得無比陌生。


    “這裏我一個人守著就行,她醒了,我自然會告訴你們。”


    幾人被賀從雲突如其來的氣勢給嚇住,呂泊西深深看了他一眼,病房裏的氣氛幾乎快要凝固。


    “那個…哈哈…額…”


    他組織了好半天的語言,嘴巴抽動地有些不自然,總覺得自己快要被這樣的氛圍給凍僵了。


    “那個,知遇姐,要不咱們先迴去?走吧走吧走吧。”


    他一手拎著李知遇將人往外推,一手拉上譚菲,順帶關上病房的門。


    “那個…賀顧問,我們先走了,警察姐姐要是醒了,記得告訴我們一聲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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