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機臉上的假笑都快要蚌埠住了,你好厲害啊,你一定是自己長大的吧。有時候真想辭職不幹了,可我若不救這個人,功德怕是直接-100吧,我也怕是沒了吧。


    果然,任何職業,任何地點,就上班而言,都得瘋!


    就在楚玄機準備想個計策時,那邊肖淩絕隨意勾了勾手,大門開了又關了,外麵慘叫的人也被卷了進來,還飛進來一截枯木,順便砸了小眼睛一頓。


    這下廟內也慘叫連連了。


    大師,眾人:……


    楚玄機:哇哦,真的有這麽絲滑嗎?


    不過見地上趴著的這物,四肢健全,有鼻子有耳,還知道穿三層粗布麻衣,雖然衣物髒了點,頭發亂了點,看上去確實不像鬼怪之類的東西。


    地上之人咳嗽了幾聲,顫巍巍道:“多謝,多謝救命之恩,多謝各位恩公啊!鄙人願意拿一半家產贈與各位恩公,以答謝救命之情。”


    白攸寧聽聞,嘲笑道:“一半家產,是多少?半個茅草屋嗎?笑死我了,你看你穿的粗布麻衣,破草鞋,能有什麽家產?”


    地上之人換了個姿勢趴著,把頭偏向白攸寧道:“柳某有些家產,雖不及各仙家門次,但還是足夠諸位恩公用上一段時日。”


    白攸寧可不信這等狂言,更不喜有人打腫臉充胖子,質問道:“那你說說,你有多少家產?”


    楚玄機似乎想到了什麽,打斷兩人的對話,連忙問道:“不知施主如何稱唿?”


    地上之人道:“在下柳昭遊,家住棲霞,鄙人確實有良田百畝,黃金萬兩。”


    陽春難以置信,聲音不自覺的提高道:“臨江棲霞柳老爺?”


    柳昭遊有些疑惑,問道:“道長竟知曉小人?”


    白攸寧左看看右瞅瞅:“難道你們之前認識?”


    楚玄機看著趴在地上隻露出一半臉龐的人道:“我們確實認識柳老爺,家住臨江棲霞,有一夫人,可我們認識的柳老爺似乎不長你這般。”


    柳昭遊手掌握緊又鬆開,似微微發怒,誰也不願意被這般質疑,可又想到這是自己救命恩人,語氣依舊溫和:“鄙人確實是棲霞柳昭遊,不過賤內身居內閣,道長怎會知曉。”


    楚玄機我看到啊,我當然看到了才知曉,緊接著問道:“柳老爺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柳昭遊露出的一半臉上,看得出有些麵色猶豫,吞吞吐吐道:“實不相瞞,賤內不知是得了什麽病,一直對著霧鬼山方向哭,頭腦也不太清醒,在下很擔心,我打聽到在此地叢林深處有一種草藥可根治夫人的病,便帶著幾個家丁前往。


    不曾想山中古木參天,幹雲蔽日,沒過多久,我們便沒了方向,再加之大霧彌漫,我與家丁也走散了。


    之後,許是沒看清,踩空了,一直往下滾,便沒了意識,再醒來後,就在離這廟不遠的地方躺著,迷迷糊糊看見了此處閃爍著光亮,起初,我還以為是看到了鬼火,走近一看,竟然聽到了人的聲音,萬萬沒想到這荒郊野嶺中竟然真的有人,想來我命不該絕。”


    陽春聽聞,眉頭緊蹙:“你這麽一說,好像有些對的上。”


    楚玄機拿出照妖鏡丟給柳老爺道:“既然你是柳老爺,你便自己看看你是與不是?”


    照妖鏡,顧名思義,是人是鬼,一照現原形。對邪祟而言,會被灼傷,對人而言,與普通的銅鏡別無一般。


    楚玄機給柳老爺照妖鏡當然不是為了測試他是不是邪祟,他不是邪祟這是早已確定過的事,給他鏡子不過是讓他看看自己的臉,還是不是自己的那張臉。


    柳昭遊有些敢怒不敢言,最後幹巴巴的說道:“好似我照麵銅鏡,我便不是柳昭遊一般。”


    說完就接過照妖鏡,可真當柳昭遊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時,嚇得從趴改為跪,不斷失聲大叫:“啊,銅鏡裏的人是誰,這不是我,這是誰?”


    看到這般情形,肖淩絕道:“還魂術無疑。”


    有人用還魂術把自己的靈魂擠進他人的肉身,不知不覺中占有他人的人生。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異常心驚,自己的人生不知不覺中就被素未謀麵的人代替,這是多麽恐怖而又絕望的事。


    雖然近日處處都在傳還魂術,可誰也沒有見過。如今親眼所見,更覺著這種東西的恐怖。


    傳聞中,還魂術天下之人皆能學,這可如何是好?還魂術難道早已滲透在各個角落。


    楚玄機看著一臉錯愕的柳昭遊道:“柳老爺,你離家之前可發生什麽怪事,或者遇到過什麽人?”


    柳昭遊抖擻著雙手把照妖鏡還給了楚玄機,努力迴憶道:“有,怪事有,怪人也有。


    其一,便是我的夫人不知為何突然癡傻,日日對著霧鬼山以淚洗麵,她近半年沒有出過門,最近一次出門,還是半年前去靈鷲寺燒香求願,我與她一道去的,除了寺中的僧侶,途中並沒有遇到奇怪的人或事;


    其二,方才我也說了,一個月前,我為醫治好夫人,寫了一封求助信給九幽山的道長,由於我十分擔憂夫人,緊接著又讓下人貼了一張告示,告示上寫,若醫治好我家娘子,願以一半家業作為報答。


    第二日便有一名男子上門,他說他是九幽山派來的人,收到了我寫的求助信,稱我夫人得的病是叫離魂症,他有偏方,專門救治我娘子這般的症狀,說得頭頭是道。


    還說,過了這幾日偏方中那藥就要消散了,為了我家夫人,我不得不前往山中尋找偏方中的藥物,哪知會發生這等事。”柳昭遊說著悲傷的看向了楚玄機“既然道長知曉我,也見過我家娘子,她的症狀可好些?”


    楚玄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柳夫人已死,現在連她的屍體也被黑衣人帶走了,這怎麽開口,簡直是句句暴擊。


    肖淩絕知道楚玄機開不了這口,於是淡淡開口道:“死了。”


    柳昭遊震驚不已,本死氣沉沉的人連忙從地上掙紮起來。臉色因震怒而有些扭曲。“你胡說什麽?我夫人好端端的,怎麽可能會死?你們這群江湖騙子,我要迴家,我要找我的夫人,我要讓你看清楚我的夫人活得好得很。”說罷,便要一瘸一拐出門去。


    不過這怎麽可能呢?去哪找?如何找?屍首都被黑衣人搶走了。九幽山這樣的門派對黑衣人一點音訊都沒有,而柳昭遊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他又能做的什麽?


    人常言,隻要堅持不懈事情總會成功。這是有適用範圍的,不是任何事情都能因為堅持而成功。就像柳昭遊不可能憑借自己的一顆真心找到他的夫人一樣。


    肖淩絕見柳昭遊瘋狂的模樣,隻能把他打暈。


    陽春、德澤在短短的幾秒內,被震驚了無數次。中了還魂術的不是柳夫人而是柳老爺;柳府中的柳老爺是假的,他的深情也是假的,而現在的柳老爺才是真正的癡情之人;竟然有人冒充九幽山的弟子!


    楚玄機看著二人大受打擊的臉,想仰天大笑,又硬生生的憋迴去,怕被扣功德。


    特別是陽春之前可是把假柳老爺與柳夫人情比金堅的愛情寫進了他那寶貝的記事本中,要迴九幽山向師兄弟們大肆宣傳真情所在!這下好了吧,塌房了吧。


    當時還說什麽雖不知情為何物,但假柳老爺對柳夫人那般絕對真情使然。哈哈哈,笑發財了。


    不行不行,我今天就要讓他倆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社會險惡,避免以後亂磕糖,又來氣我。


    楚玄機扶額思索後,靈機一動,拍拍額頭,有了,看著蔫了的二人,接著用興奮的臉龐,陰陽怪氣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死不瞑目。二位師弟,你們說是與不是?”說罷,殷切的看著陽春、德澤。


    陽春、德澤:……


    二人無語的看著大師兄。


    大師兄怎麽有時候賤兮兮的咧!


    陽春打起精神,試圖挽迴過去深厚的同門友誼,不然大師兄的孤冷高傲人物形象要坍塌了,主動道:“大師兄,究竟是什麽人,膽敢冒充九幽山的弟子,還比我們先到達柳府?”


    沒想到竟是肖淩接話。“想來是施還魂術的人,也許正是我們見過的柳府柳老爺。”


    楚玄機言歸正傳,點點頭道:“這樣看來,一切都解釋得通了。例如在柳府,為何丫鬟說柳老爺對夫人很好,而我看到的柳老爺對柳夫人卻並不是那麽好,根本是因為愛柳夫人的早已不是原來那個人了。


    如此說來,柳夫人也許早就看出來那人不是殷老爺,才會對殷對著霧鬼山日日哭泣,還有柳夫人的死,定與那假扮柳老爺的人有著某種聯係,也許柳夫人就是被假冒之人殺害的,畢竟一個人想要替代另一個人,就算再高超的演技也不可能騙過枕邊人。”


    彼時,已是後半夜。


    考慮到這群少年的安危,楚玄機決定等天明再去柳府。他總覺著那大師有問題。


    經曆了疲憊的一天,人人都感覺到了疲倦。楚玄機也不例外,他打坐入睡,眾人終於得以小憩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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