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好意思承認,但盛予驕確實是記憶中第一次和別人接吻。


    感受嘛……


    倒還可以。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盛予驕頭腦昏沉,全身都是酥酥麻麻的,癱在座上,目光渙散,遲遲緩不過神。


    單凜揉揉他的臉,不舍地又在他鼻尖啄了幾下,才分開些把安全帶扣好。


    剛要啟動車子,單凜就被他的小拇指勾住手。


    “怎麽?”


    盛予驕聲音還是虛虛浮浮的,軟得像含了塊糖:


    “咱們先去吃飯唄,我餓了。”


    “想吃什麽?”


    單凜問完,就見他費力地掏出手機找出一則銅鍋涮肉的推廣給自己看。


    enigma定了定眼神,被他的動作可愛到,嘴上卻說:


    “可以叫廚房準備,明天在家吃。”


    “我就要今天吃。”


    盛予驕整個人仰倒著,把腳晃了晃——


    “就要在外麵吃。”


    男人拗不過他,隻得調好導航,開到那家店附近停車。


    是家新店,但排隊的人不少,盛予驕以為他的鈔能力踢到鐵板,沒想到單凜一個電話他們就訂下了包廂。


    單凜緊緊握著他的手走上二樓。


    “這樣不太好吧?”


    樓梯很狹窄,兩個成年男人走在一起有點擠,他綴在單凜身後,貼得又緊,男人扭頭聽他說話,差不多要重新親上去一般近。


    盛予驕匆匆躲開,瘦削的臉都能擠出一層不明顯的雙下巴。


    “有什麽不好?”單凜模糊不明地笑了一聲:“老公賺這麽多錢不就是給你拋著玩的?”


    拋著玩?


    真是財大氣粗啊。


    盛予驕不禁縮縮脖子。


    其實也不算靠權勢行便利,這裏的包廂都要五人以上才開,而排隊如此長還空著,明顯是沒有合適的客人。


    花多幾倍的餐位費來吃口火鍋,也挺不容易。


    單凜把菜單交給他,他就專心握住鉛筆,先在精品和牛、高鈣羊肉和羊排肉上打了勾,又點了毛肚粉絲蟹柳蝦滑和鮮打羊肉丸,糖蒜和麻醬蘸碟也是必不可少的。


    盛予驕圈圈劃劃半天,遞迴單凜手中。


    enigma動手添上了幾份蔬菜。


    服務員拿走菜單的時候,盛予驕偷瞄了一眼,看著單凜用熱水燙餐具的動作,不由得道:


    “誰點的誰吃。”


    單凜把清洗幹淨的杯子倒滿茶水擺到他麵前,說了聲“小心燙”,像是絲毫不在意他的話。


    半分鍾後,敲門聲響起。


    盛予驕以為是上菜了,剛扭頭過去,發現是單凜的助理,送來一個包裝完好的禮盒,蝴蝶結很漂亮。


    單凜沒急著給他,反倒問了一聲:


    “猜猜是什麽?”


    盛予驕揣度了一下盒子的大小和形狀。


    “巧克力?”


    他試探地迴答。


    “想吃巧克力了?”


    單凜沒說什麽,隨口問了一嘴,便把禮物盒遞到他手裏,示意他自己拆開看看。


    盛予驕很感興趣,小心翼翼地撕開包裝紙,這時候餐廳服務員將大銅鍋抬到桌上點著炭火,他隻專心致誌地盯著手裏的盒子,掀起紙蓋的那一刻眼睛被閃了下。


    居然是手表。


    還是通體鑲滿鑽石的那一種。


    他微微怔愣了片刻。


    “喜歡麽?我挑了很久,還是覺得這一款最適合你。”


    單凜把那塊腕表拿出來,俯下身子,而抬眼看了看他。


    盛予驕如夢方醒般將自己的左手遞出去。


    “之前那個就丟掉吧。”


    單凜仔細給他戴好,透過餐廳包廂的頂燈欣賞起來,大拇指在他手背摩挲兩下,還是沒忍住,舉起來湊到唇邊吻在上麵。


    盛予驕眉心一跳,緩緩縮起胳膊收迴手。


    鍋裏的湯底燒開了泡,他迅速坐好,拿起公筷把肉放進去煮,餘光還是會似有若無掃到手腕上發亮的表盤。


    他還沒到熱衷於玩表的年紀,卻不得不承認相當喜歡這一類亮晶晶的飾品。


    但單凜好像定住一樣不動,盛予驕悄悄瞥向他,男人才重新坐直。


    此後,盛予驕的筷子就沒有探出去過。


    單凜在給他不停涮菜夾菜的同時,還能空出手來剝幾顆糖蒜丟進他盤裏。


    盛予驕一口接著一口,滿足地眯起眼睛,下一秒盤子裏又堆成了小山。


    盯著滿滿當當的盤子,他有點出神。


    這是他從小到大都沒有體驗過的,被人這般悉心照顧的感覺,而單凜表現得像是習以為常。


    兩位母親各自忙碌,保姆也隻負責洗衣做飯,他剛會走路,便要逼迫自己學著用筷子,學著自己洗澡,學著自己待在小臥室裏睡覺,燈會開一宿,他害怕。


    甚至他的第一次食物過敏,獨自在家休克、渾身紅斑,經過幾個小時才送往醫院,險些造成生命危險。


    這些事情,首次做母親的盛皖與張潤顏渾然不覺,等她們發現之後,卻已經來不及彌補。


    縱然他開始遊戲人生,對什麽事都裝作滿不在乎,可惜鈔票再多,也抵消不了心底的孤獨。


    但是現在他長大了,身邊猛然多了一個這樣事無巨細的男人,一舉一動間,就把他心上缺掉的口子慢慢填上,似乎,還修複得更加精美。


    “你好像在喂小豬崽。”他有點不自在,撇了撇嘴角,“幹嘛隻有我自己在吃,你也吃。”


    他把碟子往單凜的方向推了推。


    男人默不作聲地全吃掉,但從心底來說,他還是希望盛予驕能用筷子喂進自己嘴裏。


    包廂的門又被叩開,服務員拎著一個外賣保溫袋走入:


    “兩位打擾了,這裏有盛先生點的外賣。”


    盛予驕接過去,跟她道謝。


    單凜抱臂盯著他拿出兩杯超大號奶茶,一個插好吸管遞給自己,另一個則已經吸了一大口擱在桌上。


    “給我的?”


    他受寵若驚。


    盛予驕咽下口中含的東西,說道:


    “不知道你愛不愛喝,嚐嚐咯。”


    “什麽時候點的?”


    單凜半信半疑地試了一下,倒是不討厭,可要是他自己,就絕對不會主動買這個喝。


    “就……剛才啊。”


    他迴答著,找準機會自己涮了片毛肚吃。


    單凜迴過神,看到盛予驕那杯外麵凝結的水珠,伸出指間探了探背壁的溫度。


    盛予驕眼疾手快,連忙把他的寶貝奶茶換了個位置遠離他。


    “這個天氣,你喝涼的?”


    “怎麽了,”他沒被對方嚇到,把毛肚裹好蘸料放進口中嚼動著:“我要醒醒酒的。”


    “好。”


    單凜似乎被這個理由說服了。


    屋裏漸漸熱了起來,他解開前襟的兩顆扣子。


    沉默地吃了一會兒,第二次下肉的時候,盛予驕忽然想起什麽,瞧著翻滾的湯底,不經意開口問道:


    “那個……單竟遙,他是做什麽的啊?”


    ”做什麽?”單凜稍稍斂眉,“做你兒子的。”


    盛予驕沒想到他也會開玩笑,有些驚訝又無奈地看向男人。


    “怎麽突然問這個?”


    “好奇嘛。”


    他一點點滑動著靠近單凜的身體,側過頭去注視,滿臉洗耳恭聽的表情。


    “他從二十歲就開始逐步接手單氏資產下的企業,不到十年已經兼並開拓了更多藍海領域,國外市場有單家其他小輩在打理,但還是以竟遙為首。”


    “這麽厲害?”


    盛予驕挑了挑眉。


    單凜難得點點頭認可:


    “他的性格跟你很像,有衝勁,有野心,敢做敢上。”


    “是麽?”聽著他的描述,饒是盛予驕這樣自戀的也不免懷疑起,這人到底給自己加了多少濾鏡,“那他可是大老板,我就沒個正經工作,成天無所事事?”


    單凜有些跟不上他跳脫的思維。


    盛予驕卻從他的表情中反而悟出另一層意思,不免悲傷道:


    “我還真的沒有班上啊。”


    “你要是待在家裏無聊,就來機關大樓找我。”


    單凜說。


    “找你做什麽?”


    盛予驕誠心發問,單凜卻湊近了跟他咬耳朵,壓低聲音:


    “當然是,做我的貼身秘書。”


    “誰要當你秘書。”


    盛予驕推了他一把,心想自己嘴裏滿是蒜味他還靠的那麽緊,全然忘記是自己先貼上去的。


    “不喜歡這個職位,總會長夫人?”


    “那你明天先帶我去公司看看單竟遙,然後我才陪你上班。”


    “看他幹什麽?”


    單凜輕輕蹙起眉毛。


    “好奇呀,不行嗎?你不想陪我去?”


    盛予驕瞪大眼睛看過來,單凜有些招架不住,難得歎了口氣:


    “我要工作的,寶寶。”


    “哦……”


    他帶著失望的尾音收迴視線。


    “你如果真的想去,直接讓司機送你。”


    “嘖,你們家的司、唔——”


    盛予驕猛然頓住,手掌使勁捂住胸口,急促地喘息起來:


    “我、這屋裏好悶啊……我……把、把空調——唿。”


    他忽然覺得嗓子裏腫脹地說不出話,唿吸都費勁,然後便是抬不起眼皮的感受襲來。


    單凜沒覺得屋裏熱,瞥了立式空調上顯示的數字,又匆忙看向渾身皮膚開始發紅的盛予驕,心頭一驚。


    他把人抱起來闖出門去。


    “服務員呢?過來!”


    “您好……”


    單凜直接打斷她:


    “這裏麵什麽東西有花生?!”


    “先生,我們的蘸料裏是芝麻和花生兩種醬調味……”


    男人得到肯定後就顧不上等她的話講完,隨即拚命地衝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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