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打算發火,卻發現陸濂已經走了。我連忙追上他,緊張的拉住他的手:“你真的不幫我救人嘛?”


    陸濂歎了一口氣,無奈的看著我,指了指天:“天快亮了,就算要救人,也要等晚上啊!這個時候去,別說是人了,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我看向天邊,山頭上已經染上了金黃色,驅散了周圍濃濃的霧氣。但是,即使是太陽出來了,這一片墓地看上去還是陰森森的。


    “放心吧,我向你保證,你的小情人會沒事的!”陸濂看似輕鬆的說道。


    而我聽了這句話不但沒有覺得輕鬆,反而有些難過,我甚至有點後悔求陸濂幫忙。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陸濂剛剛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是悲傷。


    我若有所思的跟在陸濂的身後,不遠不近的跟著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陸濂的背影有些落寞。走到分叉路的時候,陸濂毫不猶豫的朝著右手邊的方向走去,而左邊是迴繡坊的路,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了陸濂的身後。


    走了沒多遠,陸濂驟然停下腳步,轉過頭,微眯著眼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生怕他開口不讓我跟著,雖然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怕。


    不過,最終他也沒有說什麽繼續往前走。我欣喜的跟上,他沒有拒絕的話,我就當他是默認了。


    這條路是去陸家老宅的路,但是,我卻看到陸濂直接繞過了去陸家老宅的路,奔著後山去了。我還來不及細想,就看到陸濂已經走出去老遠了,隻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個分外挺拔的背影,就快要消失在霧氣裏了,我隻能拖著酸疼的腳跟上。


    爬了大概十多分鍾的山路,陸濂才停下來,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是一個墳墓,偌大的石碑上麵竟然寫著“陸濂之墓”四個大字。


    我不禁唿吸一窒,難道這是……


    我環視了一下周圍,陸濂的墓是在半山腰,建造的非常的隱蔽。四周都被樹木包裹著,從下麵看,根本就看不到這裏還有一座墳墓在。要不是有陸濂帶路,我肯定找不到。


    我錯愕的看向陸濂:“陸濂,我們來幹嘛?”


    “挖墳!”陸濂側過頭看過,平靜的迴答我,麵容正好迎光,照得他眉心的朱砂痣鮮豔欲滴。他要是生在古代,肯定是個一等一的美男子,而且還是男女通吃的那種。


    但是,等我反應過來他說的話,悄悄紅起來的臉,霎那間就白了。我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議的看向陸濂,指了指方碑後麵的墳包:“難道你要挖自己的墳?”


    陸濂很堅定的點了點頭:“有什麽問題嘛?”


    我條件反射的搖了搖頭,當然沒有問題,他挖的是自己的墳,又不是我的墳,能有什麽問題。


    陸濂走到墓碑的後麵拿出兩把折疊鐵鏟,原來他早就有準備了。這種鐵鏟是盜墓的人發明的,拿在手裏非常的輕,比一般的鐵鏟好用多了。缺點就是,有點小,我們又不是專業的盜墓賊,不會打盜洞。要是這麽挖的話,不得挖到明天早上啊。


    幸好,上麵的蓋土壓的不是很實,挖起來也不是很費勁。


    而且,這具棺材下葬的時候,應該就是為了日後再挖出來。墓中沒有打上磚牆,直接就是把棺材埋在裏麵的。


    棺材露出來之後,我跟陸濂又往下挖了一會兒,直到露出大半個棺材之後,陸濂才說停下來。


    我站在棺材旁邊,看著旁邊的棺材發呆。雖然沒有磚牆,但是,棺材卻是上好的金絲楠木,而且還是原木的,土層一挖開的時候,我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但是,這是陸濂的墓,一想到這棺材裏麵可能放著陸濂的屍體,我就有點方,頭皮一下子就麻了。


    我坐在一旁的土堆上,對著陸濂擺了擺手:“我沒力氣了,開棺這種事,你自己來。”


    陸濂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嘴角有淡淡的笑意,似乎看透了我內心的想法。不過,他什麽都沒有說,直接把鐵鏟鏟進了棺材的縫隙中,微微一用力,棺材蓋就挪開了一點。


    雖然之前早就有準備,但是,現在看到這棺材真的沒有釘上棺材釘,我才確定,這棺材裏麵恐怕沒有屍體。


    陸濂推開棺材蓋,棺材裏麵並沒有屍氣飄出來。我好奇,盡管已經非常的疲憊了,還是摸到了棺材的旁邊,探頭往裏麵看去。


    棺材裏麵果然沒有屍體,但是有一個檀木盒子。


    陸濂矯健的跳到棺材裏麵,把盒子取了出來,裏麵隻有一個手掌大小的絨布盒子,和一個半大不小的瓦罐。我對那個瓦罐很有興趣,這個瓦罐不像我們平日裏看過的那樣,罐身有很多的浮雕,隻是瓦罐不大,密密麻麻的,看不出雕刻的是什麽東西。


    陸濂先打開了那個手掌大小的絨布盒子,裏麵放著一隻白玉鐲子,上麵沒有任何的雕花。但是,勝在圓潤無暇,光澤竟然堪比月光。


    我一時間看呆了,我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鐲子,即使它上麵一點花紋都沒有。陸濂輕輕的拿起鐲子,我意外的看到他眼睛裏麵流露出一絲的悲涼,連眉間的朱砂都染上了悲傷。


    陸濂突然抓過我的手,在我震驚的表情中,把鐲子套在了我的手腕上。等我反應過來,鐲子已經安靜的戴在我的手腕上了。


    “陸……陸濂!”我難以置信的看向陸濂,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我看的出來,這個鐲子對陸濂應該很重要。


    “葉繡,這是我母親的遺物,本來,她說是給她兒媳婦準備的。現在,我隻能給你了。”陸濂平靜的說道,仿佛我之前看到的哀傷都是錯覺。


    玉鐲冰涼,我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表麵光滑的猶如少女的肌膚。


    另外一個瓦罐,陸濂隻是收了起來,並沒有打開,我還陷在這個鐲子的意外裏麵,根本就沒時間在意。天際快要破曉了,陸濂草草的把棺材埋了迴去,抱著那個檀木盒子就往山下走去。


    陸濂走在前麵,我靜靜的跟在他的身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自從看到這個玉鐲之後,陸濂的心情就很低落。


    下山之後,陸濂是往陸家老宅走去,這次我沒有猶豫,直接就跟了上去。


    陸宅是按照徽派建築建造的,青磚灰瓦掩映在蔥蔥的樹木中。因為多年無人打理,灰色的磚牆外麵爬滿了爬山虎。


    我站在陸宅的前麵,看著清晨下灰蒙蒙的宅子,有點猶豫。夏日的清晨,唯有這陸宅的旁邊安靜的可怕,連蟲鳴鳥叫聲都沒有。總覺得這灰蒙的宅子深處有一雙眼睛看著我。


    “怎麽了?”


    我打了一個寒顫,跟在陸濂的身後進了宅子。


    屋子裏彌漫著一股紅木桌椅散發出來的黴味兒,屋子裏麵很暗,陸濂叫我在門口等一下。然後,視若無睹的,徑直的走到屋子裏麵,片刻之後,我看到陸濂捧著一隻白色的蠟燭走了出來。


    蠟燭散發出來的微弱光芒在屋子裏麵跳躍著,陸濂的臉就印在燭光裏麵,令我唿吸一窒。


    陸濂把蠟燭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蠟燭的光照亮的地方有限,看不到屋子的擺設,隻能照得見放蠟燭的那張紅木桌子。


    我迎著蠟燭走去,陸濂把那個檀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又走進了一個房間。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拿了兩個玻璃魚缸,兩個缸裏麵都裝了大半的水。


    準備好東西之後,陸濂才把檀木盒子裏麵的瓦罐拿出來。


    我好奇的湊了過去,瓦罐的蓋子一揭開,就飄出一股香味來,使我越來越好奇,這瓦罐裏麵到底裝了什麽。我眼巴巴的看著瓦罐口,卻又害怕從裏麵爬出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陸濂笑著看了我一眼,然後把瓦罐裏麵的東西往其中一個玻璃魚缸裏麵倒。


    我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瓦罐口。在來的路上,我腦海裏麵就腦補了很多種的可能,但是,我絕對沒有想到,從瓦罐裏麵倒出來的竟然會是一條魚。


    一條活生生的魚,一條渾身通紅的金魚。卻又不像金魚,尾巴的擺比一般的金魚要大上很多,在水裏麵散開,就像是一把扇子一樣,美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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