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身歸…混沌了?”臨淵聽著古禾帶給自己的消息,那一瞬間他整個人處於一種發懵狀態。


    “怎麽可能,我都還活著呢,師父怎麽可能會死,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像著魔一樣,慢慢地後退到椅子前坐著,嘴裏不斷念叨著“不可能”和“他怎麽可能會死”。


    然而古禾卻是低下頭哀歎:“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據說天尊身子早早就不好了,這一離去,也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不可能!他帶著我們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更是數次救了我們四人。


    他可是最強的人啊,他怎麽可能會死呢,不行,我要去問個明白!”說完,臨淵便朝門外跑去。


    古禾立即追出屋子,好在當時他舊傷未愈,根本跑不遠,跑到院子時便被古禾給緊緊地拉住。


    “你幹嘛!?你現在去神界是送死你知不知道!?”


    臨淵卻在不斷掙紮:“我要去問清楚,他不可能死的!他怎麽可能會死?為什麽?為什麽您要騙我!?”


    “他真的死了!”古禾大聲喊道。


    臨淵停下了掙紮,身上的力氣似被抽空一般,慢慢地跪在了地上。


    他轉過頭,眼裏含著祈求:“他真的…死了嗎?”


    古禾點了點頭,從袖子裏拿出了訃文。


    臨淵接過打開看著裏麵的一字一句,眼淚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一滴一滴地砸在了文書上。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每個字他都認識,每一句話他都很熟悉,但組合在一起卻是極其陌生的內容。


    他還是無法相信,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我得去見他,我不相信。


    他怨我功高蓋主,把我打入地獄,沒有誰再能威脅到他!


    他該穩居高位,應該享受一切才對!他憑什麽死了!


    我不信,我要迴青雲,我要親自去看到!”


    說完,他轉身就想飛走,卻在那一刻因急火攻心,加之舊傷未愈,一股鮮血自口中噴出,心口的劇痛促使他又跪倒在地上。


    古禾想要把他攙扶起來,卻被他給推開。


    他恨天尊,怨天尊,這五百年裏他一直在不停地問為什麽,他一直想要從那承自於天尊的劍法裏得到答案。


    可在這一刻,他卻沒有任何大仇得報的快感,相反,更多的是痛苦。


    師徒之情,袍澤之情,愛戴,怨恨,不甘在這一刻全部湧出,它們像陰詭地獄的冤魂一般撕扯著臨淵,令他痛不欲生。


    那些溫情的迴憶更是化身無情的刀刃,再一次把他好不容易愈合的傷疤給挑開。


    身上的疼痛愈加劇烈,讓他心裏的痛楚也愈加清晰,他含著淚一遍又一遍質問著“憑什麽”,像一隻喪家之犬一般抓著訃文痛哭著。


    那之後,臨淵又在恍惚中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古禾為了讓他振作,與他分析青雲局勢,一遍又一遍與自己強調如今青雲高層根基不穩,無人能與自己匹敵,眼下得養好傷才是。


    然而他已無心那高高在上之位,所以,在一個黑夜,趁著古禾休息的時候悄悄走了。


    他什麽都沒帶走,隻帶走了自己自神界而來的那一身染血衣衫,雖然後麵已經洗淨,但在他眼裏依舊被鮮血染得通紅。


    除此之外,帶走的還有那一封訃文。


    他找了個懸崖邊,坐在那將衣衫與訃文燒毀,算是燃盡了最後與青雲的聯係。


    從此,他不再叫臨淵,世間也再無淮蒼之名。


    …


    “睡不著?”


    因為不自覺地動了一下身子,卻沒想到竟然驚動了溫閑。


    “你不也沒睡嗎?”蒼啼反問。


    “我在想你剛才問的那個問題,算命的,天尊…身歸混沌的時候,你應該也很痛苦吧?”溫閑問道。


    自己剛還在迴憶著呢,他現在便問了出來,蒼啼不禁笑出了聲兒:“溫少俠,要不您來算命吧,您似乎比我更合適。”


    溫閑沒有迴答,也沒有順著這個問題說下去,沉默許久,他忽然道:“算命的,長輩也拜見過了。”


    “……我要睡了,別吵我,明天還要去打聽清幽道長的事兒呢。”


    他又不是傻的,自然聽得出來溫閑所暗示的意思。


    隻是他不想,也不願,如今不受控製的東西太多,他不想連這最後的堡壘也失控坍塌。


    誰知溫閑忽然起身,撐在他上方,將側著身的他扳正,一條腿也趁機將他雙腿分開,跪在中間。


    “溫閑!”蒼啼想要推開,雙手卻被他趁機握住。


    這人奇怪的很,抓著自己時力大如牛。


    蒼啼本身修的也不是什麽蠻力的道,他能成為天下第一得益於高強迅捷的武藝和對靈力超出常人的控製,在力氣方麵,雖然也超越了尋常武人,但在溫閑麵前,他實際上是不占優勢的。


    這時,溫閑忽然俯下身子,讓就這樣與他緊密地貼合在一起,隔著薄薄的布料,溫度以及觸感都變得十分清晰。


    就像是一頭饑餓已久的困獸,隨時都有可能衝破桎梏。


    因為都是同一種生物,這種困獸般的感覺蒼啼自然知曉是什麽,瞬間讓他唿吸一滯,羞慚滿麵。


    “聘禮呢?”蒼啼咬著牙問。


    “後麵補,反正現在你也睡不著,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倒不如做點什麽。”溫閑在他耳邊說道。


    密密麻麻的吻隨之落下,那衣衫隔著的觸感也越發明顯。


    溫閑像是要撕咬掉所有障礙一般,將他的衣領扯的七零八落,那遮得嚴嚴實實的族紋又一次暴露在寒風中。


    溫閑將他的兩隻手交疊在一起,因為他本就偏瘦,僅僅是一掌便可控製住他。


    另一隻手則不管對方的掙紮,沿著衣衫間的縫隙探入,掐著他的腰,將他往懷裏不斷地揉著。


    這種穿過了隔閡的觸碰讓溫閑更加興奮,吻在他的唇上時也是越加肆無忌憚地與他爭奪著空氣。


    毫無章法,這不是清醒時的溫閑會對自己有的舉動。


    “他在發泄,”蒼啼心中這樣想著,“是那個問題太難迴答,所以他需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發泄自己的不滿嗎?”


    眼看那欲火越燃越烈,在溫閑離開他的唇,想要繼續下一步時,蒼啼忽然開口道:“對不起。”


    溫閑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他應該生氣才對,這種情況下他難道不該是使用靈力,一掌把自己推開,甚至可以廢掉自己的修為嗎?


    他為什麽是這樣的反應,他為什麽是道歉?


    溫閑停下動作,當對上那雙平時總帶著玩世不恭的淺笑的雙眼後,溫閑將自己的手從他衣服下收迴,並鬆開了他的雙手——隻見那雙桃花眼裏滿是無助,甚至還夾雜著害怕。


    “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問你的…”蒼啼的聲音依舊清冷,但不再是那沒感情的狀態。


    相反,溫閑從他的語氣裏聽到了內疚。


    “要說對不起的也該是我才對。”溫閑又俯下身子抱住他。


    他們就這樣安靜地抱了一會兒,許久,溫閑才在他耳邊道:“還是等聘禮吧,我出去弄些水喝,你要困就先睡吧。”


    說完,溫閑直起身子將他被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衣服整理好,給他蓋好被子後,才披著外袍離開。


    隨著他的離開,周圍的溫度忽降,蒼啼把被子裹緊,這麽多年了,他還從未發現冬夜居然可以這麽冷。


    …


    另一邊,溫閑離開他的房間後沒有急著去找水,而是關好門坐在了台階上。


    迴想起剛才那算命先生夾雜著害怕的眼神,溫閑越加看不明白。


    “他在害怕什麽?”溫閑心裏問,“他不該害怕我啊,我對他能有什麽威脅?他不願意的話輕而易舉就可以反抗的,自己敢如此放肆難道不是他無限退步和包容的結果嗎?


    而且,明明害怕的人是我才對。”


    他想擁有那個人,擁有他的全部。


    他能感覺出如今的他們雖然看似親密,但那個人依舊在克製著他自己,守著他們之間那一段難以跨越的距離。


    “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師父打起來,你要怎麽辦?”


    蒼啼的這個問題在溫閑腦海裏不斷迴蕩。


    他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麽。


    他能確定的是自己絕對不會幫華羅帝君,且不說和臨淵多了這一段感情,就是沒有,知道他是無辜的後自己也無法視而不見。


    但也做不到幫著淮蒼帝君殺自己的師父,他是算計了自己,但也真的傳授了武藝,在失去兄長後,若不是華羅帝君自己恐怕都活不下來。


    所以他害怕因為自己做不出選擇而讓心愛之人厭棄。


    他沒有淮蒼帝君的殺伐果斷,沒有華羅帝君的狠厲決絕。


    他隻希望能找到一個對所有人都好的點,即使他知道那幾乎是不可能。


    “臨淵啊……我該怎麽辦?”溫閑垂下頭喃喃自語。


    “你問臨淵?你要問他該怎麽算計人,或者該怎麽統治,術法該怎麽使用,他可能還能說的頭頭是道,若是別的,他不把你氣死已經是千恩萬謝了。”


    古禾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嚇得溫閑立即起身,剛才還欲火猶存,這一下徹底萎下去了。


    見古伯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自己麵前,他羞愧地低下了頭:“古…古伯…”


    “您大晚上不睡覺,坐在他門口幹嘛?”


    “我……”溫閑真想就地升天,總不至於說欲求不滿,所以出來吹冷風吧?


    “算了,我也不問了,大抵是我不愛聽的。”


    溫閑:“……”他該感謝古伯的體貼呢,還是稍微掙紮一下?


    最後,溫閑選擇了轉移話題:“您…您還沒睡呢?”


    “白天讓老夫知道如此驚世駭俗之事,老夫的心得多大才睡得著?”古禾沒好氣地反問。


    “對…對不起…”溫閑的頭低的更厲害了。


    “溫少俠是要在這繼續吹冷風?”古禾問。


    “我…我馬上走。”他轉身就想開門迴屋,忽然感覺冷汗直冒,背上似有萬千根針在紮。


    他立馬又轉過身,往自己屋子走去,可就在要開門時,仍然是心有不甘。


    最終走迴古禾麵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指著蒼啼的屋子問道:“我…我今晚能睡在這嗎?”


    看著他這模樣,古禾被逗笑了,扔下一句“又不是我的屋子問我幹嘛”便轉身離去。


    溫閑總算鬆了口氣,站起身準備迴蒼啼房間。


    剛要開門,古禾的聲音又給他嚇了一個激靈:“溫少俠,有些事情不需要提前想答案,等到了那時,答案自然會出現了。”


    是啊,他原來怕自己知道他是淮蒼帝君這件事讓他知曉後,他會生氣,甚至會殺了自己。


    可現在他們依舊保持著原先的關係,甚至更加親密。


    很多事情沒發生前誰都想不到會是怎樣的。


    如醍醐灌頂,溫閑立即好好地向古禾行了個禮:“多謝古伯。”


    古禾笑著,又迴到屋裏關上了門。


    想通一切,溫閑恢複了原樣,喊著“算命的嚇死我了”便鑽迴了屋子裏,趴在蒼啼身旁求安慰。


    “算命的,要是把我嚇出個好歹來,你以後怎麽辦?成親後你若寂寞難耐,為夫滿足不了你,你不會不要我吧?”溫閑抱著蒼啼訴說委屈。


    這些直白到讓人臉紅心跳的話語讓臨淵又羞又惱,咬牙切齒地道:“你信不信我真讓你嚇出個好歹來?”


    “別啊,那可關係到成婚後的大事,你不能那麽殘忍的。”溫閑說著便又親了上來。


    但隻是親,沒再像剛才那般僭越。


    但氣血不足的算命先生早就困倦疲憊,便冷聲問道:“你睡不睡?不睡我真把你扔出去了。”


    “我睡,我睡。”溫閑不再鬧人,好好地摟著他,二人就這樣在相互依偎中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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