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虞憐家中離得還是比較遠的,聞人乾歌與周子鷹為了照顧張瀚霖的腳力才放緩速度,幾人足足走了半個小時,才趕至虞憐家中。


    柵欄圍成的小院,看起來簡陋無比。


    周子鷹倒是跟著聞人乾歌來過幾次,張瀚霖與白靈萱看著這般簡陋的院子還是有些訝異的,不過兩人很明智的都沒有說什麽,跟著聞人乾歌身後。


    聞人乾歌走到木棍搭成的大門前,向著裏麵叫到:“憐憐,伯父。”


    話音剛落,片刻後,矮小的房墩子裏推開門出走出來一個粗布麻衫的女子。


    正是虞憐,聽到聞人乾歌的聲音,清秀臉頰上堆滿笑容,嘴裏喊道:“聞人哥哥,你...帶朋友來了啊?”


    虞憐手指輕攏秀發,快步走到門口,將大門打開,將幾人迎了進來。


    “你們都是聞人哥哥的好朋友吧,快請進。”虞憐聲音柔和,臉上笑意滿滿。


    張瀚霖和白靈萱,以及周子鷹三人隨聞人乾歌進入院子,聞人乾歌興奮地道:“憐憐,伯父現在屋裏呢吧。”


    虞憐臉色一黯,急忙道:“恩,我爹現在還在床上,每天早晨他的傷勢都會發作,疼痛不已。”


    聞人乾歌說道:“咱們趕緊進去看看。”


    虞憐領著幾人進屋,屋內比外麵看起來還要簡陋,屋內有三個隔間,最外麵一個隔間放著一些雜物。


    幾人在虞憐的帶領下,直接至最後一個屋裏,進去之後便看見虞憐的父親躺在床上,捂著肚子不斷呻吟,滿頭的大汗,看起來痛苦無比。


    “爹,你怎麽樣了。”虞憐急忙跑過去將虞治扶起身,斜靠著枕頭躺在牆角。


    虞治看著幾人,問著聞人乾歌道:“這幾位是?”


    聞人乾歌說道:“伯父,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三位分別是周子鷹,張瀚霖和白姑娘。”指著三人一一介紹。


    虞治捂嘴咳嗽了一聲,看著張瀚霖虛弱地問道:“這位公子就是最神秘的張家小公子?”


    虞憐坐在父親身前,美眸偷偷看著張瀚霖,心道:這就是聞人哥哥說的那個張瀚霖?可是這麽年輕,能給我父親看得了病麽?


    張瀚霖上前,抱拳客氣地說道:“伯父說笑了,什麽神秘不神秘的,也就是被我父親禁足家族苦學醫術而已。”


    虞治笑著道:“不愧是張震忠的兒子,果真是一表人才,有你爹的年輕時的風姿。”


    張瀚霖驚詫道:“伯父認識我父親?”


    虞治笑著道:“年輕時闖江湖時曾有過一麵之緣,那時候你爹已經名頭不小了。”


    “原來如此。”


    聞人乾歌上前說道:“伯父,今天張兄前來便是特地給伯父瞧病的,讓張兄給您診治一番吧。”


    虞治笑著說道:“那就有勞張公子了?”


    張瀚霖欠身說道:“伯父叫我瀚霖就可以了,既然您我和父親都是同一時期闖江湖的前輩,稱唿我名字也沒什麽的。”


    虞治哈哈大笑著,又劇烈咳嗽起來。


    一旁的虞憐急忙拿出手帕為虞治擦去嘴角溢出的鮮血。


    張瀚霖眸子一縮,咳血,這不可不是什麽小問題。


    一進門他便觀察虞治,觀其麵色,紅潤無比,不像患病再身,雖然聲音聽起來很虛弱,但絕不是生病所導致的。


    張瀚霖判斷應該受了內傷所致,外傷好治,內病難醫。


    要想知道具體情況,還需要摸脈和問虞治具體傷勢情況才能準確診治。


    張瀚霖輕聲說道:“虞姑娘,我給伯父診脈,你暫且移步。”


    虞憐點點頭,起身離開,走到了聞人乾歌身邊,目光緊緊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張瀚霖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並攏,搭在虞治青筋可見的手上,為其號脈。


    張瀚霖雙目緊閉,心神沉凝,細細感受著虞治的脈搏。


    眾人屏住唿吸不敢打擾,虞憐心跳加速,很擔心張瀚霖說出什麽讓其接受不了的話,於是將嘴巴貼到聞人乾歌耳朵上,悄聲說道:“聞人哥哥,張公子他、他真的行麽?”


    白靈萱耳力不弱,輕瞥了一眼說話的虞憐,臉上表情不顯,沒有說什麽。


    聞人乾歌急忙低聲說道:“噓,不要打擾張兄診治。”


    屋內又恢複寂靜,掉針可聞,張瀚霖手指不住跳動,感受著脈搏的相位,眉頭時而皺起,時而放鬆,臉色不斷變化。


    約莫兩分鍾後,張瀚霖才鬆開號脈的手指,收迴右手。


    虞憐見狀,急忙跑到床邊,焦急地問道:“張公子,我爹他怎麽樣了?他的傷勢還能治得了麽?”


    “憐憐,別打擾張公子,你先到一旁。”虞治輕聲對著虞憐說道。


    聞人乾歌過來將虞憐拉到一旁,張瀚霖輕唿一口氣,看著虞治道:“伯父,您體內的傷勢有多少年了?”


    虞治輕聲說道:“十五年了吧。”


    張瀚霖點頭道:“和我估摸的差不多,您的脈象沉而緩,沉脈重案乃得,脈搏無力,體內邪鬱於裏,氣血阻滯導致陽氣不暢,遲脈無力而虛寒,氣血凝滯,運行緩慢,陽氣虛損,導致精氣不足。”


    “您的傷勢,應該是被某種利刃傷及髒腑,導致藏虛,傷及連通髒腑數條經脈,導致體內真氣無法暢行,傷勢每況愈下。”


    “經過這麽多年,經脈已經阻塞,體內氣血供應不足,就連真氣動用都是非常艱難。”


    “想必伯父這些年一動用真氣,就會疼痛無比。”


    眾人仿佛聽天書一般,聽的雲裏霧裏,虞治倒是眼睛一亮,笑著說道:“張公子果真醫術精湛,從脈象就能看出這麽多。你所說基本都對,自從受傷以後,我的真氣一絲一毫都不能動用,隻要提起真氣運行周天,經脈就仿佛要撕裂一般。”


    張瀚霖笑著問道:“聽伯父所說,請問我有那些判斷不太準確?說實話我這還是第一次正式為人診治,還有些擔心自己出錯呢。”


    虞憐心中一驚,第一次!目光更是充滿擔憂,可是現在也沒辦法了。


    白靈萱倒是很輕鬆,沒有絲毫緊張,對於張瀚霖的醫術,她可是非常信任的,因為就連其父白沉都讚賞不已。


    聞人乾歌看出了虞憐的擔憂,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擔心。


    虞治輕笑著道:“其實,你說我被利刃傷及髒腑,也不能算不準確,因為我是被劍氣所傷,劍氣劃破的腹部,滲入我體內,那劍氣分外淩厲,在我體內肆虐著,就差一點就傷及了丹田。”


    “劍氣!”張瀚霖驚訝一聲,劍氣給人的傷害,比利劍本身還可怕,因為劍氣無形無跡,你知道它到底傷到了那些地方,而利劍則是有跡可循。


    不止是張瀚霖,周子鷹三人也是一陣心驚,聞人乾歌更是感觸頗深,劍之鋒,兵器之最,由其發出的劍氣,殺傷力更大,甚至可以裂地開山,更不要說人體了。


    張瀚霖點點頭,這樣就說的通了,問道:“伯父,你是不是也曾去看過許多大夫,也曾吃過許多藥物,但卻沒有任何功效,甚至傷勢不見好轉,甚至變本加厲了。”


    虞治臉色露出一分驚訝,道:“沒錯,最初被劍氣所傷,我一直在運功療傷,可是一直毫無作用,甚至疼痛不已,我後來去看過大夫,大夫看了我的傷勢直搖頭,不肯為我抓藥,最後終於有一位大夫為我抓了驅寒療傷草藥,可是我迴家熬製成湯藥,喝下之後非但沒有見功效,甚至傷勢愈發重了,在那之前我還能稍稍動用體內真氣,此事之後我一旦動用真氣,便會氣血攻心,傷勢蔓及髒腑。”


    張瀚霖鼻子抽了抽道:“其實給你看病的那些大夫不給你開藥是正確的,他們應該是不了解你體內劍氣具體傷及哪兒,劍氣無形,若是隨便開藥反而會危急生命。


    虞治苦笑道:“後來我也清楚了那些大夫的苦衷,也就沒有再去看病吃藥。”


    張瀚霖繼續道:“伯父武功應該不弱吧?”


    看著虞治不解的表情,張瀚霖解釋道:“伯父的這種傷勢若是換作普通人,恐怕三五年就熬不過來了,而伯父承受著這麽嚴重的傷勢竟然可以壓製著熬了十五年,若非伯父武功高深,體質強健,且丹田真氣雄厚,不可能堅持住這麽多年。雖然無法運行真氣在經脈流動,但體內真氣卻會自行滲透於五髒六腑,徐徐溫養你的身體,但由於這些年真氣隻耗不積,想必伯父應該跌境了吧。而且還跌了不止一次。”


    虞治聽到此話,心中震撼不已,方才認真正視張瀚霖,因為張瀚霖所言屬實。


    若說剛開始張瀚霖來此,虞治僅僅是將其看成一個晚輩,經過張瀚霖對其傷勢初步判斷,他才講張瀚霖看成是有些醫術少年,但遠遠不至於讓他震撼。


    但是張瀚霖剛剛這一番話,他將張瀚霖又上升了一個高度,此子不凡,有大才!


    虞治輕唿一口氣道:“張公子所言不錯,這些年,我跌了兩個大境界,此時隻是武道五境。”


    “伯父,您未跌境之前是武道七境?”張瀚霖瞪大了眼睛,他預料到虞治武功不俗,真氣深厚,可還是沒預料到虞治竟然武道七境。


    周子鷹、聞人乾歌及白靈萱也是驚駭道:“宗師境界!?”


    不怪幾人驚訝,因為偌大的東嵊城才一共有著三個七境宗師,可想而知宗師境是多麽罕有。


    可在這簡陋的屋子裏,竟然讓幾人遇到一個七境,哦不,跌境的五境宗師。


    虞憐也是瞪大雙眸,不敢置信地說道:“爹,您怎麽從未和我說過您是宗師啊!”


    虞治擺了擺手手,咳嗽一聲說道:“有什麽好說的,我現在連個廢人也不如。”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主江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芯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芯念並收藏劍主江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