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喝幹的酒杯中又添滿了酒。


    玉逍遙端著酒杯,端到了江漁火麵前。


    “這是什麽意思?”江漁火問。


    玉逍遙道:“當一個人把酒杯端到你麵前的時候,那就隻有一種意思。”


    這種意思當然就是喝酒。


    於是江漁火接過了酒杯,但他沒有喝下杯中的酒。


    “我總該知道,這杯酒為什麽而喝吧?”他說。


    玉逍遙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他舉起酒杯來,道:“為朋友。”


    “為朋友?”江漁火問道。


    玉逍遙已喝下了自己杯中的酒,他看著江漁火,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為朋友!”


    江漁火忽然讀懂了玉逍遙的眼神,於是他笑了,笑的很愉快,他一仰頭,杯中酒已幹。


    玉逍遙明白,江漁火不願意說出那個人的名字,自然是因為那個人很危險,江漁火不願意讓他為了自己去冒險。


    江漁火也明白,喝了這杯酒,他們就已是朋友,有些朋友是可以願意為了你去冒險的。


    玉逍遙恰好就是這種朋友。


    當兩個聰明人在一起的時候,有很多話是沒必要說出口的。


    朋友這兩個字,就已足夠了。


    江漁火放下酒杯,隻說了兩個字。


    “謝謝。”


    玉逍遙眨眨眼,“就這些?”


    江漁火道:“我知道,你是那種願意為了朋友而去冒險的人。”


    他笑了笑,繼續道:“但我卻恰恰是那種不願意讓朋友為了我去冒險的人。”


    玉逍遙張大了嘴,足夠塞下一個雞蛋去了,他沒想到,江漁火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他忽然笑了起來,他說:“不管怎樣,你都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好朋友。”


    江漁火道:“好朋友要告訴你一件事。”


    玉逍遙道:“我洗耳恭聽。”


    江漁火道:“薛情和這件事確實有關係,但他也確實沒有殺那些人。”


    玉逍遙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江漁火坦然的承認,“是的。”


    玉逍遙苦笑道:“那你當初在不語大師的禪房裏說的那些話···難道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好讓我參與到這件事情裏來?”


    江漁火搖了搖頭,道:“我本來就不想讓你插手這件事,當時之所以那麽說,是因為我知道你在偷聽,我並不信任你。”


    玉逍遙道:“那你說薛情和此事有聯係,又是怎麽迴事?”


    江漁火道:“據我所知,血獅主人和薛情之間,似乎有些恩怨,所以他才將那些人偽裝成被薛情殺死的樣子。”


    玉逍遙一瞬間就明白了這個計劃的可怕之處。


    如果六扇門認為薛情是殺人兇手,自然會不遺餘力的去追捕薛情。


    薛情如果配合六扇門進行調查,就會落入暗中控製了六扇門的血獅主人手裏,隻怕不僅會死的不明不白,還會被誣陷成殺人兇手。


    薛情如果拘捕或者逃跑,那就更加坐實了他的嫌疑,血獅主人就能光明正大的追殺他,那薛情也隨時都會有性命之危。


    這是一條不論怎麽走都是死胡同的死路。


    唯有搶在六扇門找到或者抓住薛情之前,找出幕後的真兇,才能化解這次危機。


    玉逍遙肅容道:“多謝。”


    江漁火笑道:“你不必謝我,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就已是我最大的榮幸。”


    朋友這兩個字,就像是一壺熱酒。


    所以玉逍遙已經醉了。


    他雖然醉了,但他的步伐卻很穩。


    他正在大路上大步的走著,他走的很快。


    因為他急著去見一個人。


    江漁火說:“你放心,六扇門一時半會兒找不到薛情的。”


    “為什麽?”玉逍遙問。


    江漁火微微一笑,說:“因為我已經將他請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玉逍遙不相信,因為他了解薛情,薛情的眼中隻有他的劍,除了劍以外,這個世界上能讓他在意的事情幾乎沒有。


    所以薛情幾乎是一個沒有弱點的人。


    所以他才能練成那絕世的劍法。


    江漁火看出了他的懷疑,於是,江漁火說了一句話,一句能讓玉逍遙相信的話。


    他說:“我隻對薛情說了一句話,玉逍遙有麻煩了。”


    玉逍遙相信,如果他有了麻煩去找薛情,薛情一定會來幫他。


    正如薛情有了麻煩,他毫不猶豫的就來了。


    信任,正是因為這種信任,朋友二字才顯得格外的可愛。


    夜風吹在他的臉上,卻吹不醒他的醉意。


    他循著江漁火指給他的路,在小巷中七拐八拐,找到了那扇朱紅色標著記號的小門。


    他抬起手來,準備敲門,門卻忽然自己開了。


    從門後閃出一個人來,一個出乎玉逍遙意料的人。


    魏雨蘭手裏提著燈籠,冷冷的看著他,冷冷的道:“你來晚了。”


    “什麽來晚了?”玉逍遙覺得自己此刻像是一個白癡一樣。


    魏雨蘭沒有迴答他的問題,轉身走入了門後的小院。


    玉逍遙苦笑一聲,乖乖跟了上去,反手關上了身後的門。


    他忽然發現這個女人似乎是他的天敵,她的每次出現都會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小院幽深而寂靜,高大的梧桐樹在夜空中舒展開枝丫,厚重的青石桌凳在夜色中如同盤臥的巨獸,北方的園林如同北方的大漢一般,粗獷而大氣。


    魏雨蘭似乎不想說話,隻是在前頭默默的帶著路。


    玉逍遙幹咳了一聲,道:“我還沒死。”


    魏雨蘭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她的迴答也沒有絲毫猶豫,“今夜也還沒有過去。”


    玉逍遙看著周圍深沉的夜色,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你怎麽會在這裏?”玉逍遙硬著頭皮繼續問。


    魏雨蘭仍然沒有迴頭看他,“那你又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問題問的很沒有道理,玉逍遙說:“我以為另一個人在這裏。”


    “他在這裏。”魏雨蘭迴答道,“還有一個人也在。”


    “是誰?”玉逍遙忍不住問道。


    魏雨蘭說:“你見到了就知道了。”


    這種神秘的感覺激起了玉逍遙的好奇心,他現在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正在尋找寶藏的冒險者,正隨著一個魔女走向未知的終點。


    在終點等待他的,會是一杯好酒,還是一把利劍呢?


    這種事情,隻有走到終點的人才知道。


    這豈非也是冒險的魅力之一。


    魏雨蘭帶他走進了一間屋子,但讓他驚訝的是,屋子裏一個人也沒有。


    “我還以為···”玉逍遙道。


    他後麵的話說不出來了,因為魏雨蘭火熱的嘴唇已經貼了上來,堵住了他的嘴。


    這個吻甜蜜而悠長。


    當兩片嘴唇分開的刹那,玉逍遙甚至有些惆悵。


    “謝謝。”魏雨蘭說。


    玉逍遙苦笑,他知道,當一個女孩子在親完了你之後再加上一句謝謝的時候,往往也意味著到此為止了。


    “為什麽要謝我?”玉逍遙道。


    魏雨蘭說:“因為你雖然是個混蛋,但有時候卻也是個君子。”


    這自然是在說不久前在私塾中那次短暫的溫柔。


    玉逍遙苦笑:“我不是君子,但也不會強迫一個女人做她不喜歡的事情。”


    魏雨蘭含情脈脈的看著他,她手中的燈籠照亮了兩個人的臉龐,這一幕,幾乎同在私塾時別無二致。


    “若我現在是自願的呢?”她的聲音裏也充滿了柔情。


    玉逍遙沒有說話,他的心卻已動了。


    他有些懷念那個吻的味道了。


    魏雨蘭的手伸過來,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臉龐。


    在那一瞬間,玉逍遙忽然希望薛情不在這裏,那樣的話,這裏就隻有一間空蕩蕩的屋子,和兩個多情的人。


    但魏雨蘭的手卻忽然用上了十分的力氣,一巴掌抽在了玉逍遙的臉上。


    玉逍遙摸著自己的臉,剛才的溫柔與火熱早已蕩然無存,他發現自己真的一點也猜不透眼前這個女人。


    魏雨蘭冷笑道:“你們男人,果然都是一個德行!”


    玉逍遙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跟我來。”魏雨蘭轉過身去,提著燈籠走了出去。


    玉逍遙隻能苦笑著跟上。


    這處宅邸居然不小,但他們走了這麽久,卻一個人也沒有看到,又穿過一處院門,玉逍遙忽然聽到了潺潺的水聲。


    魏雨蘭領著他穿過一片小小的竹林,又來到了一處院子。


    院子的中央有一汪清泉,泉水邊有一座小亭子,廳中點著一盞燈,燈下坐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自然是薛情。


    另一個人看上去和薛情差不多的歲數,一雙明亮的眼睛溫柔的如同他身旁的清泉,唇上的胡須顯然經過了精心的修剪,嘴角帶著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這是一個讓人第一眼看過去就忍不住想親近的人。


    但這樣一個人,此刻卻靜靜的坐在一張輪椅上,身上蓋著一條雪白色的絨毯。


    這個人也看到了玉逍遙的眼神,玉逍遙也沒有刻意的去掩飾他眼中的驚訝。


    但他沒有生氣,他的笑容還是那樣溫和而優雅,他的聲音也是一樣的溫柔,“正如玉公子所見,請恕在下不能起身相迎。”


    他衝著玉逍遙身邊的魏雨蘭點了點頭,道:“想必玉公子已經見過拙荊了。”


    拙荊的意思,就是妻子。


    玉逍遙看著身邊的魏雨蘭,笑容不由得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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