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轉眼間,那顆猙獰的獅頭就已到了近前,血盆大口張開,露出一嘴鋒利的牙齒來。


    那牙齒寒光閃閃,似乎一口就能咬下他的腦袋來。


    普通的舞獅自然不可能裝這麽鋒利的牙齒,這分明是一件殺人的利器!


    玉逍遙不退反進,一掌拍在了那顆頭顱上,發出鐺的一聲巨響來,這獅子頭居然是鋼鐵鑄成的!


    “獅子”似乎被這一巴掌拍的有些發暈,就地一滾,又轉入了架子後麵。


    玉逍遙眼神閃動,忽然縱身掠上了架子。


    放眼望去,一屋子都是獅頭和獅皮,哪裏能分辨出剛才那頭幼獅來。


    玉逍遙笑道:“你既不肯出來,那在下就告辭了!”


    他說走就走,腳尖踏著架子,幾個起落間,人已到了門口。


    他好像真要離開了。


    但他知道,剛才出手襲擊他的那人是一定不會讓他就這麽離開的。


    果然,就在他邁步要出門的時候,那人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一道血色的影子約了起來,血色幼獅一對爪子上寒光閃閃,帶著令人心驚的破空聲向他抓了過去。


    玉逍遙忽然伸出手去,在那隻伸過來的獅爪上輕輕一搭,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隻聽嗤啦一聲,那隻獅爪連著半條長毛的袖子被他拽了下來。


    他右手拿著那隻獅爪,揮手擋下了左邊獅爪的進攻。


    金鐵交擊聲短促的響起,一陣火花四濺,兩隻獅爪一觸即分。


    血色幼獅向後一躍,拉開了和玉逍遙的距離,一雙陰鷙的眼睛從張開的獅口裏冷冷的看著玉逍遙,被撕斷了袖子的右臂露在了外麵,那隻手竟意外的蒼老。


    玉逍遙看了看手中的獅爪,原本隻是類似於護手一樣的獅爪上,鑲嵌著幾枚一寸來長的短刃,變成了一件十足的兇器。


    “獅子劉果然好手藝。”玉逍遙將那隻獅爪扔在地上,笑道。


    那人聽到他的話,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玉逍遙道:“死的那人不是獅子劉,你才是獅子劉,對不對?”


    那人緩緩舉起了左手的獅爪來,哢啦一聲輕響,原本隻有一寸長的短刃猛然向外伸出,暴漲到了六七寸。


    玉逍遙道:“你這又是何必,我隻是想和你聊聊而已。”


    那人揮動左手,舞出一片寒光,慢慢的向玉逍遙逼近過來。


    玉逍遙輕歎一聲,道:“看來你是不想和我好好地聊一聊了。”


    “了”字剛出口,他的手忽然動了,猛然探入了那一片寒光之中!


    他莫不是瘋了?


    但玉逍遙自然沒瘋,他的手探進去,那片寒光忽然就不見了。


    因為玉逍遙已經緊緊捏住了一根短刃,就這麽輕輕鬆鬆的止住了對方的攻勢。


    他手指用力,哢嚓哢嚓幾聲,就以把那獅爪上的短刃全都掰斷了,精鋼打造的短刃在他手上竟像樹枝一樣脆弱不堪。


    “現在。”玉逍遙收迴手來,“我們可以好好地談一談了麽?”


    那人忽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冷笑來,低聲的說了一句話。


    玉逍遙沒有聽清他說的什麽,不由的把身子往前湊了湊,問道:“你說什麽?”


    那鐵質的獅頭忽然張開了大口,一大股白煙從獅頭裏噴了出來。


    玉逍遙暗叫一聲不好,連忙屏住了氣息,整個人已如一隻大鵬般貼著地麵向後滑出了兩丈遠。


    白煙散盡,那人已不見了蹤影。


    後麵傳來幾聲輕響,玉逍遙身形飛掠,從後門追到了院子裏。


    但院子裏也沒有人,隻有一個幼獅頭在地上滾來滾去。


    玉逍遙心念一動,攀著梁柱飛身上了屋頂。


    屋頂的青磚灰瓦在他眼前向四麵蔓延出去,像是一頭盤臥在大地上的巨龍身上的片片青鱗。


    在不遠處的一片青鱗上,赫然扔著一件血紅的舞獅皮。


    玉逍遙踏著瓦片屋簷,幾個起落,落在了那件獅皮旁邊,伸手將那件獅皮撿了起來。


    獅皮尚在,人卻不見了。


    玉逍遙俯視著城中盤根錯節的大街小巷,忽然瞥見不遠處的牆角一個偷偷窺視的人影。


    那人自然也看到了玉逍遙望過來的眼神,一晃就不見了。


    “還想跑。”玉逍遙冷笑一聲,扔下了手中的獅子皮,縱身追了上去。


    那人對濟南的大街小巷很是熟悉,總是能在玉逍遙快要接近的時候一轉一鑽,於是就暫時從玉逍遙的視野裏消失不見了。


    但玉逍遙也憑借著自己過人的輕功和眼力,總是能在那人冒出來的一瞬間追上去,就這樣始終不遠不近的綴在他的身後。


    兩人一逃一追,不覺遠離了鬧市,眼看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玉逍遙卻隱約聽見了不遠處鼎沸的人聲。


    他抬起頭來,千佛山已近在眼前。


    四麵荷花三麵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這一城山色,指的自然就是千佛山。


    玉逍遙忽然想起齊先生說的,今日是三月初三,正是千佛山一年一度舉辦廟會的日子。


    如果讓那人逃進逛廟會的人群中,就算是他玉逍遙也隻能铩羽而歸。


    眼前已近山道,再無房舍可供躲藏,玉逍遙從屋頂上一躍而下,輕盈的落在地上,很快縮短了和那人之間的距離。


    那人頭也不迴,揮手扔出了一樣東西來,嘭的一聲在地上爆開了一團紫色的煙霧,一下子遮掩住了玉逍遙的視線。


    玉逍遙衝出煙霧,那人已沒入了茫茫人海,渺無蹤影。


    玉逍遙念頭一轉,也混入了逛廟會的人群之中。


    千佛山的廟會果然熱鬧非常,似乎半個濟南府的人都來了,有那來求神拜佛的善男信女,自然也有來問姻緣的癡男怨女,還有隻是單純喜歡熱鬧的少男少女,男男女女,摩肩接踵,揮袖如雲,揮汗如雨。


    玉逍遙如一條遊魚般在人群中遊弋著,一雙眼睛如同最警覺的獵犬一般來迴的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但那人好像就此消失了一般,茫茫人海,卻又到哪裏去找。


    遠處傳來陣陣的鑼鼓聲,哨子聲,還夾雜著圍觀眾人的陣陣叫好聲,玉逍遙心中忽然一動。


    如果那人真是獅子劉的話,那他會不會就躲在舞獅隊裏?


    他穿過人群,很快的來到了舞獅的廣場前。


    若說南方的舞獅更注重獅子的威猛,那北方的舞獅就更加的靈活,有那兩人扮成的大獅子,也有像剛才那樣一人扮成的小獅子,在場地上縱橫騰挪,一會兒翻滾,一會兒又翻過身來,四隻腳將一條凳子蹬的團團旋轉,卻如一陣旋風一般。


    山東自古以來習武成風,這些舞獅之人身上竟也帶有不弱的功夫,舞起獅子來也別有一番威風。


    人群中忽然響起了一陣驚唿,原來那領頭的武師舉起手中的繡球,口中忽然噴出一團火來,那繡球眨眼間已變成了一團火球。


    那武師將火繡球在空中揮舞的虎虎生風,口中的哨子一聲疾過一聲,兩大兩小四頭獅子張牙舞爪,圍著他團團轉動,四張大口開合間不時去搶那隻火繡球。


    這一幕實在是驚險又刺激,圍觀的群眾爆發出了陣陣的叫好聲。


    武師忽然一揚手,將火繡球拋起在了空中。


    人群中一陣騷動,後麵的人似乎在用力的往前擠,想要看清楚這一幕。


    有人被擠得站立不穩,猛地推了玉逍遙一把。玉逍遙一個沒留神,已被推到了場中。


    那火繡球朝著他迎頭落下來。


    這一切似乎是事先設計好的一樣,隻是一瞬間,玉逍遙就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四頭獅子圍了上來,從獅皮下伸出來七八隻手腳,有的攻他雙眼,有的打他胸口,還有幾條腿掃向了他的下盤。


    隻一眨眼,玉逍遙就已陷入了絕境之中。


    鑼鼓聲密如雨點,卻如戰陣中的殺伐之聲。


    哨子聲於是更尖銳了。


    玉逍遙左腳抬起,在一隻來踢他的腿上輕踏一腳,雙手左推右擋,格開了兩隻打過來的手臂,身子如一片隨風飄搖的柳葉一般,從另外的那幾隻手腳中抽身而出,借著左腳的踩踏之力衝天而起,迎向了那個落下的火繡球。


    他手掌一探,輕輕抓住了火繡球沒有燃燒的抓手,當他落下來的時候,那個火繡球如同流星錘一般,帶著熊熊燃燒的火焰掃向了那四頭獅子。


    四頭獅子被火繡球逼退開來,依然將玉逍遙團團圍住,四顆碩大的頭顱低了下去,輕輕靠在地麵上,像是在向他躬身行禮一般。


    圍觀的群眾並沒有看到剛才的那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們隻看到玉逍遙飛身搶球,四頭獅子向後躍出,繼而擺出了萬獅朝宗,一連串的動作讓人眼花繚亂,堪稱精彩絕倫!


    於是人群中的歡唿聲更響亮了。


    玉逍遙心下卻甚是疑惑,從剛才四頭獅子的進攻方式和出手的力道來看,這幾人似乎並未想致他於死地,更像是在出手教訓他一樣。


    難道他們和獅子劉不是一路的?那他們為何又要來攻擊自己?


    這實在太說不通了。


    哨子聲再次響起,三長一短,隻有四聲。


    四頭獅子得到了訊號,忽然拋下了玉逍遙,又轉去圍繞著武師轉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還會舞獅子。”他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冷笑。


    玉逍遙轉過頭去,看到齊先生站在人群的前麵,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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