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傳到李辭耳朵裏,又氣又笑。


    如此辦法任他想一百年都想不出來。黑吃黑,不夠正派,但勝在有效。


    刑部大堂,黃明恩與鄭有輝兩人已經招認,一並將買家的姓名上報。李辭原本想將名單原封不動交給禮部,嚴防這些人殿試舞弊。


    見上麵赫然寫有寧策的名字,念及他牽扯其中是為舞弊案出力,便在謄寫時將他的名字劃了去。


    雖如是,偏做出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在絮兒麵前現眼。


    “黃明恩都招了,你表哥買殿試題,我把名單報給了禮部。”


    這廂迴到隱春園,李辭在盆架子洗手,說得漫不經心。


    絮兒果真動怒,丟個枕頭咚地砸他腦袋,兩步追去板過他的肩膀興師問罪,“人家一輩子沒幾次翻身機會,你是不是人啊!”


    這話真難聽!


    李辭眉心暗扣,不說話,轉迴去慢悠悠撩水洗手。嘩啦嘩啦的動靜把絮兒一顆心攪動得煩躁。


    “你說話啊?”絮兒逼問。


    李辭擦完手,將麵巾用力一擲,鐵青著臉坐到書案寫折子,交代科考舞弊案的處置結果。


    絮兒追過去抽了他的筆,眉頭緊緊皺著,“咱們兩個玩歸玩鬧歸鬧,不過是閨閣趣味罷了。縱使吃醋也犯不著吃成這樣子。枉我以為你和旁的男人不一樣,真是高看了你!”


    李辭心裏狂笑,為絮兒認為他與旁的男人不同,自然旁的男人也包括寧策。


    說不上為什麽介懷寧策,原本他們就沒有可比較的地方。


    偏絮兒嬌蠻而寧策溫和,天生一對的互補。又想到二人自幼相識,分享過苦痛與快樂。


    他嫉妒的無非是寧策與絮兒相處過的時光,盡管這不可理喻。


    李辭也覺自己鬼祟得可笑,奪過筆,蘸了墨沒往奏折落筆,一手攬著她坐到膝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她臉上勾畫兩筆。


    加上幾撇長長胡須,絮兒整個人就像隻懵懂無助的小狗,因被蜂蜜蟄了,兩腮鼓動著愁悶。


    李辭咯咯咯笑倒在她肩膀,好半天才止住,“生氣了?”


    擱下筆將她摟緊貼到胸口,“就把我想得這樣壞?”


    知道他沒做,不過是故意試探,絮兒仍是不爽。像匹疲憊的老馬,唿唿地吐氣。


    李辭便知事態嚴重,揀起筆遞到她手裏,“要不,你也給我畫?”


    “你說的。”絮兒不耐煩撇嘴,“隨便畫什麽都成?”


    李辭笑著點頭,“隨你。”


    絮兒接過筆一點一點細細描畫,時而蹙眉思索,時而滿意地笑。未幾畫好,拉他到梳妝台前坐。


    她偏著腦袋看李辭的臉,又看銅鏡中人,“瞧瞧,像不像?”


    李辭往銅鏡探身,原以為絮兒會畫烏龜、花貓之類的,竟像是什麽都沒畫。


    隻把他略挑的劍眉壓平了些,又把微翹的唇角壓低了些,把下頜收窄了些,瑞鳳眼改成了丹鳳眼。


    細看半天,李辭揪著衣裳料子扭頭怒道:“你居然把我畫成寧策!”


    絮兒抱著手臂倚在梳妝台,笑意奸詐,“是你說的,隨我畫什麽都不計較。我惦記表哥被你害得丟了功名,隻好將你變做他咯。”


    李辭倏然起身,兩手撐在牆壁,居高壓下來一張冷臉,像天邊飄來的烏雲。


    絮兒縮著肩膀躲在紗簾後,笑著嗔,“玩不起就別玩!”


    李辭伸手就來撓她癢癢肉,一手亂撓,另一手護著她的腦袋,生怕她胡亂躲避磕到牆壁。


    絮兒滿屋子逃命,不料裙擺被李辭踩住,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說時遲那時快,絮兒順手解開裙子脫身,輕輕一躍跳到暖榻,像隻俏皮小狐狸。臉上的兩撇胡子隨著笑靨起伏,看得李辭心癢。


    他攥著她的裙舉到鼻尖嗅了嗅,仰起麵孔,“你逃不掉。”


    絮兒正要往外間跑,李辭幾步跨去上了門鎖。


    那張臉滿溢誌在必得的意氣,以及躁動不止的欲念。絮兒適才發現處在危險境地。


    她跑到窗前,正準備從窗戶跳出去,才發現窗屜子糊著厚厚的冬紗,還沒拆。


    且戰且退,被李辭逼到多寶閣架子旁,正要抽劍被李辭按住手。順著寬鬆袖管子鑽進去,輕輕捏了下她的皮肉。


    絮兒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指他道:“孝期還沒滿呢!”


    李辭抬手摩挲指頭,仿佛在迴味方才她肌膚的質感,唇邊牽出一抹冷笑,“我是孽障,怕什麽。”


    絮兒如臨大敵,如今李辭身手矯健力氣也大,單論拳腳無法將他製服。


    忽然想起可以從暗閣地道走出去,暗閣外直通耳房。便打開機關,像條魚鑽了進去。


    李辭則不緊不慢地重新洗臉洗手,擦幹淨之後嚼著香茶,一步一步走下去。


    那噠噠的腳步聲,像是陰司判官來索命,沉穩而無情。


    絮兒沒帶火折子,手裏舉著燭台,卻發現耳房的暗門由外鎖死了。


    李辭背著兩手在階梯盡頭等她,笑道,“那處門不安全,封了。”


    雖與李辭有了夫妻之實,總覺在你抓我跑的遊戲裏,激發出別樣刺激。


    絮兒一顆心咚咚咚地亂砸,貼在門邊仿若凍僵,邁不動腳步。


    李辭沒點火折子,就著絮兒手上的幽微燭火拾級而上。


    吭吭坑!咳了三下。


    不顧絮兒手上端著蠟燭便吻過來,一手抽絲剝繭似的解她衣裳,另一手插入她發髻護住腦袋。


    蠟油滴出來,燙在兩人皮膚。痛感很快轉變為快樂,在這無人的隱秘地方。


    從床上爬起來,絮兒裹著被子又羞又惱。提起拳頭往李辭胳膊打,“這裏好些暗衛,你臉皮厚,可我臉皮薄。”


    李辭抬起條胳膊遮住眼睛,唿出疲倦的氣,“他們沒事不會上來。”


    絮兒仍是氣不過,眼睛一掃便見錦被下李辭半藏半露的身子,略白的肌膚在燭光裏染上一層淡淡紅光,如同紅紗輕掩。


    肌肉均勻緊實,當得上凹凸有致。


    那身皮肉真是香,絮兒細細迴味,不知不覺怨氣消散。畢竟狠狠賺到了。


    嘴上仍是不饒人,挑剔起別的,“好長時間沒下來住,不知這裏幹不幹淨。”


    李辭嗤聲一笑,“被子褥子枕頭早起才讓人換過。”


    絮兒指頭戳在他臉頰,“好啊好啊,竟是一早就盤算好的!你怎知我今天會跟著下來?”


    李辭放下胳膊轉而將她摟著,貼過熱唇呢喃,“舍一身皮肉討你歡心罷了。”


    絮兒被他親得意識模糊,不留神發出嗚的一聲。


    李辭眸光蹭地亮起來,翻身將她罩著,吻一寸一寸落到她皮膚上去。


    “方才辛辛苦苦討你歡心,這會兒輪到你討我歡心。”


    說著翻身躺平,兩手托著絮兒的手掌,將她撐在身上坐好。


    李辭的目光向下一瞥,笑意狡黠而溫柔,“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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