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你別激動,先聽我說。”


    阿輝擺了擺手,止住我的問話。


    他說道,“你喜歡這家咖啡店,是吧?恰好遇到店主要轉讓,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好機會,轉讓費包含了五年房租,在熱鬧的地段,有很好的江景,很棒的店麵風格,一百二十萬的要價真不算高,值得拿下來,好好經營,就在這裏用心做你自己喜歡做的事……”


    “打住打住!”


    我聽了實在忍不住了,打斷他的話,“你說的都對,隻有一個問題,錢!我哪有錢拿下這家店?”


    “如果你有足夠的錢呢?”他反問了一句。


    “肯定沒問題啊!”


    我環視咖啡店,無論看哪裏,怎麽看,都覺得舒服,就連牆角擺放的垃圾桶,我都喜歡。


    那是一個造型古樸的木製品,精美了讓人都舍不得往裏麵扔垃圾,更別說旁邊那些精致複古的物件,店內精心養護的綠植花卉,暖色調的木質桌椅,花紋精美的坐墊,富有藝術格調的燈具,原木裝飾的背景牆……隨便看,都非常養眼,店裏沒有一處角落不是我不喜歡的。


    “錢也沒問題。”


    阿輝迴了一句,“你有錢的。”


    他怕是腦瓜子有問題了,我笑了說:“別逗了,我從來不買彩票,沒福氣發橫財,就打工每個月拿幾千塊,我不吃不喝,攢三十年差不多了吧,存夠這個錢。”


    “你有銷售提成獎,你不會是搞忘了吧?”


    阿輝微笑著,衝我眨了眨眼,“我們來之前,你還一副要釣大魚的架勢呢,怎麽著,喝著咖啡,就像貪玩的小貓一樣,忘記釣魚的事了,我這條大魚都主動咬鉤了,你還不趕緊拉起來。”


    “銷售提成……”


    我一下懵了,過了幾秒,腦子才轉過彎來,想起自己已經升職了,現在是商務代表,要為公司抓住“龍先生”這位大客戶呢。


    “你決定把單子給我們帝盟了嗎?”我傻傻地問。


    “為什麽不?”


    阿輝攤了攤手,“你們和另外一家公司的條件都差不多,采購單給誰不是給,這錢與其讓別人賺了,為什麽不讓你賺?”


    “哇!太好了!”


    我終於明白了,激動地說,“謝謝你啊,我替方總感謝你對我們公司的支持。”


    “我是為了你……跟方總沒半點幹係。”


    阿輝看著我,挺真誠的樣子說,“我當你是朋友,為朋友出力,是應該的。”


    “可是……我們……”


    我隱約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仔細一想,我和阿輝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關係啊,我們才見過幾次,以前幾乎都沒怎麽說過話,不至於到朋友這種地步吧?


    除非是……


    “是不是因為他?”我冷靜下來問。


    阿輝顯然明白我的意思,他低垂目光,點了點頭,承認說:“是的,也有仲先生的緣故。”


    “為什麽?你要這樣做?”


    “說實話,雖然我是仲先生的保鏢,我還在為仲府做事,但我個人覺得,仲先生對你有虧欠,所以我想擅自做主,在這個節骨眼上,幫你一把。”


    “謝謝你的好意,那還是算了吧!”


    我搖了搖頭,“他不欠我什麽,我也不想從他身上撈什麽好處,這單生意你不用遷就我,不用特意關照我,你還是公事公辦吧,選擇哪一家合作按規矩來。”


    “按行規,銷售提成至少有六個點。”


    阿輝說,“兩億的單子,粗略估計,提成有一百多萬了,小魚,你不想掙這個錢嗎?”


    一百多萬!


    我不懂行,壓根想不到,銷售提成竟然有這麽多。


    一百多萬呢,天呐……我心砰砰直跳,一下喘不過氣來,頭都有點暈了,感覺就像在做天降好事的美夢。


    從來不敢想有一天我會有這麽多錢。


    一百多萬!可以買套房子了吧,還可以買車,買漂亮的衣服,買好看的包包,吃喝拉撒三十年不用愁,可以供小妹上大學……還可以拿下一家咖啡店,自己做老板……


    “不是不想,但我不能……這樣做。”


    我費了好大勁才說出這句話,感覺全身上下發熱,冒汗了,眼睫毛都在滴水,看出去的視線有些恍惚了。


    “為什麽不能這樣做?”阿輝反問了一句。


    “不知道……感覺心裏過不去。”


    “唉!”


    阿輝歎了聲,“你還是太在意了。”


    也許是吧!我也想到了,如果這事跟阿展沒半點關係,如果我心裏不在意他,這下讓我白撿一百多萬的錢,我肯定高興慘了,做夢都要笑醒。


    但沒有如果。


    我自己清楚,我很在意阿展,我不想讓珍藏在自己心裏的這種純粹情感,摻雜一點兒金錢關係。


    是不是有點傻?


    阿展不會知道的,我為什麽會這樣想。


    他遠在法國,與魏家還有婚約,壓根不知道有一個傻乎乎的女孩在心裏暗暗想著他,為了他,倔強地守護著自己的心房,隻為保留一個幹淨通透的地方,讓思念清澈無染。


    沉默片刻。


    “要不這樣吧。”阿輝說,“你拿到提成獎了,盤下這家咖啡店,算我一份,可以嗎?”


    “你也想掙點錢?”


    我有些意外,轉念明白過來,阿輝操辦這事是要撈點好處的。嗐!之前我怎麽沒想到呢,光顧著自己了。


    “是啊,總不成一輩子為別人打工。”


    阿輝無奈苦笑,“現在就是個很好的機會了,我不想錯過,雖然我不喜歡喝咖啡,但通過咖啡店掙點錢,還是很樂意的。”


    “你打算怎麽做?”我問。


    “采購合同和提成的事,我來跟方總談,你就和店主談轉讓的事。等事情辦成了,你做咖啡店老板,經營上全都由你做主,麻煩你操心做事,等掙到錢了分我一點就行,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聽他這樣一說,我猶疑起來,有些心動了。


    “小魚,你不要顧慮太多。”


    阿輝勸我,“我們都想努力向上,不想被人輕視,但人在社會上太難熬出頭了,不單是需要自己的努力,在關鍵時候,還要有機運,踏上一個跳板,才有可能去實現自己的夢想。試一試吧,反正我們也沒什麽可以損失的。”


    “我無所謂,隻是擔心你。


    我說,“你這樣以權謀私,如果被發現了,恐怕不太好吧,要受處罰的。”


    “要掙錢就得冒點風險,我有心理準備的,願意承擔責任。”


    阿輝哈哈一笑,“你別擔心我這邊,所有事我都會安排妥當,絕對不會出什麽紕漏。”


    他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我想不出還有什麽不妥的地方,隻是覺得太突然了,過來喝杯咖啡,就拿下一家店,簡直就是人生奇跡一樣的大轉折。


    “沒問題的話,我們就這樣說定了,祝願我們合作愉快!”


    阿輝向我伸出手。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他握了握手。


    很明顯的我看到,阿輝鬆了口氣,整個人神采奕奕的,像是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務似的,他一下就輕鬆多了。


    阿輝做事很果斷,當即就拿起手機,給方總打了電話。


    “方總你好,我們在一家咖啡店,事情都談妥了……是的,可以走合同流程了,就今天吧……對,你現在過來,有些事項我們合計一下,我在咖啡店等你,地址是濱江路,愛上咖啡。”


    掛了電話。


    阿輝跟我說:“方總是生意場上的人精,這事一點就透,立刻就明白了要用什麽方式來做,你放心好了,她釣大魚是舍得出魚餌的,保準給我們做了妥妥帖帖,沒啥問題。”


    我點點頭。


    心裏又驚又喜,還有些惶惶不安。


    抬眼看了看咖啡店,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成為店主,以後要在這裏當老板,可以做自己夢想中的事,所有的不安一掃而光,我滿心歡喜,強烈湧起的那種激動和興奮勁是無法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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