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梵看了看副駕駛上的葉霜,心想,還不是拜你所賜,現在葉師問起來,我該怎麽說啊?實話實說肯定不行,如果葉師真的是敵人,或者葉師是被脅迫的,那麽這麽做無異於打草驚蛇。可如果葉師沒有那麽做,那麽對他說實情,不就代表著對他的不信任嗎?不管怎樣,林羽梵都覺得說不出口。


    猶豫了片刻,林羽梵還是選擇避而不談。他隻是說道:“真是抱歉,葉師。等您到了之後,一切就都清楚了。”


    “哦,好吧,那一會兒見。”


    葉喬放下電話,心裏覺得奇怪,口中嘀咕:“這老李和小凡真奇怪,已經到了新江,還非要去那麽遠的地方幹嘛?”他此時人就在臨江賓館,葉喬看了看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於是他來到門外,伸手打了一輛車,往北郊的廢棄汽車工廠而去。


    葉喬乘坐的出租車剛剛出發,賓館門口便有一輛黑色轎車發動了,這輛黑色轎車不遠不近地跟著葉喬的出租車,那車上共有四人,正是之前在繡雲路37號露麵的墨鏡女和三個黑衣男子!


    “二當家的,這姓葉的是要去哪?”


    “看這意思,好像是往北郊去的。”


    “他去北郊幹什麽?”


    “不知道,跟上去看看再說。”


    “二當家的,剛剛在臨江賓館,咱們有機會直接把姓葉的拿下,您怎麽沒讓我們哥幾個動手呢?”正在開車的黑衣男子甲問道。


    墨鏡女斜睨了他一眼,頗有些無語地說道:“說你們做事不動腦子,你們還真就不帶腦子出門。如果我們剛剛拿下了葉喬,肯定會驚動李西超和張凡,到時候他們如果跑了,老大怪罪下來,你們誰能負責?”


    另外三人聽了,這才恍然大悟。於是不再多言,跟著葉喬的車一路往北郊開去。


    臨近汽車工廠時,葉喬乘坐的出租車停下了,他從車上下來,提著一個藥箱似的東西,往工廠裏走去。而墨鏡女則命令黑衣男子甲將車停在稍遠一些的地方,然後下車,悄悄跟在葉喬身後。


    葉喬走進廠房之後,看到四下無人,隻是空氣中傳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點像鐵鏽。雖然外麵是晴朗的白天,但廢棄的廠房內部十分黑暗,甚至有些伸手不見五指。葉喬心生疑竇,於是拿出電話,撥通了林羽梵的手機。


    很快地,電話打通了,一陣清脆的鈴聲在黑暗中響起。葉喬有些遲疑地看向黑暗的廠房,口中低聲道:“小凡……”


    可下一秒,林羽梵便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和他在一起的,還有李西超和一個身材高挑的陌生女子。葉喬開心地走上前,給了林羽梵和李西超一人一個擁抱。然後指著葉霜問道:“這位姑娘是……?”


    李西超介紹道:“這位姑娘名叫葉霜,武藝了得,本來是小凡的朋友,現在是我和小凡的私人保鏢。葉霜,這位就是我的老友,人稱‘藥王’的葉喬。”


    葉喬一聽,不禁哈哈大笑:“我說老李、小凡,你們倆還真有意思,去了一趟京省,參加了個什麽醫王大賽,一個當了評委,一個拿了亞軍,現在居然連私人保鏢都有了。了不得,了不得呀!”


    葉喬這種愛開玩笑的個性,林羽梵和李西超早就習慣了,於是二人配合地笑了起來,而葉霜雖然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嚴肅,但明顯沒有什麽反感。她對著葉喬欠了欠身子,問候了一聲:“葉神醫,您好!”


    “葉霜姑娘好!你我二人,也算是同姓之緣!對了,我說老李,你們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怎麽非要在這見麵不可啊?”


    說到這,李西超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老葉,你可聞到什麽怪異的味道?”


    “聞見了,似乎是鐵鏽的怪味,怎麽了?”葉喬用鼻子使勁嗅了嗅,問李西超。


    李西超歎了口氣,說:“老葉啊,你也真是老了,居然沒聞出血腥味?”


    “什麽?”葉喬神色一變,又仔細聞了聞,麵色變得更加驚惶,這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怎麽會有血腥味,而且是新鮮的人血?”


    葉霜開口道:“十分鍾前,我們來到這裏,一路上都有人尾隨我們。直到我們躲入黑暗的工廠內部,那幾個跟蹤者才現身。我本想問問清楚,他們是什麽來路,沒想到這幾個人看到我就直接動手,而且出手就是殺招。所以,他們就都死了。”


    聽了葉霜的話,葉喬首先是瞳孔地震,感到萬分震驚,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居然如此強悍?剛剛李西超說什麽私人保鏢,他還以為是開玩笑,沒想到這名叫葉霜的小姑娘真的是他倆的保鏢,而且是極其強大的那種!


    葉喬帶著某種求證的眼光,看向李西超和林羽梵,李西超緩緩地說道:“葉霜姑娘所言非虛,那四具屍體,還在裏麵躺著呢。”


    葉喬大惑不解:“怎麽會這樣?他們也盯上你們了?”


    林羽梵則說道:“我也覺得,這四個人,和想要綁架葉師您的人,應該是一夥的。”


    正在此時,葉霜眉頭微微一皺,她開口打斷了幾人的對話:“葉神醫,您是一個人來的嗎?”


    葉喬一愣,說道:“當然是一個人來的,你為何這麽問?”


    葉霜聽了,低聲對三人說道:“快點躲到廠房裏麵,有高手來了!”三人聞聽,不敢怠慢,迅速躲進了廠房裏麵。就在三人剛剛鑽進去的功夫,一女三男,共四個黑衣人,出現在了葉霜的麵前。


    墨鏡女看到葉霜,倒是有些意外,她從未接到關於這個女人的情報。於是,墨鏡女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們跟著葉神醫來這,想做什麽?”


    墨鏡女聽後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葉霜:“小姑娘,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葉喬在哪,趕緊讓他出來,另外,李西超和張凡是不是也在這裏?”


    “李西超和張凡是誰?”


    墨鏡女撲哧一笑:“小姑娘,你就別裝了,我早就收到風,說李西超和張凡在新江機場落地之後,馬不停蹄地就趕往這裏,而且身邊還有個身份未知的年輕女人。那年輕女人,想必就是閣下你吧。”


    葉霜沒說話,似乎對墨鏡女的話不置可否。


    墨鏡女一見,也不生氣,隻是輕輕地拍了拍手,說道:“出來吧。”


    周圍一片死寂。


    這讓墨鏡女有些尷尬,她又拍了拍手,聲音提高了一倍,說道:“三隊的人,趕緊出來吧!”


    又是一陣死寂。


    墨鏡女臉上發燒,咒罵了一句:“這幫廢物不聽話啊。”正要再叫,葉霜開口打斷了她:


    “行了,別喊了,你的那幾個手下,已經被我殺了。”


    “什麽?你別開玩笑了。”墨鏡女明顯不相信,她拿出手機,撥打了一通電話,片刻之後,微弱的電話鈴聲,從黑暗的廠房內部傳了出來。


    墨鏡女的臉一下子變得扭曲起來,她重新打量著麵前的葉霜,似乎剛剛意識到葉霜的危險。而葉霜則是依舊冰冷地說道:“這下相信了吧?告訴我,你們受誰的指派?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墨鏡女冷笑了一聲,開口道:“小姑娘,就算你真的殺了幾個我們的人,也證明不了什麽,告訴你,你根本贏不了我。所以,我也沒必要迴答你的問題。”


    “哦,是嗎?”葉霜秀眉微蹙,足上發力,如一顆子彈般向墨鏡女和她的三個手下射了過來!


    葉霜猝然出手,讓墨鏡女措手不及,隻聽她大叫一聲“躲開”,然後身形往右邊晃了晃,勉強躲開了葉霜的全力一擊。


    然而,站在她身後的三名黑衣男子就沒有那麽幸運了,三人隻覺眼前一花,一道白影閃過。下一秒,黑衣男子中的甲和乙,脖子上便多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鮮紅的血液噴射而出!可憐這兩名男子,甚至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氣絕而死。再看葉霜,身形停在丙男子身後大約十五步的地方,手上的雙刀沾滿了淋漓的鮮血。


    丙男子被唬得全身酥麻,當時就軟倒在地。他正是之前在繡雲路被葉喬藥暈的二人之一,僥幸才被墨鏡女放過性命。當時他看到同伴被墨鏡女殘忍虐殺,心裏已經處於崩潰邊緣,如今又看到另外兩名同伴瞬間死於葉霜之手,內心殘存的那點可憐意誌徹底崩潰了。


    隻見軟倒在地的丙男子,被那衝天的鮮血嚇得小便失禁,褲襠裏濕了一大片,然後一頭栽倒——徹底暈了過去!


    墨鏡女恨恨地說了聲:“真是一群廢物。小姑娘,你已經殺了我們六個人,真是了不得啊。報上你的名來,我要拿著你的人頭迴去,在老大那才能有個交代。”


    葉霜雙刀一舞,舞了個刀花,並不理會墨鏡女的問話,隻是邁著疾步向墨鏡女衝來。墨鏡女輕叱一聲:不要欺人太甚!然後右手往後腰一放,手上便多了一點寒芒。


    葉霜一見那寒芒,心下覺得不好,她反應奇速,刹那間騰身而起,整個人如一隻雨燕,矯捷地飛到了半空之中。葉霜人在半空,眼往下看,隻見自己剛剛立足的地方,多了一把寒光凜凜的飛刀!


    葉霜飄然落地,保持著和墨鏡女的安全距離,沉默了幾個唿吸的功夫,終於艱難地開口:“你就是‘玉手飛刀’白如墨?”


    被叫做“玉手飛刀”的墨鏡女,輕輕地摘下了墨鏡,放到一邊,然後認真地迴答道:“我就是白如墨。”


    卸下寬大墨鏡的白如墨,露出了一張白皙又美豔的臉,眼若桃花,眉似柳葉,加上勁爆火辣的身材,白如墨絕對是無數男子心上的夢中情人。


    白如墨和葉霜一樣,都是塞外女子,隻不過她多年前便來到中原闖蕩。在塞外時,白如墨因為一手飛刀絕活而名震江湖,因其玉手纖纖,卻刀刀致命,因此得了個“玉手飛刀”的外號。


    塞外長大的葉霜,當然聽過“玉手飛刀”的名字。在遼闊的塞外之地,人們口口相傳,大漠裏最危險的不是什麽風沙野獸,更不是男人,而是三個女人。人們將她們稱為“塞外三女俠”,分別是“火鳳凰”趙飛雪、“玉手飛刀”白如墨和“霜刀女俠”葉霜。趙飛雪年紀最長,一直隱居在大漠深處;白如墨年紀居中,很早便離開塞外來到中原;葉霜則是年紀最輕,因為那指南珠和指北珠的緣故,“被迫”離開塞外,剛剛來到了中原。


    有趣的是,這三位並稱“塞外三女俠”的巾幗英雄,居然從未見過彼此。三人性格都有些古怪,不愛與人來往,因此互相從未見過麵。今日白如墨和葉霜在此見麵,真是上天注定的機緣巧合!


    白如墨理了理自己飄揚的長發,仔細看了看對麵的葉霜,似乎終於有所發現。在如此緊張的氛圍當中,白如墨居然帶著一抹含有“他鄉遇故知”含義的笑,開口道:“你就是葉霜吧?”


    葉霜點點頭,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兩大塞外巾幗高手,今日竟然在新江市的某間廢棄汽車工廠見麵了!


    白如墨看著葉霜,仍然帶著那縷笑意,發自內心地讚歎道:“你剛剛殺人的那兩刀,真是精彩,無愧於‘霜刀女俠’之名啊!”


    葉霜的麵色仍然冰冷如水,不過她內心裏,對白如墨也是刮目相看。她迴想起剛剛的瞬間,心底仍然覺得後怕。從她看到白如墨手裏的寒光,到她飛身騰空,中間不過瞬息的功夫!葉霜非常確信,若是她看到白如墨出手再動,一定是必死無疑!


    她打量著對麵的白如墨,又掂量了一下手裏的飛刀,遲遲沒有行動。剛剛白如墨的出手讓她確信,對手的實力和自己就在伯仲之間,她根本無法保證,如果全力一戰,活著走出這間廢棄工廠的一定是自己!


    白如墨似乎看出了葉霜內心的動搖,她抓住時機,試圖用話術說服葉霜不要插手:“葉霜妹妹,我不知道你是因何緣故,才來到此地。但我真心覺得,你我沒必要在此以命相搏,隻要你保證絕不插手,讓我順利地將葉喬等三人帶走,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如果你需要錢,開價便是了。”


    此言一出,黑暗中的林羽梵等三人不禁手心冒汗。他們清楚,這名叫葉霜的小姑娘,隻是機緣巧合,偶然被“雇”來當“保鏢”的,和躲在黑暗廠房裏的師徒三人非親非故,根本沒有為了他們拚命的必要。


    因此,李西超低聲地對林羽梵說:“徒兒,你去找找這廠房後麵,有沒有別的出口,咱們走為上計!”


    林羽梵答應著,正要起身。沒想到,外麵的葉霜堅定地吐出了四個字:


    “我不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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