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有村民插言道:「是啊,我前陣子才看見盧家那小女兒迴來。也是盧家老兩口給慣的,我看她嫁人後,反倒比在家裏潑實許多。」


    大家議論了幾句,便轉頭去吃席了,院中又恢複了喧嚷之態,仿若之前發生的那一出從沒有發生過。


    其實去杜家的人,並沒有崔氏所說的那麽多。也就大房兩口子並盧老漢,還有一個杜鵑兒。


    一車也就夠坐了,不過既然跟來了,肯定再不能轉迴去的。


    梅莊毅主動讓這些人坐在自己的車上,周進則趕著馬車載著盧嬌月跟在後麵。


    寒風瑟瑟,盧嬌月坐在車廂裏,將車門半掩著擋風,就在那裏和周進說話。


    「你說咱們這麽做,我奶會不會生氣?」


    周進不屑一挑眉,「生什麽氣,合則當別人都是傻子,她叫你爹去,可不是想著見你小姑最後一麵,大抵也是以防萬一,怕你小姑真有個三長兩短,杜家人不出錢給救命,大房那邊也沒錢,正好讓你爹當個冤大頭。」


    到時候真是如此,盧明海出不出這個錢呢?出的話,還真是個冤大頭,明明兩家都鬧翻了。不出的話,被外人知道了,還指不定怎麽戳脊梁骨,大家都會說瞧瞧這盧家老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親妹妹死。人家才不會管盧老漢老兩口做了什麽,大房一家以及盧桂麗做了什麽,隻會看到你冷血的一麵。


    人們總是慣於同情弱者。


    恰恰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些,梅莊毅才會出麵攬下這事。而盧嬌月之所以出聲,也是因為梅莊毅和周進畢竟是外姓人,二房一家子一個人不去總是不好,她雖出嫁了,到底也算是二房人,這樣一來也讓別人沒什麽理可挑。


    不過也說是出嫁了,到時候若真有什麽事,直接推說自己嫁人了,做不了娘家的主就行了。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杜家村。


    此時的杜家村和其他村一樣,清冷得厲害,道上幾乎沒有什麽人,一行兩輛車沒有惹來任何注意就到了杜家大門前。


    停好車,進了院子,崔氏已經忙不迭地就往屋裏跑去。倒是梅莊毅和周進兩人看出了些異樣,因為實在太安靜了,不像是這家裏發生了什麽大事的樣子。


    掀開門簾子,走進屋裏,杜寡婦正一臉陰沉的坐在堂屋的炕上,根本不給任何人反應,她劈頭蓋臉就道:「你們來的正好,可千萬別說是咱家苛待你們家的閨女,盧桂麗現在之所以會是這個樣子,都是這個小賤人害的。你們要找就找這小賤人去,可千萬別找咱家。」


    她口中的小賤人,正是盧嬌杏。


    盧嬌杏正站在屋中一角,一動也不動的,頭半垂著站在那裏。


    而杜廉坐在炕角,滿臉鬱色。


    之所以會造成現在這個樣子,那就要說到之前了。


    那次兩人成了好事,各自離開。杜廉就像是踩了狗屎似的,迴去根本沒提這事,就是杜家人都發現最近這陣子杜廉的脾氣突然變壞了。不過她們也沒多想,隻當杜廉是心生鬱結,杜寡婦還覺得是虧待了兒子,連著幾天給杜廉做好吃的補身子。


    而另一邊,盧嬌杏正在家裏等杜家人上門提親的。她想著自己和杜廉有了肌膚之親,他定然不會負自己,雖是妹妹盧嬌娥屢屢用不敢苟同的眼神看她,她卻置若罔聞。


    可是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盧嬌杏不禁有些急了,便又上了一趟杜家門。隻可惜去了之後,杜廉根本連話都不跟她說一句,一見她來連麵都不露了。這下盧嬌杏更急了,連著去了兩趟,終於找到機會和杜廉說話。


    杜廉隻是支支吾吾,連話茬都不接,根本不提要娶盧嬌杏的事。再逼急了,就推說再沒有姑侄共侍一夫之事,他倒是想娶她,無奈世人口舌猛如虎。


    就像是一盆子涼水,一下子澆在盧嬌杏的頭上,將她澆得渾身遍體冰涼。此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太過天真,她原打算進了杜家門,就慢慢熬著,熬到小姑姑死了,她就能被杜廉扶正,根本沒想到這一茬。


    鄉下人的嘴有多麽厲害,盧嬌杏是見識過的,想當初她便借著流言蜚語將盧嬌月逼得連門都不敢出了。若是換成她鬧出這種醜聞,恐怕隻會比盧嬌月更慘。


    盧嬌杏灰心喪氣迴了家,怎麽想都不甘心,她已經沒了清白身子,等於沒了後路,突然一道惡念閃過她的腦海。


    有時候人作惡其實挺簡單,就是惡念一生,心魔再也壓製不足。


    盧嬌杏在家裏想了幾日,眼見她娘與她說二十二那日,王家人就要上門來提親了,她再也坐不住,又來到杜家。


    這次她來是抱著要盧桂麗命的目的,她和盧桂麗素來親近,自然明白這個小姑姑病根兒在何處。什麽身嬌體弱,幹不了活兒,受不了累,那都是假的,她小姑姑最忌諱就是受刺激。


    見盧嬌杏來,盧桂麗還滿心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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