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親戚,就算看在廣寶哥的麵子上,她也不好甩臉子走人。


    「所以我說這人有福氣啊,就是有福氣。瞧瞧你,再瞅瞅我,據說你在娘家的時候,也是備受寵愛,這出嫁後看你這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就能知道你家男人待你不錯。我呢,在娘家的時候也是爹疼娘寵,可這出嫁了反倒過得不如在娘家。」


    這是在訴苦了?


    盧嬌月瞧瞧瞄了眼範氏的神色,見她氣色紅潤,穿得也算體麵,應該不會是過得不好的樣子啊。尤其盧嬌月知道三爺爺家也是家境比較殷實的,三奶奶和堂嬸她們都是厚道婦人,應該做不出什麽磋磨兒媳婦的事。


    「當初想娶我的人也不少,有好幾家的家境都比你堂哥家好,我也不知是怎麽瞎了眼,竟然選了你堂哥……」


    盧嬌月十分尷尬,這是在嫌棄廣寶哥不好了?可她怎麽聽說這範氏被廣寶哥慣得不輕,不過她也隻是聽她娘說了一嘴子,具體如何還真不知道。


    「對了,你男人是做什麽的?我怎麽聽說他是在賭坊做事,你爹娘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怎麽把你許配給這樣一個人。賭坊那是啥地方,那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地處,該不是你男人給你家的聘禮多,所以你娘才把你嫁過去的吧?也是,我聽人說當初你男人來你家下聘的時候,五兩一個的小銀錠子裝了一小箱子,嘖嘖,咱們鄉下人哪裏見過這種大手筆,真是大方……」


    好吧,盧嬌月本想以和為貴,畢竟是親戚,可誰叫這範氏不說人話。這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在說她爹她娘為了聘禮賣女兒,順道還譏諷她男人出身不好。


    「我可聽說過你男人的名聲了,真是……」範氏一麵說,一麵眼神往那邊周進身上打轉,「人倒是長得不醜,就是黑了些,麵相有點兇,搞得跟誰欠他銀子似的……不如我家廣寶,你廣寶哥雖是人沒用了些,但皮相長得倒是不差……」


    盧嬌月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皮笑肉不笑道:「嫂子,你說我廣寶哥沒用,他知道嗎?」


    這偌大的堂屋擺了三張桌子,男人們兩桌,婦人一桌。男人們都正在喝酒說話,突然響起這樣一個聲音來,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此處。


    這還是盧嬌月第一次當眾和人紅臉,且還是以這種近乎翻臉的形式,她頗有些不習慣。可不習慣也要去做,打從她重新活過來之後,她就打定了主意,以後再不能讓自己讓家裏人受欺負,當然現在又多了個周進。


    說她,她可以忍,說她爹娘說她男人,盧嬌月沒辦法忍。


    「嫂子,不是我這個做妹妹的指責你,既然你已經嫁給我廣寶哥了,就好好的和他過日子。我廣寶哥為人踏實能幹,我三奶奶一家也都是和善人,隻要你一心一意的過日子,以後日子定然會蒸蒸日上。這話你當著我麵說說也就算了,可千萬別拿到外麵去說,若不然指不定人家怎麽笑你。言盡於此,今日就當是我這個做妹妹的得罪了。」


    話說完,盧嬌月扭頭就往屋外走去。


    周進對幾個長輩告了一聲罪,便急急攆了出去。


    盧廣寶從另一桌大步走過來,上來就給了範氏一巴掌,「給我滾迴去!你在我家成日裏上躥下跳也就算了,跑來親戚家也是這樣。幾個嫂子都知道出去幫忙搭把手,就你跟個老太君似的坐在這裏,我忍你很久了!」


    範氏沒料到盧嬌月會突然翻臉,更沒料到一向待她如珠似寶的男人會打她,早就懵了。此時感覺到臉上疼,才驚醒過來。她哪裏能受得住這樣的氣,頓時就要和盧廣寶廝打,卻被見情況不對湧進來的幾個婦人給拉住了。


    「要鬧迴去鬧,在這裏鬧像什麽話!」盧嬌月的三奶奶洪氏走進來斥道。


    盧廣寶趕忙低下頭,一把將範氏拽過去,趕緊走了。


    中間那桌上,梅老漢趕緊出言說了幾句場麵話,將圓場打過去,一群人又喝起酒來。盧明海也在,他對盧三叔歉道:「三叔,您莫怪,月兒那丫頭被我們兩口子寵壞了,說話也不知道顧忌。」


    盧三叔搖了搖頭,「怪月丫頭做什麽,月丫頭也是維護她廣寶哥。廣寶那媳婦我知道,慣是個沒天高地厚的,在娘家被寵壞了,嫁進咱家,一家人都想著她是新媳婦,俱都讓著她,倒讓得她越發沒個正形兒。」


    盧廣寶的爹盧明清也道:「當初我就跟你嫂子說這姑娘不行,無奈廣寶硬是昏了頭非要娶她,以後我得讓你三嫂好好管教管教,也免得總出來招人笑話。」


    「孩子還小,多教教就是了,咱月兒不也是被慣得不成樣子。」盧明海道。


    幾人互相說了幾句緩和話,這茬也就過了。


    盧嬌月從屋裏跑出來,還沒走幾步,就被周進拉住了。


    一旁忙著的梅氏見女兒臉色不對,趕忙走了過來。


    「咋了?」


    周進言語簡單地說了幾句,盧嬌月小聲把範氏說得那些話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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