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玄天宮內依然燈火通明,一老一少對望著,神色皆是異常凝重。


    李天啟緩緩說道:“我決定留下來。”他的雙拳緊握著,摁在了大腿上,像是經過了反複心理折磨,才最終下定決心,對於他來說,這樣的選擇不知道是否正確,可命運卻促使他隻能選擇一項,那就是修煉上乘的功夫,才能救人。


    慕容少華暗自放下心來,他微微點頭,說道:“好。本掌門也將擇一日子閉關修煉。你在武當山上的一切舉止行為,都應以天師道弟子規為準則,莫要做出違反門規之事,六年期滿,若能通過考驗,自會教授於你上乘的飛天遁地之術,隻要你勤於修煉,必定很快就可以位列江湖高手之中。”


    李天啟趕緊叩頭,此時他的心裏甚是感動,漂泊這大半年,終於有一種再次歸家的感覺,“拜謝掌門。”


    慕容少華微笑道:“起來吧。一切造化都要靠你自己了。”


    李天啟站了起來。


    慕容少華說道:“你這身打扮,倒像已經是我天師道中門人了。”


    李天啟臉頰發熱,拱手與慕容少華拜別,然後離開了玉虛玄天宮。


    迴到木屋裏,宋伯早已睡下,他也就不好弄出太大聲響,輕輕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這一夜他想了很多,也想到了昨日傍晚時分那一幕,真是驚險莫名,而他再次被那姑娘救下,那神秘的金光籠罩下的姑娘,她到底是誰呢?難道她屢次出手,都不知道救下的人就是我嗎?


    看來她並不認識自己。


    李天啟有些沮喪的感覺。


    想著想著,終於睡著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慕容曉月就已飛奔而來,隻見她三步並作兩步,看似奔跑,卻像是飄在空中一般,隻是沒一會就已來到了與主峰相鄰另一座山峰,來到了這座孤獨的木屋之前。


    “天啟哥哥!天啟哥哥!”慕容曉月大嚷道。


    李天啟睜著惺忪的睡眼,翻身坐了起來,打著哈欠問道:“是曉月啊,怎麽這麽早?”


    “天啟哥哥,聽說我師父同意收你為弟子了?”慕容曉月笑著問道。


    “你怎麽知道?有六年期限呢,未必肯收我為弟子的。”李天啟說道。


    “當然是聽師父說的了。我一大早就聽說師父昨夜將你叫過去了。”慕容曉月坐到了床邊,說道:“真是太好了,這樣天啟哥哥就可以陪我玩六年了。”她不禁拍了幾下手掌。


    “那我豈不是成了你師姐了?”慕容曉月哈哈大笑。


    李天啟趕緊起身故作嚴肅之態向她施禮道:“師姐在上,請受師弟一拜。”


    慕容曉月哈哈大笑。


    “說笑可以。”李天啟卻忽然擺手搖頭道:“曉月,我的小喜鵲,我可不是來這裏玩的,我要修煉武功呢!”


    慕容曉月笑道:“武功有什麽好練的,枯燥乏味,我都鬱悶極了,要不是師父一定要教我,我才懶得學呢。”


    李天啟坐下說道:“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天啟哥哥可巴不得一天就能全部學好上乘功夫呢。”


    “嗯,真不明白武學真這麽好麽?”慕容曉月搖了搖頭,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她說道:“哦,對了,天啟哥,這是給你的。”她從懷裏掏出了一包東西,放在了他的手上。


    “這是什麽?”李天啟問道。


    “這是療傷藥啊,昨日你為了保護我,身上肯定被刮傷了不少吧?”


    李天啟拍了一下胸脯,滿不在乎地說道:“天啟哥哥我可是鐵打的,沒事,就是身上破了點皮,休息一夜已經沒事了。”


    “那天啟哥,你還是留著吧,我好不容易才從師姐手裏弄到的。噓,別讓宋伯看到哦,我怕他知道我們昨日跑到了那碧波潭……”慕容曉月眨著機靈的雙目笑道。


    “哎,想不到你人不大,心思也甚是縝密。好了,謝了。”李天啟將那包療傷藥放進了床下的櫃子裏。


    “宋伯哪去了?”慕容曉月走到另一邊,卻沒看到宋伯的影子。


    李天啟說道:“好像夜裏就出去了,我當時隻是朦朧感覺到,但實在太累了,根本睜不開眼睛,也就沒問,卻未曾想宋伯居然一夜未歸?”


    “也許是上我師父那去了。”慕容曉月笑道:“宋伯學通古今,腹中藏書萬卷,天啟哥哥有空的話倒是可以多向宋伯請教的。”


    李天啟點頭道:“這個自然。隻要宋伯不嫌我煩就是了。”


    慕容曉月笑道:“當然不會,我可看得出來,宋伯對你倒很是關心哦。”


    “是嗎?”李天啟說道:“宋伯對任何受傷的弟子都是如此吧?”


    慕容曉月搖頭道:“那可不是,武當山上千弟子,偶有受傷的,也沒見過宋伯這麽用心過,而且宋伯手下也有數十名徒弟,為何不讓他們來護理你,反而親自而為,這也足見宋伯他對天啟哥哥可是另眼相看啊。”


    李天啟細想了一下,也似乎有些道理,在他醒來的這段時間裏,的確看到不少宋伯的徒弟過來,但都沒讓他們來照顧自己,反倒是宋伯為自己親力親為,他當時隻是心中異常感動,卻未往深處想,今日慕容曉月這麽一說,自己細想之下,好像宋伯對於自己的確是關懷備至啊。當時昏迷了四個月,每隔一段時間宋伯就會幫自己活動四肢,擦洗身體,倒屎倒尿的,這應不是一尋常有輩分之人所做的事情啊,倒像是一位慈父為自己的兒子。


    “對了,天啟哥哥當初剛被我師父送來的時候,宋伯可一直是盯著你的左手腕看呢!”慕容曉月似乎想到了那夜裏的場景。


    李天啟覺得好笑,“我的左手腕?有什麽好看的?”


    他撩起衣袖,露出了左手腕,仔細一看,發現左手腕綁著奇門遁甲的地方居然拓印下了許多符文圖案,這……是何道理啊?他想不明白。


    慕容曉月說道:“對,對,應該宋伯看的就是這裏。當時燈暗,我倒沒看出什麽。原來有這麽多符文啊。”她伸手摸了一下,並無凹凸之感,倒像是印染上去的。


    難道是自己施法太多,因此奇門遁甲就已拓印在自己皮膚上嗎?李天啟搓揉了一下,圖案依然清晰,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師父逍遙道聖夕林,難道宋伯和自己師父夕林之間有著深厚的感情?可一位姓宋,一位姓夕,應也不是什麽親人關係吧?也許宋伯正是從這些印記中發現了自己與師父的關係……


    算了,暫且不想這麽多了。想得頭疼。


    李天啟說道:“宋伯對我的確很好。唉……我就是不知道以後怎麽報答他。”


    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小子啊,老夫可不要你的報答啊。嗬嗬……”


    正是宋伯,他從外麵迴來了。


    聞聲,李天啟趕緊站了起來。


    宋伯方一進門,慕容曉月就已飛躍過去,一把拉住了他那寬厚的手。


    “宋伯!”


    宋伯伸手彎腰將慕容曉月抱了起來,笑道:“喲,小喜鵲也來了,怎麽這麽早就來看你的天啟哥哥啊。”


    慕容曉月問道:“宋伯,你去了哪裏?怎麽一夜未歸啊?”


    “哦,宋伯隻是閑庭散步,老了,睡不著,就走了一遍武當山。”


    “騙人,肯定是去找我師父了。”


    宋伯大笑道:“哈哈……小喜鵲何時也變得這麽機靈了。對對對,是你師父叫宋伯去商談一些事情呢。”


    慕容曉月問道:“什麽事情啊?一定要半夜三更去談嗎?”


    宋伯說道:“當然是重要的事情咯。你師父可是要閉關六年哦。”


    李天啟雙手將慕容曉月從宋伯的懷裏抱了下來,說道:“曉月,你長大了,別總讓宋伯抱著,多累啊。”


    宋伯笑道:“不累,不累,宋伯這身子骨還是硬朗著呢。怎麽?小子,昨夜沒睡好?”他發現了李天啟雙眼已有黑眼圈。


    李天啟說道:“嗯,昨夜與掌門聊了比較晚,迴來卻又反複誰不著,是以……”


    宋伯暗歎了一口氣,拍了一下李天啟的肩膀說道:“不用想這麽多,一切都是命數。順其自然,順其自然。”


    慕容曉月歪著腦袋問道:“宋伯,說話太深奧了,我聽不懂。”


    宋伯笑道:“小喜鵲,你現在還太小,有些話當然聽不懂了,要是你什麽話都能明白了,也許就不會總是跑到宋伯這裏來了。嗬嗬……”


    李天啟似乎聽明白宋伯話裏的意思了,他看懂了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現在想快些學得本事,然後出去尋找娘親的下落。他這是安慰自己呢,慕容曉月還小,當然也不會領會到更深層次的意思。


    也許命裏就是注定他李天啟必定是要遭受各種磨練的。


    也許命裏他就是與功夫修煉無緣的,否則為何機會明明擺在自己麵前,而自己卻不願意接受呢?


    其實他知道,那是他自幼受到娘親的熏陶,寧輸於人也不願做違背綱常之事。


    這到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呢?


    也許對於此事來說本就沒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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