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事,在場所有的皇子千萬祈禱這事兒和自己沒關係,要是被牽扯進去了……


    蕭景曜隻要一想,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帝王冰冷的目光掃過成年的兒子們。這個時候,哪怕是自認為第二受寵,又野心勃勃想要扳倒太子的寧王,都不敢露出任何喜悅的神色。


    寧王真的是把這輩子碰到的所有傷心事都想了個遍,才控製住沒讓自己展露出喜色,甚至還驚訝地看向正寧帝,一臉悲痛,「父皇,太子他……」


    福王嚇得眼淚都忘記流了,寧王一開口,福王又紅了眼眶,哽咽問道:「大哥的傷勢如何?可宣了太醫?」


    一直冷漠臉的康王都不敢再冷漠了,同樣一臉沉痛地低下頭。


    榮王牙齒咬得哢哢作響,雙手握拳,恨得額上青筋暴起,「這幫雜碎!竟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父皇,兒臣願幫父皇徹查此事!定要將這幫賊子千刀萬剮!」


    寧王又恨榮王嘴快,率先攬事,緊隨其後,硬擠出來幾滴眼淚道:「太子……」


    「有勞弟弟們關心,孤並無大礙。」太子從屋內走出,含笑看著寧王,一身清清爽爽,麵色從容,確實不似重傷的模樣。


    蕭景曜心下一鬆。


    正寧帝神色立即柔和下來,仿若愛護三歲稚童一般護著太子,聲音都溫柔了好幾個度,「怎麽不好好歇歇?」


    太子目光湛湛,正色道:「不過是些許小傷罷了,父皇不必憂心。刺客之事……」


    太子眼中厲色一閃,「天子之威不容挑釁,輕水教膽敢行此狂悖之事,必將人人得而誅之!圍獵亦是彰顯天家威勢,父皇既然已經捉拿了賊人,還請父皇讓臣子們繼續狩獵。當時父皇許諾的,獵物最多者能得賞,眼下,圍獵還沒結束呢。」


    正寧帝目露擔憂,「你的傷……」


    太子恭敬拱手,腰杆筆直,臉上神情既矜貴又驕傲,「父皇,兒臣是父皇的太子,是大齊的儲君。賊人若是覺得一點小傷便能讓兒臣惶惶不可終日,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天家威嚴不容挑釁,兒臣亦不是那等膽小之輩!」


    正寧帝朗聲大笑,「說得好!國之儲君,就該如此!」


    言畢,正寧帝倏然沉下臉,殺氣騰騰,「護龍衛已經出動,定要將他們的嘴給撬開!朕倒是要看看,這個輕水教教主,是否真的有通天之能!」


    手都伸到皇子們身邊了,甚至正寧帝都差點中招,還好被顧明晟給擋下來,將賊人活捉。太子就倒黴了點,肩膀擦過一箭,好在箭頭沒有沒入骨肉,傷勢並不算嚴重。


    但這,足以讓正寧帝暴怒。


    還好這次太子站了出來,出動勸住了處在狂暴狀態的正寧帝,讓圍獵繼續下去。


    出了刺客的事,再心大的人都不會像先前那樣沒心沒肺在圍場散心,但正寧帝和太子都想保持表麵上的安定,示意大夥兒亂子都過去了,接下來該怎麽玩還怎麽玩。大家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和正寧帝打擂台。


    正寧帝這個時候正好一腔怒火無處發,誰想在這個時候去捅這個炸藥包啊?一般的炸藥包,可能就炸傷自己,正寧帝這等級別的炸藥包,那可能就直接附送九族消消樂大禮包了。


    頭鐵也得看時候。誰這麽想不開,這個時候去碰正寧帝的怒火?


    那怕是真的不想要自己的九族了。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大家都十分乖覺,有矛盾的人家也不互相別苗頭了,開開心心地打獵,每天都在比誰的獵物更多。


    氣氛頓時又活躍了起來。


    正寧帝沉了好多天的臉,也逐漸放晴,空氣中的緊張感一掃而空,又恢復到了剛來圍場時那樣熱烈興奮的氛圍。


    正寧帝說話算話,在最後一天,讓所有人清算自己的獵物,評選出這次打獵的魁首。


    太子等人同樣興致勃勃地等最後的結果。他們先前還猜了一把誰會拔得頭籌呢,這會兒正是揭曉謎底的時刻,也難怪他們的興致這般高。


    經過侍衛們仔細的統計,最後奪魁者,確實在幾位皇子壓的人之中。禁衛軍精銳,金來。


    福王眼神一亮,撫掌笑道:「我猜中了!運氣真好!」


    「父皇,金來有賞賜,兒臣有嗎?」


    「你莫不是還想和金來爭賞賜不成?」


    福王撇撇嘴,仿佛一隻被潑了冷水的小公雞,垂頭喪氣,「那算了。」


    正寧帝看他那樣,心裏的小火苗蹭蹭往上漲,又不好在臣子們麵前讓福王感受一把愛的教育,隻能忍著氣,瞪了福王一眼。


    寧王不悅地看著福王,不想承認自己的眼光還不如這個蠢貨,心下同樣憋著火。再一看站在正寧帝身邊的太子,寧王心裏又平衡了。反正太子也沒贏,那他就不算輸。


    站在中間的平王看看太子,又看看寧王,嘴邊露出一絲苦笑。


    這次幾位兄弟都遇刺了,就他一個人沒事。正寧帝已經對他有了芥蒂,他真是無處喊冤。


    運氣好沒碰到刺客,也是自己的錯嗎?


    但碰上的帝王……嗬嗬,帝王怎麽可能有錯呢?他說你錯了你就是錯了。他不要你覺得,隻要他覺得。


    就是這麽不講理。


    平王也隻能苦笑。自己這運氣……委實一言難盡。


    迴到京城後,風暴才剛剛開始。


    蕭景曜最近都不敢多說話,老老實實在政事堂當壁花,盡可能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觸碰到正寧帝危險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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