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將在十五分鍾內席卷整個世界,以及所有不幸的人。


    源自於摩根的怒火,在她的絕對理智被衝破後所泛起的苦水,整個銀河中最稀有,卻也是最危險的元素,將督促這位靈能女王的指尖釋放出毀滅的浪潮,直到地表上的所有存在都被淹沒在漩渦中。


    那些留守在會議室外的原體親衛們,三個阿斯塔特軍團中最驍勇的存在,毫無疑問地會成為第一批被波及者:這些精銳的老兵也許已經在銀河的戰場上,縱橫無敵了超過一個世紀,但如今,他們的生命不會比朽爛的鋼鐵更持久。


    那些最敏銳的戰士會在死亡到來的前一刻覺察到危機,感受到絕望與無力,因為即使他們的每一寸神經都在尖叫,也依舊來不及挪動哪怕一根手指:留給他們的時間實在是太過短暫了,從危機的鋒芒被察覺,到他們堅不可摧的動力甲和肌膚統統化為齏粉,所花費的不過是思維中的一個跳躍而已。


    死亡與絕望同時到來,三十多名最精銳的武士就宛如滔天洪水麵前的小土坑一般,眨眼間便消失得幹幹淨淨,隻有那些大師級武器中最堅固的部分會滾落在地,乒乓作響,訴說他們的結局。


    這是一次仁慈的處刑,因為就在他們肉體粉碎的前一刻,他們的靈魂便已被無情的大手盡數地剝奪了,吞噬了,連一絲最微弱的情感都不會有所遺漏,他們的死亡是毫無痛苦的,在他們生命的最後一個瞬間,這些百戰餘生的屠夫,不過是一具具行屍走肉。


    迴廊、雕像、牆上的畫作與懸掛的榮耀旗幟,這座偉大城堡中的所以存在都伴隨著這些戰士,一並被無情地摧毀了,在風暴開始肆虐的第十三秒後,它就將衝破這座幅員遼闊的奇觀要塞,以更快的速度席卷高塔之外,那些雲集在黑沙地上的茫然武士們。


    毀滅性的熔岩光束、不可名狀的時光亂流與成千上萬種神經病毒以及靈魂衝擊波,將如同在半空中被點燃的核彈頭一樣,揮舞起死神的鐮刀:六分之一的戰士將在毫無準備中死去,他們將憑空消失、無影無蹤、隨後死去,隻留下了幹幹淨淨的土地。


    還有六分之一的戰士會本能地覺察到危險的來臨,但就像高塔內那些精銳的原體親衛隊一樣,他們的死亡時間也恰恰是此刻,最幸運的人還能喊出半句的哀嚎。


    隻有距離最遠,與高塔相隔著整座廣場,隱隱約約隻能夠望見影子的那批人,將會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他們會先看到一抹微亮的光芒從高塔的方向上顯現,隨後,便是一聲迴蕩在靈魂之海中的輕笑,以及刮骨鋼刀般的疼痛開始襲擊他們的大腦,他們會本能地預感到毀滅的來臨,宛如天災麵前的野獸群落,然後憑借著阿斯塔特超人般的反應速度,各自散開,以求生機。


    在他們四散奔逃之前,摩根的風暴最多隻來得及再殺死第三批六分之一的人,也就是說有大約一半的戰士會逃過第一輪的屠殺,不可名狀的恐懼感正在此時充斥他們的內心,他們不敢想象自己的對手到底是誰,也不知道該作何抵抗。他們隻能四散奔逃,以小隊或者個人的方式尋找安全的角落藏身,逃過這突兀的無妄之災。


    他們將湧上運輸機,搶奪那些原本隻是閱兵儀式中用來當做裝飾品的裝甲載具,尋找每一個能夠逃往近地軌道的機會,或者幹脆鑽進那些天然的洞穴中,躲進地表深處的黑暗裏麵:考慮到這個世界本身並不大的緣故,隻需要最多幾十分鍾的時間,幾萬名阿斯塔特就將散布在半個世界上。


    清除這些散兵遊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是如同蜘蛛女皇這般的頂尖靈能者,也會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才能找到並且掐死最後一名心懷怒火與恐懼的阿斯塔特戰士:如果他們能夠組織起大規模的反抗的話,那麽這個時間還會再縮短一兩個小時。


    當然了,在此期間,兩名【罪魁禍首】也早已遭到了處置,對於摩根來說,殺死她的血親兄弟也許很艱難,但是想要處理這兩個家夥卻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無論是多恩,還是佩圖拉博,他們都還沒能發覺自身的靈能天賦,也完全沒有針對強大靈能者的有效手段。


    他們都和帝國境內絕大多數的蠢貨一樣,天真的以為隻有馬格努斯與摩根算得上是靈能原體:事實上,除了那個早已被抹去名字的存在之外,每一名帝皇子嗣都擁有著卓越的靈能天賦,隻是他們並沒有認識到,或者並不願意承認。


    可這一切都不妨礙摩根在動手的前一刻,便想好了應對她的這兩位兄弟的諸多措施,方法可以是多種多樣的:她可以伸出手來,用強硬的姿態控製住他們,讓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子嗣的毀滅;又或者是將他們的存在,與摩根日常標記的那幾枚無人機掛鉤,進行一次簡單的換位儀式,這兩個家夥在銀河中慢慢地漂流,直到死於窒息或者高強度的宇宙輻射。


    當然了,也可以古典一些:開啟一道通向未知時空的裂隙,讓他們卷入其中,至於在另一頭等待他們的是一萬年後的滔天戰火,亦或是還長著血肉的俱亡者王朝,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可以做到這些。


    隻需要付出小小的代價:榨取自己的每一分潛能,向亞空間許下危險的承諾,並且在之後的日子裏承受腦海與心靈中的折磨,就能換來滔天的力量,就能換來屬於頂尖靈能者的真正力量,在頃刻間抹平兩個軍團的精華,又或者是翻動手指,奴役自己的兩位兄弟。


    隻要她想,她就能這麽做。


    沒錯,隻要她想……


    隻要她下定決心……


    【……嘶……】


    摩根深深吸了一口氣。


    隨後,又緩緩的吐了出來。


    聽起來,就像是一聲歎息。


    ——————


    但她不能這麽做。


    她也不會這麽做。


    畢竟……


    雖然把眼前的這些王八蛋統統揍一頓出氣,的確很爽,但是一想到後續的種種後果,以及衍生出來的問題:也的確會讓阿瓦隆之主在下一刻便冷靜下來。


    擊倒兩位原體?毀滅他們的軍團?又或者是與他們打作一團,讓三個軍團互相征伐?聽起來的確是很不錯的曲目,但是除了發泄心中的小小憤怨之外,這種事情難道對她還有什麽好處麽?


    結下深刻的血仇?引來帝皇的怒火?麵對滿心驚愕與失望的莊森或者黎曼魯斯?先不說這些,就說眼下的:在一場與赫魯德人的大戰當即的關頭,帝國的三個最高指揮官自己先打作一團?順便還讓三個主力軍團展開內鬥?


    開什麽玩笑!


    別說她是摩根,就算她是長了頭發和第二性特征的荷魯斯,也沒有權力這麽做:她唯一擁有的權力就是保留自己的怒火,然後無視這兩個給她搞事的混球,寄希望於在以後報複迴來。


    ……


    生活可真是操蛋呐。


    ——————


    心有不甘地口吐芬芳後,摩根最終還是睜開了眼睛。


    幻想時間結束了,是時候迴到令原體悲傷的現實了。


    雖然憑借著對於靈能這種力量的深入了解,以及自身多線程的強大計算能力,蜘蛛女皇能夠輕而易舉地推測出自己該如何分批次的屠殺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來恢複恢複心情,但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依舊隻能忍氣吞聲的,麵對著一堆爛攤子。


    沒辦法,雖然她真的有充足的實力與不充足的理由,把眼前的所有東西砸得稀巴爛,雖然她腦海中的確有著無數的聲音在叫囂,讓這兩個混蛋血親好好體會一下什麽叫與康拉德同款的愛護,但叫囂歸叫囂,想法歸想法。


    真正的現實卻是……


    摩根低垂著眼眉,緩緩地掃過了站在她麵前對峙著,一動也不動的兩個基因原體。


    她拿這兩個混蛋毫無辦法。


    摩根再一次歎息,她的視線看清了自己的指尖,那裏正閃爍著象征靈能的光芒,這股光芒又劃出了無形的絲線,牢牢地困住了兩名劍拔弩張的基因原體。


    沒錯,多恩與佩圖拉博的一動不動既不是處於冷靜,也不是因為摩根的話語威懾:隻是阿瓦隆之主在她開口的那一刻,便將他們兩人強行地控製在原地,在亞空間的領域中將兩名原體冰封住了。


    這有點困難:隻是困難而已。


    兩位阿斯塔特軍團的主宰就這樣成為了兩尊活生生的雕像,他們依舊能夠唿吸,依舊能夠轉動自己的眼珠。依舊能夠略感驚愕地看向他們人畜無害的阿瓦隆血親:但是除此之外,他們什麽都做不到,他們無法咆哮出聲,也無法活動盔甲中的哪怕一根手指。


    他們隻能站在那裏,先是看向了摩根,又是四目相對,陷入漫長的沉默之中:佩圖拉博似乎又被這種情況所羞辱到了,而他對麵的多恩則在短暫的驚愕過後,卻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隻是耐心地等待著摩根接下來的動作。


    這其中的微妙自然被阿瓦隆之主看在眼裏,讓她不由得在內心中搖了搖頭,這也是摩根沒有選擇發泄自己怒火的原因之一:如果是多恩的話,還好,隻要摩根做的不太過分,而且在事後講清楚了,那麽這個冷靜的因維特人,大概率是不會追究這件事情的。


    但問題出在佩圖拉博身上:但凡讓他感受到了冒犯,又或者是貨真價實的傷害,那麽即使摩根在此之後努力一百年,也絕對不可能再維持她與佩圖拉博之間,那脆弱又高價值的情誼了。


    而鋼鐵之主的天賦與能力,卻是摩根現在所急缺的:最起碼,星辰侍女們後續的一係列硬件及軟件的升級工作,還需要一個冤大……她是說程序員。


    所以,現在還不是將佩圖拉博這個高價值人才向銀河輸送的最好時機:這是阿瓦隆之主能夠繼續容忍她的這個血親的唯一理由,她也夢想著有一天,能夠用別的手段好好踐踏一下佩圖拉博那早就已經扭曲了自尊心,和所謂的尊嚴。


    但不會是今天。


    原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的另一隻手打了一個響指,變化出了隻花紋華麗的高腳杯,磕在了桌麵上,清脆的聲音再次吸引了兩名原體的注意:隻不過這一次,他們能移動的隻有眼睛了。


    此時,蜘蛛女皇早已經準備好了自己的新扮相:因為全力釋放靈能而散落且狼狽的發絲,是必備的第一要素;原本就蒼白的麵色也必須更滲人一點,宛如死者的裹屍布般悲涼;嘴角下的笑容要足夠的無奈與苦澀,如果能夠留有一絲抑製不住的鮮血便更好了;至於青藍色瞳孔,則是要洋溢出毫不突兀,卻又能讓眼前這兩個混蛋看的清清楚楚的哀傷與激動,那是不忍再看到血親相爭時唯一的選擇。


    摩根隻用了一個瞬間,就準備好了這一切,快到多恩與佩圖拉博沒有發現任何的端倪:阿瓦隆之主已經打定了主意,既然她無法在肉體上傷害到這兩個混蛋,那就先在精神上傷害他們一下,就用他們強烈的羞愧心理,來作為對於蜘蛛女皇的小小補償吧。


    想到這裏,一個哀傷、疲憊且無奈,因為自己兩位血親的胡作非為而心力憔悴的柔弱原體,便已經佇立在了多恩與佩圖拉博的視野交匯之中:過往的良好名聲與無暇的靈能外貌在這一刻完美融合,發揮出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無論多恩與佩圖拉博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看向摩根的:或是些許不滿,或是逐漸升起的怒火,都在看到阿瓦隆之主那苦澀且疲憊的麵容時,不約而同地消融了。


    下一刻,兩位原體的目光都變得有些躲閃了起來:多恩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看起來就像在反思自己剛才所犯下的錯誤,至於更為多愁善感一點的佩圖拉博,則是已經略感羞愧地移開了目光。


    無論是之前的交鋒也好,還是被摩根強行控製的憤怒也罷,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了,當阿瓦隆之主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逐步解開了自己的靈能,用最後一點力氣將兩位血親摁在了座位上的時候,她沒有遭遇任何的抵抗,多恩與佩圖拉博都端坐在那裏,安靜地等待著摩根的下一句話。


    唯有在轉動瞳孔的時候,鋼鐵之主有些怨念得瞥了一眼他的因維特兄弟,似乎像是在責怪多恩的魯莽與任性令摩根心力憔悴:理所當然的,多恩沒有搭理他。


    蜘蛛女皇看著這一切,直到佩圖拉博的注意力也轉移了過來,她才抬起雙手,有些疲憊地收攏起了自己的發絲,隻是懶散地將它們搭在了肩膀後側,隨後,先是看了看佩圖拉博,又看了看多恩,臉上的笑容像著某種無奈,又像是某種失敗之後的妥協。


    【所以,現在,你們能聽我說幾句了嗎?】


    “……”


    迴答她的是兩股沉默。


    摩根又歎息了一下。


    【聽著,兩位,我已經不想再重複什麽兄弟或者血親之類的話題了,我們剛剛的表現讓這兩個詞顯得就像是笑話一樣,我也不指望我能調和你們之間的衝突,畢竟我這個人一向口笨舌拙,從出生的那一天起就不太會說話,也從來都不知道該怎麽去說服別人,隻是一個內向且社恐的可憐蟲而已。】


    【所以,讓我們別再討論與兄弟有關的話題了吧,讓我們迴歸這場會議的本質:我希望你們兩個到現在都還記得,這其實是一場軍事會議,這是一場我們要用來討論該如何打這場戰鬥,而且還要打贏的會議,而不是互相指責的擂台。】


    阿瓦隆之主攤開五指,言辭懇切地說出了這段話語:事實上,她在自己的兩位血親身上,並沒有看到十分認同的姿態,但他們也都沒有明確地出言反對,於是,摩根便將視線轉向了多恩,她接下來的幾句話都是對著多恩說的。


    【所以,別再揪著以前那些戰爭與傷亡不放了,多恩,哪怕你把它們講得明明白白,對於我們眼下的情況也毫無用處:我們要麵對的對手是完全未知的,固執於過去的對與錯對於未來的戰爭無益。】


    【你很堅韌,兄弟,沒人會否認這一點,但別把你的堅韌用在了錯誤的地方,我和佩圖拉博都是你的血親兄弟,是你在這場遠征中值得信賴的戰友:我們不是伱需要嚴肅以對的敵人,那些星辰之中的赫魯德人才是。】


    “……”


    多恩點了點頭。


    “所以,接下來,我希望能夠了解這種異形更多的情況。”


    “會議的重點會是這個麽?”


    【……我有個更好的辦法。】


    摩根笑了一下,她等的就是多恩的這句話:打心眼裏,阿瓦隆之主便已經認定這場會議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雖然她的靈能和浮誇表演要這兩位基因原體暫時陷入了安靜,但如果讓他們繼續討論下去的話,就隻會是固態複萌而已。


    她必須有一個充分的理由,讓多恩同意結束這場會議,而且最好立刻離開這個世界,離她和佩圖拉博遠遠的:而這個理由,摩根在動手之前就已經想好了。


    阿瓦隆之主掏出了她在使用靈能前便藏好的的方案,隨後扔給多恩,在因維特之主仔細地觀看這份方案時,摩根順勢講解起來:自然是給旁邊的佩圖拉博聽的。


    【多恩,你知道的。】


    【我的破曉者軍團在這場遠征中沒有投入太多的力量,而佩圖拉博的鋼鐵勇士也的確為了之前的戰爭付出了太多:短時間內,我們都沒有發起繼續進攻的能力,而且赫魯德這種異形作為一種帝國完全未知的對手,我們所收集到情報也是異常稀少的,恐怕無法達到你心中的詳細標準。】


    【所以……】


    原體笑了笑。


    【在佩圖拉博的軍團需要進行修整的這段時間裏,你的帝國之拳為什麽不接手前線的戰線,對赫魯德人發起一次試探性的進攻呢:不需要太過猛烈,隻需要盡可能探查這些異形的戰鬥特點就可以,這對於你和我們來說都有好處。】


    【當然了,我們會給予你所有幫助的,兄弟。】


    “……”


    多恩猶豫了一下,他看起來很嚴肅地思考著這個提議,而桌案對麵的佩圖拉博在聽到自己軍團的戰線要被接管的時候,先是本能地升騰起些許怒火,但沉思片刻後,卻又沉靜了下來:他看向多恩的目光中竟有了幾絲幸災樂禍。


    因維特人沒有在意這些,他隻是安靜地沉思了幾秒,便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就像摩根之前所說的那樣,這的確是一個能夠令所有人滿意的方案,帝國的遠征軍現在需要更多的赫魯德人情報,而多恩最信任的情報收集者,自然就是他自己和他的軍團了。


    “我明白了。摩根。”


    多恩站起身來。


    “那麽,既然我們接下來的軍事行動已經確定了,我現在就要返迴我的戰艦上了:我會在一個月內結束這場試探性的進攻,獲得足夠的赫魯德人的情報,當我帶著這些情報迴來後,我們再繼續接下來的行動方針吧。”


    “至於你,兄弟。”


    多恩將自己的視線扭向了對麵的佩圖拉博,隨後,他在自己的一大摞文卷中,掏出了一份有三根手指粗細的卷宗,那看起來完全是手寫的,散發著濃鬱的油香味。


    “直到現在,我都不認為你在之前的戰爭中的行為是正確的,但就像摩根所說的那樣,我不會在此刻與你爭論了:我把我個人認為的所有問題和提議都寫在裏麵,希望這份卷宗會對你有所幫助。”


    言罷,也不管佩圖拉博的麵色再次陷入陰鬱之中,因維特人便將這寶貴的建議書往鋼鐵之主的麵前推去,又向著他的血親們道別,沒有絲毫的眷戀。


    【我送你。】


    摩根笑了一下,有些疲憊地拖著自己的腳步,她從佩圖拉博的那一側走了過來,並順手將自己的高腳杯放在了鋼鐵之主的手邊:奧林匹亞人沒有在意這一切,他的目光隨著摩根而轉動,有些擔憂地看著那過於蒼白的麵容,卻隻得到摩根充滿著安慰性的笑容,以及在他耳旁壓低了的聲音。


    【別擔心,兄弟。】


    【我還撐得住。】


    【別跟多恩置氣了……】


    【……咳咳……】


    說到一半,摩根有些不受控製的咳嗽了一下,她抿住了嘴唇,將鮮血盡力壓了迴去,卻依舊不忘向佩圖拉博露出安慰的笑容。


    鋼鐵之主看著那張臉,看著那張虛弱的臉,他的嘴角正不斷地抽搐著,粗大的眉頭與褶皺的皮膚擠出了一個不安的表情,他像是在忍耐著什麽,又像是在極力壓製自己內心中洶湧的情感。


    當摩根的身影從他身邊拂過的時候,佩圖拉博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些什麽,他渴望著一句道歉,一句向摩根的歉意,但直到那個討厭的多恩離開,直到他的阿瓦隆血親一同消失在了門外,鋼鐵之主都沒能吐出哪怕一個音節。


    他咬牙,他沉默,他在那裏像是沸騰的鋼鐵般顫抖,直到大門被關閉,直到無邊的寂靜再次降臨在了這間華麗的會議室中,佩圖拉博才緩緩地站起身來:除了依舊在顫抖的指關節外,這位鋼鐵之主最終什麽都沒有得到。


    幾秒鍾後,也許是衝動的怒火再次湧上了心頭,佩圖拉博發出了一聲充斥著暴怒的咆哮,那是被多恩所壓抑的怒火,以及各種各樣無法理解的羞愧:他隨手抓起了自己手邊最近的東西,想要將它砸到地麵上,但很快,他動作就不由得停滯了下來,因為被他抓住的,正是摩根擺放在這裏的酒杯。


    佩圖拉博僵住了,他像是被抽去的神誌般呆立在那裏,安靜了也許有兩到三秒:隨後,緊握著酒杯的手指緩緩滑落,鋼鐵之主最終也隻是沉默的,將這個屬於他的血親的酒杯,放迴到了原地。


    坐了下來,像是倒塌的高塔般癱迴到了椅子上。


    許久之後。


    房間中迴蕩著鋼鐵的歎息。


    “……”


    “……”


    “……抱歉……”


    在無人的角落裏,鋼鐵之主的聲音聽起來是顫抖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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