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這是什麽感覺?這些,這些是……!”若陀龍王本體大吼著,聲音如同萬千奔雷齊鳴,響徹整個地底。


    昆鈞緩緩說道:“你早就力竭,會先我一步消失,但在那之前,我將這些分享給你。雪落於春日的荒野,須臾便會融化,哪怕這些無法在你心裏留下痕跡,哪怕...這是最後一次!”


    “不,怎會如此,我絕不承認,這是宿命!”黑氣化作的身影刹那消失,迴歸地龍的本體。


    若陀龍王四肢顫動,頂著仿若整個璃月大地的岩元素力,一點一點站起,地麵瞬間片片龜裂,裂縫之深,難以見底。


    派蒙頓時大驚,捂著小嘴躲在金發少年身後,不敢發出聲響,身形一動不動,仿佛精美的雕塑。


    空也麵色大變,要真正麵對這種級別的威壓,現在的他,還難以承受得住,伸手憑空一握,喚出無鋒劍,插在地上,雙手用手抓住,勉強支撐著自己,不被若陀龍王震出的氣浪吹飛。


    墨然抬手,往下重重一壓,摩拉克斯也是相差不大的動作,隻不過又很是不同,一個帶有著十足的銅臭味,像個揮手間散盡千金的富商,一個滿麵書卷氣,猶如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砰!


    隨著兩人大手往下壓去,若陀龍王的身形也開始下沉,四肢微屈,最終重新趴伏在地上,龐大的身軀令得粉塵激蕩,地麵又是裂出數之不盡的痕跡。


    “墨然你我一同施力,將他,封印!”摩拉克斯語氣一緊,雙指並立,置於身前。


    墨然一襲黑衣飄搖,廣袖無風自動,同樣手指並立,置於身前,指著上方。


    頃刻間,八道如撐天巨柱一般,威壓無匹,滄桑古樸的地心柱升起,相互之間連起光幕,隔絕一切物質。


    若陀龍王有心反抗,卻是逃無可逃,被封印鎮壓在其中,一如千百年前那樣。


    昆鈞看著本體,目不轉睛,一身正氣不懼歪斜,道:“或許不是宿命,卻是命中注定之劫!”


    “我不會消亡……摩拉…克斯……”若陀龍王氣若遊絲,在即將沉睡之前,留下了最後的一句話語。


    自此,名震世間的龍王,再度陷入沉寂,亦不知其下次破封會在何時,但一定不變的,便是那位舉世無雙的岩王帝君,必會出現,親手鎮壓這位昔日的老友。


    空目光有些黯淡,顯然對於這位龍王的遭遇,心有感觸。


    因忘記了一切,對昔日並肩作戰的好友與城邦出手,沒有自我的理念,渾渾噩噩如同行屍走肉般,若是有一日,他與妹妹終於相遇時,有人卻忘記了,要與對方不死不休,那該怎麽辦?


    若是妹妹忘了,他自然不忍心出手,所以結果,大有可能是他被殺死,要結果真是如此,他寧願日後,妹妹不再記起自己原來是誰。


    否則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手刃自己最為親近的人,那樣的痛苦,空也不知妹妹能否承受得住,恢複原來那樣的性格。


    相同的,若是自己忘了,他也希望妹妹可以殺了自己,因為他不想傷害自己的妹妹,這是他自幼以來,一直不變的想法。


    兩個不同的可能,在空的設想下,卻都是同樣的結果,都想要讓事情在自己推波助瀾下,穩步進行,從這一點來看,他倒的確很是自私。


    空在感慨時,摩拉克斯微微一歎,看向身旁的兩位老友,目光落在白氣升騰那一位的身上,說道:“若陀,這樣的結果,可還滿意?”


    昆鈞苦笑道:“為自己善後,稱不上滿意與否。摩拉克斯,你如今的名字,叫做鍾離,對嗎?”


    “正是。”摩拉克斯頷首,背負雙臂,身形仿若曆經萬千,老氣橫秋。


    昆鈞微微張口,想嚐試著喚一聲,卻是叫不出口,自嘲笑道:“不行啊,算了,我果然還是習慣叫你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身形未動,輕聲說道:“隨你喜歡,不過墨然並未化名,雖然在此前,你似乎隻在封印即將完成之際,喚過他的名字。”


    昆鈞看向一襲黑衣,但是在想不出有何可說的,故此帶著些歉意,點頭一笑,墨然同樣以此禮迴之,相對無言。


    派蒙在一旁看得,指甲都要掐碎了,沒辦法,這樣略有略無,彌漫著一絲絲尷尬的場麵,實在讓人抓狂。


    昆鈞倒是沒有什麽感覺,畢竟他先前與人相處的方式,就是這樣,熟悉的,就多說幾句,至於萍水相逢的點頭之交,便能談則談,不能就算了,無傷大雅。


    “摩拉克斯,點睛之恩,我尚未忘卻。”


    “舉手之勞,不必掛念。”摩拉克斯聲音平淡,隻是琥珀眼瞳裏的微波,卻是有些掩蓋不住,略微透露出來了一絲。


    這自然沒有逃過昆鈞的眼睛,他微微一笑,隨後說道:“你雙目完好,自然不知盲龍對於陽光的追尋,但摩拉克斯賦予若陀龍王的雙目一事,我此生不忘!”


    說完,稍許沉默,摩拉克斯再難保持平靜,皺眉道:“你的力量,將要枯竭了。”


    “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眼力啊。”昆鈞搖頭笑著,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大限將至的人。


    “外出走走,如何?”摩拉克斯提議道。


    “現在的當務之急,難道不是救治外麵那些,因我所傷的礦工?”


    摩拉克斯淡然一笑,說道:“沒錯,所以我現在要出去看看,處理因你而起的問題。”


    昆鈞哈哈笑道:“所言甚是,那走吧!”


    兩人並肩走出這片空間,一路說說笑笑,抒發千百年來,不得見麵的苦念。


    墨然抬頭看向上方,那些撕裂的空間裂縫,早已在世界的修複力下,恢複如初,仿若風過無痕一般,沒有留下一絲區別。


    派蒙雙手環抱著,看向在感懷的一襲黑衣,攤手道:“他們兩個就這麽走了,墨然你確定不去看看?”


    “沒必要。”墨然輕輕搖頭,雙手攏在廣袖中,不知心中所思。


    “話說迴來,你和若陀龍王同屬璃月陣營,看起來也沒有什麽過節,怎麽一副不怎麽熟的樣子?”


    派蒙目露疑惑,她想不通,為什麽認識了幾千年的兩個人,還能做到不是很熟,莫非是因為鍾離那家夥的原因?


    墨然自然不知道小家夥的腦袋裏,臆想了多少有的沒的,他麵色泰然,緩緩說道:“我和若陀龍王,雖說認識很久,不過他和我說過的話,如果不算這次昆鈞所說的,攏共不超過十句!”


    派蒙無言以對,愣在當場,仿佛被石化一般,一動不動,許久,她才緩過神來,道:“這,你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看你的樣子,也不是不會說話的人啊,而且若陀龍王,好像也挺好相處的。”


    “認識得久,不代表就一定會很熟吧?你以為誰都是旅行者,有那樣強的親和力啊!”墨然低垂著眼眸,也是有點無奈小派蒙的問題。


    “況且璃月雖說有句古話,叫相由心生,可還有句話,叫不可以貌取人,說不定,若陀龍王打心底裏,就是一個靦腆且珍視周邊一切事物的細膩存在呢!”


    派蒙撓了撓腦袋,唔了一聲,說道:“把若陀龍王的形象,跟靦腆扯在一起,全璃月,哦不,全提瓦特,也就你能想得出來了吧!”


    墨然攤手道:“誰知道呢?再剛猛的漢子,心裏肯定也會有柔軟的地方,可能是某一個人,可能是某一件東西,要真是一點都沒有,那就不是一個正常人,而是冷血的怪物了!”


    派蒙不語,看了眼身旁還在沉思的金發少年,一聲大叫喚醒了他,急聲道:“空!你想什麽想得這麽久啊?”


    “沒什麽,就是看見鍾離和若陀,我有點想妹妹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會在哪。”提起那個每次事情,自己都讓著她,恨不得她擁有整個世界的妹妹,空笑了,笑容燦爛,卻有微微的落寞深藏,難以察覺。


    “該相遇時,終會遇見,現在未得償所願,是因為時候還沒到,但隻要你的旅行還沒有結束,就一定會找到的!”墨然忽然有感而發。


    空微笑道:“謝謝。”


    墨然擺擺手,心心念念想要找到心底的人,陪伴在其身邊,這說的,不正也是他自己麽。


    隻不過稍有區別的是,旅者不知妹妹的蹤跡,墨然卻是知曉自己心底之人的蹤影,可惜即便知曉,也是不得見麵啊。


    墨然幽幽一歎,吐出一口濁氣,雙目微微一亮,綻出兩道清暉,清明如撥雲驅霧的上蒼,他輕聲道:“旅者,最後再送你一句,摩拉克斯說過的話吧。”


    “旅途終有一日會迎來終點,在此之前,不必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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