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幾個月,源源不斷有人去他家探病。比爾·蓋茨去過,奧巴馬總統也去過,與其他幾位矽穀領袖一起吃了飯。《紐約時報》記者約翰·馬科夫(john markoff)和作家史蒂芬·列維(steven levy)都去了他家拜訪,列維寫過多本有關矽穀的書,其中就有描繪麥金塔和ipod開發曆程的書。某天下午,比爾·蓋茨在他家待了4個小時,“其實大家對我和史蒂夫的讚譽都有些言過其實,別人的功勞可能也算在了我們頭上,因為如果要把每個人的功勞都算清楚的話,故事就太複雜了,”蓋茨說,“我的意思是,史蒂夫的確功績卓著,如果要選一位對個人電腦產業影響最大的人物,大家應該都會選史蒂夫,這是公平的。但史蒂夫並不是上帝,並非上帝顯靈帶來了平板電腦。”盡管這兩位性格迥異,但依然建立了友誼和對彼此的尊重。“那天下午,我們並非想把對方比下去,”蓋茨說,“我們討論了曾經做過的事和未來的發展方向。”在史蒂夫去世前的幾周,蓋茨給他寫了最後一封私信。


    蘋果公司高管團隊的成員經常會去他家,他每況愈下的身體讓原本就很緊密的團隊關係變得更加密切。他們會和史蒂夫聊工作,有時也會一起看電影或一起吃飯。正如庫克所說,蘋果的創新就如同“跑步機”般永不停歇,他們的合作進一步加快了跑步機的運轉速度。“史蒂夫和第一代核心團隊的關係也不錯,”勞倫說,她指的是和史蒂夫一起拯救蘋果的弗雷德·安德森、阿瓦·特凡尼安和喬恩·魯賓斯坦,“但他更喜歡後來這個團隊,因為他們共同取得了很多不可思議的成就。”


    8月11日周日,史蒂夫讓庫克去他家。“他說‘我想和你談談’,”庫克迴憶道,“那時候,他已經不出門了,我問他讓我什麽時候去,他說‘就現在’。因此我馬上去了,他說他決定讓我當ceo。我當時認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應該覺得自己還能活很久,因為我們討論了很久由我擔任ceo、他擔任董事長到底意味著什麽。我問他,‘你有什麽現在正在做,但內心卻不想做的事嗎?’”


    “這是個有趣的話題,”庫克笑著說,“他說,‘由你來做所有的決定。’我說,‘等等,我要問你一個問題。’我想說些激勵他的話,因此我說,‘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看過一個廣告設計,覺得還不錯,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就能播放?’他笑了,說,‘希望你至少來問我一下!’我問了他兩三次,‘你確定要讓我當ceo?’因為當時我覺得他的身體情況在好轉,我工作日經常去他家,有時周末也去,每次見到他,都覺得他在好轉,他本人也是這樣認為的。很可惜,奇跡並沒有發生。”


    多年來,庫克一直是ceo的最佳人選。在史蒂夫2004年和2009年請病假離開公司時,庫克已經承擔過兩次主持公司工作的重任,而且史蒂夫希望由內部員工來接替他的職務。“隻有內部員工才能深刻理解公司的文化,”庫克解釋道,“如果我要離職,肯定也會推薦一位內部候選人,因為外人無法了解我們的事業和企業文化。我覺得史蒂夫還認為候選人必須具有披頭士精神,如果候選人僅僅想成為史蒂夫第二的話,是沒辦法很好地為蘋果服務的,而且我認為世界上沒有人能夠真正取代史蒂夫,雖然很多人想往那個方向努力。他知道我不會傻到想去模仿他,也從不認為有這個必要。”


    關於繼任問題,史蒂夫和庫克已經討論了好多年了,因此庫克並沒有感到十分驚訝,他們也探討過史蒂夫去世後蘋果的發展問題。根據庫克的說法,“他不希望我們問,‘史蒂夫會做什麽?’華特·迪士尼去世後,迪士尼的發展停滯不前,史蒂夫非常痛恨這一點,他要確保蘋果絕對不會發生類似的事。”


    史蒂夫告訴庫克要任命他為ceo的8周後,情況突然急轉直下。“他去世前的一個周五,我和他一起看了一部電影,”庫克迴憶道,“我們看的是《衝鋒陷陣》(remember the titans,講述的是黑人橄欖球教練如何逆襲取得成功的故事)。我非常驚訝他居然想看這部電影,他對體育一點都不感興趣。我們邊看邊聊,聊了很多,我覺得他很快樂。然而那個周末,情況卻急轉直下。”


    約翰·拉塞特接到了勞倫的電話,讓他趕緊來見史蒂夫最後一麵。“我待在他的臥室裏,那間屋子本來是書房,後來改造成了他的臥室。我們聊了皮克斯和迪士尼,後來他對我說,‘我累了,想睡一會兒,’於是我起身準備離開,想了想又停下腳步,轉過身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和吻,對他說,‘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他很特別,”拉塞特說,“有一小群人和他的關係一直很親密,直到他生命的最後一刻,我們都很想念他。2013年11月,我去舊金山參加勞倫50歲生日派對時,到得比較早,蒂姆也來了,他走過來和我聊天,很自然地聊到了史蒂夫。我說,‘你想他嗎?我真的很想念他。’然後我給他看了這個。”拉塞特邊說邊翻開iphone通信錄列表。“我至今還存著史蒂夫的電話號碼,我說,‘我永遠無法把這個號碼刪掉。’庫克也拿出了他的iphone給我看,他同樣存著史蒂夫的號碼。”


    “生命需要不斷地更新與成長,”吉姆·柯林斯說,“大部分領袖並非生來就如此偉大,而是經曆了漫長的曆練與成長。史蒂夫正是這樣的,他的故事並不是成功的故事,而是成長的故事,我真希望自己能看到史蒂夫3.0版本,看他從55歲到75歲的經曆一定很有意思,一定會比之前更加優秀。可惜我們沒有機會看到史蒂夫3.0了。”


    “一家偉大的公司具有三個特質,”柯林斯把話題轉到了蘋果公司,“第一,漂亮的財務數據;第二,別人無法輕易取代的與眾不同之處;第三,持續發展,隨著技術與市場的演變而不斷演變,不會因為一位領袖的離開而停滯不前。第一點和第二點蘋果已經做到了,史蒂夫正和時間賽跑,試圖幫助蘋果達成第三點。是否能持續發展是對蘋果的最後考驗,目前還沒有答案。蘋果有許多優秀的人才,應該能夠做到。”


    史蒂夫去世時,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蘋果都是一家傑出的企業。2011年年末,可以非常肯定地說,蘋果是最成功、最富有創造力的美國企業。蘋果一直致力於利用小團隊之間的合作,以高效、非官僚的方式持續打造卓越的產品,盡管到史蒂夫去世時,公司的規模已經達到了6萬人,但這一傳統仍舊沒有改變。比起1997年史蒂夫剛迴蘋果時,2011年公司利潤率更高,收入來源也更豐富。高管團隊久經沙場,而且很少出現人員變動,除了阿瓦·特凡尼安、喬恩·魯賓斯坦、弗雷德·安德森和托尼·法德爾,其他成員基本沒有變過,成為公司品牌與曆史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蘋果公司非常擅長設計、生產、營銷卓越的產品,史蒂夫曾經希望公司做的每一件事情蘋果都一一實現了。


    2011年10月5日周二,史蒂夫去世了,共舉辦了3場悼念活動。他於10月8日下葬,有大約40人出席下葬儀式,包括4位蘋果員工—蒂姆·庫克、凱蒂·考頓、埃迪·庫埃和喬尼·艾維,董事會成員比爾·坎貝爾、阿爾·戈爾、鮑勃·伊戈爾、約翰·多爾、埃德·卡特穆爾、麥克·斯萊德、李·克勞以及勞倫和史蒂夫的4個孩子,還有一些親戚也參加了葬禮,包括兩位妹妹帕蒂和莫娜·辛普森。大家聚集在位於帕洛阿爾托的阿爾塔梅薩公墓,圍繞著史蒂夫的靈柩,有幾位送葬者講話,有幾位朗誦了詩歌,儀式結束後,大家去了約翰·多爾家舉行追憶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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