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濕不風濕韓微微不太清楚,沒去問,但是確實挺冷的就是,韓微微還好,本身內功深厚,加上抱著程慕白,李宣竹鼻涕都凍出來了。


    韓微微給溪州的風景人情很高的分數,但是居住體驗上給了個零蛋,這裏確實不適合住人。


    馬車再次上路,不過馬車裏麵倒是顯得有點擁擠,青寒和青冰這倆狼崽子長的實在太快了。


    現在韓微微已經不能像一開始那樣同時抱著倆了,不過長大也有長大的好處,可以自己跑。


    這麽幹的結果就是李宣竹好不容易清洗幹淨的衣服,又會被兩隻狼崽子弄髒,這兩隻倒是非常黏著韓微微,一點也沒有養不熟的樣子。


    不過這次沒有在直直的向著下一座虎城,而是繞了道去了另一座大城“玉城”。


    玉城,在顧玉梅的記憶裏,對此城可謂是印象深刻,就是在這座城市中,程慕白帶兵求援,遭到了顧元心的拒絕,更是設計圍殺程慕白,後被程慕白斬了腦袋祭旗,顧玉梅更是因為此事,才把自己賠給了程慕白。


    所以當程慕白轉道去此城的時候,韓微微一點都不驚訝,隻是心裏麵總是有些發慌,如果現在程慕白知道了自己其實不是韓微微,而是顧玉梅,那麽他還會喜歡自己嗎?


    但是如果和程慕白坦然鬼差的身份,程慕白又是否會為了自己去闖桃花陣?自己和程慕白之間,好像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簡單和容易。


    故而韓微微一路上總是蔫蔫的,沒什麽精神,程慕白則是講著虎州發生的各種事情,以及自己在虎州發生的各種趣事,試圖逗韓微微開心。


    一直到玉城出現在眼前,韓微微才算勉強有了點精神,卻沒有下馬車的打算,程慕白也沒有出馬車,去看那些帶著塵土飛奔過來的騎兵,隻是在其報上姓名的時候說了一句讓路。


    韓微微的心情不舒服,連帶著程慕白也沒有什麽好心情,不過程慕白能耐著性子去哄韓微微,卻實在沒有心情去管這些自己不熟的陌生人。


    進了玉城之後,天色已經黑了,韓微微也沒有吃飯的打算,於是直接去了此地的朱雀府,讓韓微微驚訝的是朱雀府居然住滿了人。


    “當年天陽部落集結大軍進攻長平關,長平關守軍資重都嚴重不足,當時我還是朱


    青龍軍的一名統領,鎮守長平關的燕將軍就讓我去玉城求援,因為當時玉城的兵馬最多,更是有白虎軍的一位先鋒押送糧草至此,那是長平關最有力的援兵。”


    程慕白看著住滿人的朱雀府,臉色凝重,把這段藏在心裏的事情緩緩對著韓微微講來,不過語氣中沒有了講其它事情的溫柔,變得鄭重而悲傷。


    韓微微沒有說話,這段往事在顧玉梅記憶中也知道個清楚,但是此刻聽程慕白講來,自然和顧玉梅記憶給其的感覺不一樣。


    “我帶著營裏的弟兄出發了,馬不停蹄,連夜趕路,總算在第二日的下午到達了玉城,卻遇到了我此生最難忘的一件事,玉城的城主顧元心聯合白虎軍先鋒白千重,為了貪汙玉州送來的錢糧,把我誆入城中,試圖殺人滅口,來掩蓋長平關求援的事實。”


    說到這裏,程慕白從朱雀府中的院子上移開,看向了玉城城主府的方向。


    “因為我的失誤,跟我來的兄弟三千人,有兩千七百五十四人被屠殺在那裏,也就是在那裏,我的武功大進,由一品入了宗師,也就是在那裏,我斬掉了顧元心的腦袋,第一次拿人頭祭旗。”


    程慕白的語氣依然鄭重而平緩,仿佛並沒有什麽變化,但是韓微微卻能在驟降的氣溫中感受到程慕白此時的不平靜。


    “後來玉城的援軍到了長平關,擋住了天陽部落的第一波攻勢,雙方的援兵源源不斷的趕到,最後天陽部落更是增兵到了七十萬之多,也就是那一場,燕將軍把長平關所有精銳騎兵盡數托付給我,共計二萬,把所有軍事指揮權交給了夜星辰,共計三十五萬。”


    程慕白在此轉移開了目光,看向了長平關的方向,仿佛迴到了那場以弱勝強的不可思議之戰。


    “那場戰爭打了一個月有餘,我的騎兵哪怕在長平關快破的時候也沒有出手,夜星辰也確實厲害,竟然就憑著那三十五萬東拚西湊的部隊屢次守下了對麵的進攻,堪稱不可思議,你沒上過戰場可能不知道那群草原韃子有多能打,配合的有多默契。”


    韓微微是知道的,草原上養出來的自然要比中原人要壯碩,常年的馬背生涯也讓他們的戰力怕是兩倍於中原,更是精於騎射。


    “也就是那個下午,我終於看到了對麵軍隊的破綻,看到了他們因為疲憊露出來的薄弱處,養精蓄銳一個月的騎兵衝出了長平關,衝入了那還有六十多萬由天陽部牽頭的大軍之中,此戰大勝。”


    程慕白說到此處的時候身體都在微微顫抖,仿佛迴到了生死一線的戰場之上,等平靜下來的時候眼神轉向了南方,看向了那座京城。


    “此戰天陽部落被打散,西塔部族聯絡上了乾國,希望能借助乾國吞並天陽部,更承諾會幫乾國鎮守草原,五十年內秋毫不犯,這場戰鬥沒有什麽懸念,我很快就掃蕩了整個草原,草原諸多部落見到我的赤焰要不投降,要不逃跑,半年後我迴到了京城,我想為當時死在玉城的二千七百五十四名手下討個說法,我要讓顧家全府陪葬。”


    韓微微裹了裹身上的貂毛披風,這裏的氣溫更冷了,而程慕白的話語中也多了幾分陰狠。


    “當時的朝堂上又吵了起來,我不知道為什麽這種小事也能吵起來,更不明白為什麽顧家還能安安穩穩的當他的世家大族,於是我問皇上要個說法,如果皇上不給,我就自己去討,我這個人在這件事上非常講規矩,不想聽大義。”


    韓微微握住了程慕白的手,她知道後麵程慕白並沒有這麽做,也知道程慕白為什麽沒有這麽做。


    “當天晚上,我收到了三封信函,一封是寧元帥的,他勸我放棄,願意做保讓我當朱雀軍的將軍,第二封信函是皇上的,他勸我放棄,說把宣武王的位子給我,但是這兩封我都沒放在心上,隻有第三封,這一封信最長,但是我卻記得最清楚,那是顧家顧玉梅寄來的。”


    程慕白的咬字越來越重,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更是一字一頓,當顧玉梅三個字出現在的時候甚至是咬牙切齒,大有要生吞活剝的氣勢,完全沒有注意到韓微微的眼神越來越黯淡。


    “那封信上寫滿了人名和地址,全都是當時玉城戰死人的家眷,一直到信的最後,顧玉梅說她給了這些人一大筆錢,足夠他們富足一生,如果我非要顧家人抵命,她顧家人命值錢的很,死也會拉著這些家眷一起走。”


    是的,顧玉梅總是想別人不敢想,做別人不敢做,密密麻麻共計一萬三千四百七十二人的名字,信紙多到差點把信封擠爆,她用當時戰死在玉城的家人性命當做人質,保住了顧家。


    “她怎麽敢!她簡直大逆不道!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她做的到,因為她是顧玉梅,因為她是密閣之主,因為她有天閣令,能變密為天,皇上是腦子抽了才會把密閣這麽重要的組織交給顧玉梅。”


    程慕白的話語已經有著點激動,語氣甚至表達了對皇上的不滿。


    “後來皇上一道聖旨把顧玉梅許配給了我,我並沒有反對,但是我也提了一個要求,我要那枚天閣令,隻要沒有了這個,顧玉梅就沒有了最大的本錢,這就是為什麽我會娶顧玉梅,那隻是一場交易,並不是愛情,我也不認為那場婚姻作數。”


    程慕白說完看著韓微微,最後幾句話像是在解釋什麽。


    謝謝,有被安慰到,你算是徹底堵死了我用顧玉梅的身份,和你談情說愛的可能。


    那麽,如果我用鬼差韓微微來的話,你願意為我去闖桃花陣嗎,又能闖過去嗎,你對我的感情又到底是愛情嗎?


    “這兩年,我一直在努力找尋當年信上寫的人,那是我屬下的家眷,我必須把他們保護在自己眼底下,其中有五千人都被我安排到了這玉城之中,還有三千人進了朱雀軍,但是依然有五千人我沒有找到,等我把信上人找齊,就是我對顧家動手的時候,到時我要把顧家所有人都拉到這裏來,在這些家眷麵前把頭都砍下來,他們欠的,我遲早讓他們都還迴來。”


    程慕白這話說的狠辣,顯然他始終都沒有放下這筆賬,遲早要找顧家清算,但是顧玉梅又怎麽可能沒有算到,她提前藏起來了三千多人,這三千多人程慕白一輩子都找不到,因為這三千多人是顧玉梅虛構出來的,壓根不存在的人,自然永遠不可能被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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