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陪伴著王朝走在下山的路上,肚子不停的發出咕嚕的叫聲。不是腹痛,而是餓的,算上白天,他已經整整一日未進食了。


    看著天上掛的兩輪明月,王朝越發覺得怪異。走著走著他突然想起,這附近有個小湖,腦袋裏琢磨著便向小湖方向走去。


    這貨在湖邊糾結了半天,不知為何。猶豫一陣後,忐忑地將頭伸到湖麵上。


    借著月光,看著湖麵上倒映出來的臉龐,王朝發出得意的笑聲:“哈哈哈,好一個俊俏的騷年,果然如此。像咱這樣的優秀青年怎會淪落到如此地步,我早便料到此事必有轉機,果然如此。”


    王朝一邊看著湖麵的倒影一邊自我陶醉,不爭氣的淚水似乎快要從嘴角流了下來。他上一世便對自己普通的長相不滿,一直將那張大眾臉視為脫單路上的絆腳石。


    上一世的事已經是沒法改變了,長相這東西是老天給的,也改變不了。


    至於整容什麽的,完全沒想過。作為一名優秀的傳統青年,王朝是不屑於做出整容這種事的。畢竟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而且他也沒那個閑錢去整容。


    以上兩點原因,到底哪一個占大頭呢也就王朝自己明白了。


    沒想到的是,前世的遺憾居然在這一世彌補上了。王朝不由得想到前世的名言,“明明可以靠顏值吃飯,偏偏要靠自己的才華……”


    可惜我們自喻為優秀傑出青年的王朝同誌,並不是一個膚淺之人。他認為,不但要有顏值,還必須得有才華。


    想著想著王朝便抬手將渾身上下摸了個偏,脖頸上也摸了摸,最後不甘地看了看光淨得雙手。看來是沒有信物、玉佩、戒指什麽的穿越利器了。


    瞄了瞄清澈地湖水,王朝將身上的衣物脫了下來。光著身體站在湖邊,借著月光在身體上仔細查看,甚至連不可描述的部位,以及看不到的地方也借著倒影給仔細觀察了一遍。


    這貨居然還沒有放棄,試圖從身體上找出天生的印記或圖案之類的東西,並以此來證明自己是一個顏值才華俱佳的傑出人才。最後結果也很明顯,他並不是那個萬中無一的天才。


    借著這個機會,王朝在湖裏遊了兩圈,將白天在地上滾來滾去沾上的汙跡洗了洗。末了穿上衣物繼續向家裏走去。


    走在路上王朝莫名其妙地叫了幾聲“老人家……?係統……?”可不管是外界還是腦海裏都沒有任何一點迴應。


    謔,好嘛!還沒死心呢。


    抬頭看了看萬裏無雲的夜空,不像是要打雷的樣子。王朝清了清嗓子,“賊老天,你不開眼,俺自認沒幹過傷天害理之事,為何如此待俺……”他又跟這兒嚎上了。


    哎~長歎口氣,看著不遠處成片建築的影子,王朝最終還是放棄了,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做一個美男子吧。


    走到那建築麵前,原來是一片城牆。不高,約四五米的樣子,看來並不是一座大城池。城門上方書寫著幾個大字,王朝努力看了一會兒,最後斷定是方塊字,但他並不認識。想來以前的自己是不識字的,也能理解,畢竟智力就在哪裏擺著。能言語且聽懂一般的對話已屬實不易了。


    城門已經關上了,記憶裏的家並沒在城內,倒是件幸運的事,畢竟不用睡荒郊野外。而且還不知道有多久天亮呢,也沒個計時工具。


    按照印象,朝家裏走去,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巷子裏,快到家時王朝突然發現,家裏燈居然亮著。難道是自己那老爹?王朝推開院門向著那間小房子走過去。


    這時門突然開了。並不是記憶裏的老爹,而是鄰居的嬸嬸。那婦女寒著臉,看著王朝。


    不知道為何,看著這張臉王朝心裏有一種敬畏的感覺浮上來。這是源自記憶深處的本能而已。因為自從記事以來這張臉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說起來這個婦女也算的上王朝的半個娘親,平時王朝父親沒空時,都是這個好心的鄰居在照看著王朝。有什麽難處也是鄰居一家幫助渡過的。


    記憶裏這婦女也沒個姓名,因為她丈夫姓章,平時大家都章嬸章嬸的叫著。時間長了也就沒人知道她具體叫啥了。鄰居家有三口人,章嬸跟她丈夫以及他倆的兒子。


    章嬸寒著臉,看著王朝,嘴角動了動,躊躇了一會兒並沒有責怪王朝。隻是無聲的歎了口氣,問道:“餓不餓?”


    王朝點了點頭,想說點啥,卻也不知道開口講什麽。說起來章嬸也比前世的王朝大不了多少,也就七八歲的樣子。畢竟她兒子也才六歲不到。


    王朝坐在桌子邊上,看著屋子裏的陳設,和記憶裏並沒啥差別。房間不大,40平左右。進門左邊是做飯的灶台以及吃飯的家夥什,右邊是兩張呈90度放置的床,屋子中間就是王朝麵前的桌子,正對著大門。


    看起來王朝父子以前過的也並不咋樣,記憶中家裏沒啥田地,老爹好像身體不大好,一直生病。至於兩人的生計就靠著老爹上山采草藥去販賣維持著。沒啥收獲時也有鄰居一家接濟,平時沒事王朝老爹也會去幫著照顧下鄰居田裏的農活。就這樣磕磕絆絆的過著,不富裕但也不至於活不下去。


    正當他盯著屋子裏發呆時,章嬸端著一碗食物走過來,“小朝,麵湯好了,趕緊趁熱吃吧。”


    王朝看著眼前飄著熱氣的麵湯,頓時一股饑餓感湧上來。端起碗便朝嘴裏送,大口吞咽著。這麽長時間沒吃東西,確實是餓的厲害。


    章嬸坐在桌子對麵看著狼吞虎咽的王朝,麵上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表情。吃到一半,似是想到什麽,王朝放下碗,看著對麵的章嬸。開口問道“我爹呢?”


    章嬸愣了一下,看著王朝的臉龐,眼眶一濕,也沒說話。起身走向一邊去收拾灶台了,看著章嬸的背影,王朝歎了口氣。端起碗來繼續吃著不知道是什麽植物做成的麵湯,王朝感覺那並不是小麥麵。


    其實作為一個穿越者,王朝是帶著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問題的。對於那個素未謀麵的老爹確實也沒啥感情可言,可能是因為看過這具身體記憶的緣故,隻有那麽一點點唏噓的感覺,這也僅僅是一點感慨而已。


    那個王老爹,應該是不在人世了吧!


    章嬸站在灶台邊,眼角餘光看著正在狼吞虎咽的王朝,對於王朝父子的遭遇也十分同情。


    父親身體患病,兒子也有天生的缺陷,本來還能艱難地活下去,誰知道前幾天他父親上山時不慎跌落山崖,當場就丟了性命。兩天後才找到屍體,連句遺言都沒能留下便走了。就剩下這一個智力低下的孩子在世間,還不知道怎麽能活下去。


    吃的正歡的王朝當然不知道章嬸的內心活動,而章嬸也不知道,王朝身體裏的靈魂不再是以前那個王朝了,更不至於是個殘疾。


    王朝放下空空的碗,望著章嬸道:“章嬸,我吃飽啦。”


    “那行,吃完趕緊休息吧!嬸嬸這就走了啊,你要聽話。可別再瞎跑了,今天把我給嚇壞了”章嬸嚴肅地對著王朝說。


    王朝看著這個一臉關切的婦人,心裏泛起絲絲波瀾。“好的,我這就休息。今天隻是上山找我老爹去啦!謝謝章嬸的麵湯,很好吃”


    章嬸聽完之後站在門口的身體一愣。“好吧,你早點睡覺哈,要乖乖聽話,明早來我這邊吃早飯。還有,別再到處找你老爹了,他出去有事兒,還得過段時間才能迴家呢!你要乖乖聽話,等他迴來。”


    聽著章嬸這些哄小孩般的說辭,王朝並沒有一點點尷尬,反而是一種暖洋洋的感覺。這讓他想起了另一個世界上已經去世的母親。曾幾何時母親也是用這種語氣一遍遍的叮囑自己,隻是這些東西都已經成了記憶,再也迴不去了。


    吹了燈,王朝躺在那張陌生又熟悉的床上,帶著一身的疲勞睡了過去。管他身在何處,孑然一人矣,何處不能安。


    另一邊,章嬸迴到家。摸著黑坐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拉開被子,生怕驚擾到床上睡著的丈夫。


    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咳嗽。“小朝迴來啦?”丈夫並沒有睡著。章嬸躺進被子裏,嗯了一聲。


    “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現在才迴來。”丈夫輕聲說道。


    “白天到山上去了,說是找他爹去了”章嬸迴了一句,之後便再無言語。丈夫歎了口氣,也沒多問。屋外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發出啾啾的怪叫,應該是某種鳥類吧,順著寂靜的夜,傳地老遠。


    過了一會兒章嬸翻了個身,掖了掖被角。這時一隻粗糙但卻溫暖的手伸過來,緊緊地握住她的手。黑暗中傳來丈夫熟悉的聲音。“有什麽事便說罷,兩口子有什麽話需要瞞著呢?”


    章嬸心中一暖,眼睛有點酸。翻過身,麵朝著丈夫,看著那對在黑夜中也閃動著的眸子,反手握住那隻大手。“你總是一直都這樣遷就著我,到底是為什麽……”


    丈夫嘿嘿笑了一聲,並沒有接章嬸的話。


    半晌,安靜的屋子傳來章嬸的聲音。“小朝他爹就這樣走了,這孩子腦疾也治不好,不知道怎麽能過活下去。身邊也沒個親戚能投靠,這些年來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心裏難受。”


    身邊沒啥動靜,章嬸又說道:“要不把王朝接到咱家吧,也好有個照看。”


    身邊依舊沒動靜,章嬸輕輕推了推丈夫,有些生氣,翻身想把手抽出來。丈夫用勁捏住不放,笑了一聲。


    “喲!又生氣啦。這麽多年你說的那件事兒我沒答應你呀,還是那個急脾氣。”丈夫調笑道。


    章嬸倒是不依,抬起另一隻手捶了丈夫一下,沒吭聲。


    “小朝那孩子雖然有點殘疾,但還是很聽話的,平時也乖。接過來罷,也就多添個人吃飯而已,還怕你丈夫我養不起麽。”丈夫沉穩的聲音在屋裏飄蕩。


    章嬸感動地握了握丈夫的手。“說來也怪,剛才我給小朝做完飯迴來時,小朝居然對我說了句謝謝,他以前可從來沒這樣過。”


    “這有啥奇怪的,小朝懂禮貌了不正是好事兒麽?早點休息吧,這麽晚了。”聽著丈夫的話,章嬸也沒多想。


    “那我明天就給小朝說一聲去”章嬸說完,屋子裏便再次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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