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是窮也就罷了。元稹還有一個毛病,就是窮大方。


    他特別喜歡和朋友郊遊,天天宴飲不斷。自己又不能每次都“打秋風”,所以還要宴請朋友。


    元稹自己又沒錢所以他隻能對韋叢“撒嬌”,韋叢看著自己像孩子似的的丈夫,假裝很生氣。可是為了滿足丈夫結交朋友的需要,她拔下頭上的金釵,讓元稹當了去宴請朋友。


    “他人以我為拙,夫人以我為尊。置生涯於濩落,夫人以我為適道。捐晝夜於朋宴,夫人以我為狎賢。”後來,元稹這樣評價此事。


    除了貧窮,他們的生活還經曆了一係列的不幸。


    先是元稹因直言論政而被貶。元和元年(806年),二十八歲的元稹又與好友白居易同登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元稹為第一名。他上疏言事,受到唐憲宗的賞識,但因鋒芒太露,隨即被貶河南縣尉。


    不久之後,元稹母親去世,元稹須守孝三年,而守孝期間沒有俸祿。這使得他們原本就拮據的生活變得更加捉襟見肘。


    在這幾年當中,他們的四個孩子先後夭折,隻有一個女兒活了下來。一係列的家庭不幸,讓元稹不禁感歎:“貧賤夫妻百事哀。”


    而作為豪門千金的韋叢,自從嫁給元稹,便是一位貧賤不移好妻子。有時候看著妻子為生活操心,發愁,元稹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


    每當這個時候,韋叢都會反過來安慰元稹。她說自己的名字叫韋叢,“韋”字隨父,“叢”不就是象征著我和夫君兩個人,好比站在一條小船上,船頭船尾,任憑潮起潮落,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我注定都要和夫君一起來麵對人生的風雨坎坷。


    這樣的愛情,應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鏡頭閃迴。


    公元768年,一場安史之亂傷了大唐的筋骨,鼎盛期過,隱有衰落之態。在看似繁花如故的長安城中,一位年輕的官員薛鄖正享受著初為人父的喜悅,妻子為他生下一個漂亮的女兒。


    這也是薛鄖唯一的女兒,取名為濤,僅從名字便可看出父親對她的愛重。


    薛濤父親薛鄖在京城長安當官,學識淵博,把這個唯一的女兒視為掌上明珠,從小就教她讀書、寫詩。


    一次,薛鄖在庭院裏的梧桐樹下歇涼,他忽有所悟,吟誦道:“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薛濤頭都沒抬,隨口續上了父親薛鄖的詩:“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


    那一年,薛濤不過八九歲。她天分很高,讓父親又喜又憂。


    喜的是,孩子不負己望,憂的是,終歸是女子,才華過於橫溢,真不知將來會怎樣?


    果然,這兩句詩,成為女孩一生命運的寫照,如冥冥中注定。


    薛濤(約768~832年),字洪度,唐代樂伎、清客,蜀中女校書、詩人。


    薛鄖為人正直,敢於說話,結果得罪了當朝權貴而被貶謫到四川,一家人跋山涉水,從繁華的京城長安搬到了遙遠的成都。


    沒過幾年,薛鄖又因為出使南詔沾染了瘴癘而命喪黃泉。


    那時薛濤年僅十四歲。母女倆的生活立刻陷入困境。薛濤不得已,憑借“容姿既麗”和“通音律,善辯慧,工詩賦”,十六歲加入樂籍。


    令薛濤大放異彩的,卻是劍南西川節度使韋皋。


    貞元元年(785年),中書令韋皋出任劍南西川(相當於今天的四川東部、重慶、陝西南部一帶)節度使。


    一次,韋皋在府中大擺酒宴。光影飄忽裏,歌舞升起,滿座舉杯共飲。


    歌舞似是不盡興,鄰座相談間開始了舞文弄墨,或是隔空吆喝,或是端著酒杯醉醺醺圍坐一團隻為推敲一字一詞。觥籌交錯,難分優劣。


    韋皋見此,喚出府中一官妓,官妓從容地拿起筆,姿態不緩不急,即席賦詩,提筆而就《謁巫山廟》:


    “朝朝夜夜陽台下,為雨為雲楚國亡;惆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鬥畫眉長。”


    字如其詩,詩如其字,主人看罷,拍案叫絕,座下各位文人政客,無一不為之驚豔。


    此官妓,正是薛濤。韋皋讀到“惆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鬥畫眉長”,不由得大聲叫好。


    想不到身為官妓的薛濤,對他這個行政長官不僅沒有刻意奉承,反而隱有勸誡之意,著實令人刮目相看。


    一首詩就讓薛濤聲名鵲起。


    從此,帥府中每有盛宴,薛濤成為侍宴的不二人選,很快成了韋皋身邊的紅人。


    韋皋絕非一般人物,出身“東眷韋氏鶥城公房”,治蜀二十一年,和南詔、拒吐蕃,文能安邦武能定國,世人稱其“諸葛亮轉世”,這是一個極富傳奇色彩的人物。


    節度使的案牘頗多,長時間相處下來,韋皋看到了薛濤的才幹,開始讓她參與這些案牘工作。


    這些事對於薛濤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她寫起公文來不但富於文采,而且細致認真,很少出錯。


    韋皋仍然感覺她大材小用,有一天突發奇想,要向朝廷打報告,擬奏請唐德宗授薛濤以秘書省校書郎官銜,為薛濤申請作“校書郎”。


    “校書郎”的主要工作是公文撰寫和典校藏書,雖然官階僅為從九品,但這項工作的門檻卻很高。


    按規定,隻有進士出身的人才有資格擔當此職,曆史上還從來沒有哪一個女子擔任過“校書郎”,唐德宗沒同意。


    雖因格於舊例,未能實現,人們後來卻稱薛濤為“女校書”。


    風光背後是苦讀。


    “學向勤中得,螢窗萬卷書”,隔著千年歲月,依然不難想象這樣的畫麵:飲宴散場後,別的官妓早已沉沉睡去,薛濤卻在燭光下勤學,夜是那麽安靜,耳畔隻有書頁翻動的聲音。


    她喜歡這樣的自己,即使淪作卑微的官妓,也要用自強苦讀證明實力;身在泥濘中,卻不忘要開出嬌豔的花。


    薛濤明白,清麗的容顏隻能得到男人的短暫青睞,唯有自尊自強的女子才能贏得他們長久的尊重。


    正是這個想法,令薛濤後來成為唐代有名的才女,與卓文君、花蕊夫人、黃娥並稱蜀中四大才女,與魚玄機、李冶、劉采春並稱唐代四大女詩人。薛濤流傳詩作90餘首,收於《錦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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