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通敵案經過陸計離一番鬧騰後,衛長征出奇的配合,前提是請林瞾和宋維在聖上麵前為衛周說說話,免了衛周死罪。


    人之將死,衛長征不曾對自己的生死掛念過半分,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衛周。衛周雖是衛長征眼中的“逆子”,可哪個父親能不愛自己的孩子,更何況這個兒子還是他與亡妻的,他越愛這個孩子,越對他寄予厚望。尤其是平素視作親子的衛拓不顧往日照拂之恩當庭揭發後,他對衛周的愧疚便成了心中的結。


    他衛長征死不足惜,但他希望衛周活著,繼續娶他心儀的女子,過好餘生。


    左相通敵罪證確鑿,衛長征已親口供認不諱,聖旨已下,衛府父子二月底於上京菜市口處斬,左相門生到底沒有保下衛長征最後的血脈,衛周之後,衛府滿門隻剩衛拓一個後人。


    乾寧侯府,趙孝清看著陸計離的臉色,有些遲疑問道:“衛周他……,你真的……”


    “她讓你問的?”陸計離眼皮一抬,看向趙孝清。


    趙孝清神情一僵,搖頭,“她倒未說過這話,隻偷偷派小廝出府尋到趙府,遞話給我,想進禦史台獄看看衛周。她如今被困在宅院之中,衛周十日後處斬的消息可能還未知曉。”


    “最後一麵,見見也好。”陸計離淡淡道。


    趙孝清心中一哽,明白了陸計離的意思,卻還是忍不住道:“衛周人還不錯,更何況左相通敵一事上,衛周全然不曉,能否……”


    “歸離律例,通敵之罪本該滿門盡誅,此事是朝臣與父皇商議的結果。”陸計離看向趙孝清,一臉正色,“此事我未出言加劇事態,於衛府已是最大容忍。衛周若得朝臣允許可活,我也不將衛長征的過錯加諸在他身上,但出言相幫,絕無可能。”


    趙孝清滿肚子求情的話被憋了迴去,想起明儀縣主,未知她曉得衛周即將被處斬後,又會是什麽打擊?


    姬宴容這廂被困於府宅之中,好不容易得了趙孝清的迴信,隻說去他父親那邊求求情,未知何時能進禦史台獄,叫她耐心等待,可她每日等得都很焦急。姬府如今防著她,嚴令府中小廝奴仆議論衛府之事,更不得在點翠苑中提及,若有人敢提及,便下令亂棍打死。


    她不知衛周到底如何,但姬府如今這副同衛府躲避不及的模樣,便猜到衛周那邊定然情況不好。


    “小姐,皆暉苑三少爺請你過去。”非雪跑進房中說道。


    姬宴容一怔,這熟悉的一幕,衛周?她隨即搖頭,衛周如今下獄,哪是這麽容易出來的,難道是姬明嶽那日被她一番話刺激,良心發現?這是有什麽話想跟她說?


    姬宴容懷著滿腹心思來到皆暉苑,小廝並未帶她去見姬明嶽,而是帶著她來到院中的亭子裏,衛周來府中與她第二次見麵的亭子。此刻坐在亭子中等她的再也不是那個滿眼驚豔的少年,而是滿眼打量、唇角含笑的衛拓。


    她秀眉一擰,心中湧上一抹厭惡,抬腳往亭中走去,站在衛拓麵前,神色淡淡:“拓公子別來無恙,尋我何事?”


    “想必縣主還不知衛周之事。”衛拓看著她那副與往日大相徑庭的敷衍神態,絲毫不惱,看著她眼中的擔憂,他微微一笑,好心告知道:“衛周他,月末處斬!”


    姬宴容臉色一白,瞪著衛拓,便知此人不懷好意,“我已知曉,公子請迴吧!”


    她毫不客氣,轉身便走。


    “縣主!”衛拓高聲一喊,姬宴容腳步一頓,衛拓幾步上前身子已擋在她身前,垂下頭來看著她,“聽世子殿下說,縣主單單為衛周求情,可忘了衛府還有一個衛拓,我很傷心,畢竟我對縣主……”


    “拓公子!請慎言。”姬宴容高聲打斷衛拓的話。


    不知為何,她覺得衛拓後半句不是什麽好話。


    “你怕什麽?此話衛周說得,我便說不得?”衛拓低低一笑,眉峰一挑,眸子死死盯著她,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清雅憂鬱的氣質。


    衛拓猛然上前一步,她驚得連忙後退兩步,驚駭地看著衛拓越靠越近的身子,心頭巨震。她一失神,被衛拓長臂一撈,鎖進懷中,衛拓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臉色越來越白。


    “衛拓對縣主一見鍾情,縣主卻對衛周一往情深,何其不公?”衛拓微涼的指尖鉗著她的臉頰,迫使她仰頭看他,半點不容拒絕。


    “你放肆!”姬宴容心頭巨震,看著衛拓的神色,她緩了臉色淡淡道:“你放開我。你既是世子殿下的暗探,當知曉我是世子殿下的女人,你這般對我,不怕世子殿下降罪嗎?”


    “不怕,我為殿下不辭勞苦潛伏歸離多年,不過一個女子,世子殿下不會放在眼中。”衛拓十分得意地看著姬宴容。


    不僅是衛拓,姬宴容自己也明白,她雖失身於薑英,可於薑英來說,她不過是個一時新奇的女子,他不會為她做任何爭鬥和妥協,衛拓這話雖難聽,卻是事實。


    “先前我便仰慕縣主閨中才女之名,一直無緣得見罷了,我知曉縣主比衛周都早,緣何衛周能得你傾心,我卻不能?”衛拓眼中漸漸有幾分失神,想起衛周與她假山中的吻,她主動親吻衛周的情景,衛拓覺得心中的酸楚絲絲縷縷泛上來。


    “日後沒有衛周了。你跟了我,我待你必會比衛周還要好。”衛拓滿眼瘋狂,抱著她的臉,手指抵在她的唇瓣上上,一聲聲哀求,“你看看我,隻要你願意待在我身邊,我可以永遠隻做你的衛拓,好不好?”


    姬宴容被衛拓逼著一步步踉蹌著往後退去,衛拓眼中的瘋狂嚇得她心中有幾分驚懼,她抓著衛拓的手,抬腿一腳踹在衛拓的膝蓋骨上,衛拓一聲悶哼,她一把推開衛拓的手,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衛拓臉上。


    “衛拓,你清醒點!”姬宴容對他吼道。


    她看著衛拓身子一頓又欲上前,嚇得身子一顫,眼中噙著淚,慌忙往院外小跑而去。


    “姬宴容,你覺得你跑得掉嗎?”衛拓的怒吼聲響徹整個皆暉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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