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蔣敬便起身招唿眾人。眾人聞聲而動,開始收拾早已備好的早餐。他們的動作驚得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仿佛在為這些早起的人們送行。吃完早餐,一行人便開始出發。


    離開了潭州,他們便再無顧忌,走走停停,也遊山玩水,也嚐嚐地方特產。他們走過了青山綠水,看過了日出日落,品嚐了世間美味。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們的心情舒暢,仿佛忘記了一切煩惱。在這一路上,他們遇到了許多有趣的人。有些人是旅行者,有些人是當地的居民。他們和這些人交流,分享彼此的故事,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溫暖和善意,這讓旅行變得更加有意義。


    在典型的江南水鄉風汨羅江畔,懷念屈原“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高潔誌向;在有“洞庭天下水、嶽陽天下樓”之譽的嶽陽樓感悟“憂樂精神”;在駐馬店,聽當地人講述“李愬雪夜入蔡州”的故事:唐憲宗元和十二年(公元817年),身為節度使的李愬奉命討伐叛將吳元濟,唐政府用了三年時間,耗費大量軍費未能奏效,故李愬討伐時決定奇襲。一個風雪交加之夜,李愬兵臨蔡州城下之時,命士兵驚擾近郊一個鵝鴨池以掩蓋軍隊行走響聲,出其不意地順利攻下被叛軍割據52年之久的蔡州城,活捉了叛將吳元濟,也成為中國古代軍事史上突襲成功的典型戰例。這是我們行伍出身者到一個地方最愛打聽的史實;在許昌,拜謁了曹丞相府,瞻仰這位“治世之能臣,亂世之英雄”的塑像,對魏武帝其人,陳壽最有發言權,他評曰:“太祖運籌演謀,鞭撻宇內,攬申、商之法術,該韓、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矯情任算,不念舊惡,終能總禦皇機,克成洪業者,惟其明略最優也。抑可謂非常之人,超世之傑矣。”最後一站是鄭州,在這裏,見到了“黃帝故裏”。黃帝統一天下,奠定中華,創造文明,惜物愛民,被後人尊為“中華人文始祖”。軒轅黃帝降於軒轅之丘,定都於有熊。有熊,不是地名,也不是國名,而是指黃帝所在地的部落名。大約公元前4856前,河南省新鄭的軒轅丘有個“龍圖騰”的部落,叫“有熊”,於是,後人把有熊部落住地稱為“有熊”。漢代在軒轅丘前建有軒轅故裏祠。自漢代建軒轅故裏祠以來,曆代有毀有修,但均為當年故址。黃帝故裏曆經了千年風雨滄桑,見證了曆代王朝沉浮。黃帝乃炎黃子孫之先祖,故蔣敬、燕青、黃鉞、李師師及替、天、行、道四人等均焚香祭拜,追念先祖。


    漸漸地,赴京之旅接近了尾聲。蔣敬等一行七人迴到了美麗的開封,這裏,風景如畫,讓人流連忘返。於是,燕青提議,時間尚早,想遊一遊天波楊府。為什麽要遊此處,因為楊家是忠臣良將、北宋抗遼名將楊業的府邸,位於開封城內天波門的金水河旁,故名“天波楊府”。傳說因楊家世代忠良,忠心報國,宋太宗賜金五百萬敕建“清風無佞天波滴水樓”一座,並親筆禦書“天波楊府”匾額,下旨滿朝官員凡經天波府門前,文官落轎、武官下馬。從楊家一代英雄楊袞開始,到宋哲宗時,已傳至八代英雄楊金豹。第七代楊士瀚戰死疆場,妻陸雲娘和兒子楊金豹也失蹤多年,隻有其女楊彩鳳還在府中。時逢佘太君一百五十歲大壽,皇子趙佶到天波府賀壽,於後花園調戲楊彩鳳,被王蘭英打跑。趙佶惡人先告狀,皇上要殺王蘭英,後經家將楊開勝保護、餘太君上朝請求,才赦免了王蘭英。餘太君因此辭朝不仕,全家迴歸故土西寧。如今,宋徽宗登基,楊家已傳到九代英雄楊滿堂,餘太君已經駕鶴西去,而天波楊府也無人去住,但楊家英名在世,誰也不敢侵占。天波楊府如今成為官民在門外瞻仰忠臣良將的景點。


    遊完天波楊府,燕青遊興愈濃,還要去遊大相國寺,誰也不好說什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遊便遊吧,誰還想影響人家遊興?說不定是李師師想要遊呢。於是,再遊大相國寺。大相國寺位於開封府西,原名建國寺,相傳為戰國時魏公子信陵君故宅。正是魯智深倒拔垂楊柳的地方。北齊文宣帝天寶六年(555年)始創建寺院;唐初,為歙州司馬鄭景住宅。長安元年(701年)慧雲和尚募銀建寺。唐延和元年(712年)七月,唐睿宗李旦為了紀念他由相王即位當皇帝,詔改建國寺為大相國寺,出內帑擴建之,並於八月以上皇名義禦書“大相國寺”寺名,作為他舊封相國即皇帝位的紀念。宋太祖建隆三年(962年)五月,又遭火災,後又重建。至道元年(995年)開始大規模擴建,鹹平四年(1001年)完工。至宋神宗時,寺院占地達540畝,分455區,轄64禪律院,以慧杯、智海為東西兩大禪院。宋人宋白讚歎雲:“金碧輝煌,雲霞夫容”;“千乘萬騎,流水如龍”;“構此大壯,宜揚頌聲。”宋太宗、宋英宗、宋徽宗先後為寺院題額或製讚,寺院各院住持之任命、辭歸均由君王詔旨允準。高僧、達官、文人、使節、百姓出入其間;佛事、巡幸、文娛、參訪、商貿匯集其中。大相國寺至北宋時期達到空前的鼎盛,是當時的皇家寺院。


    正在讚賞宋徽宗為寺院題寫的匾額,忽然一人竄進人群,黃鉞一看,正是阮小七。黃鉞要上前寒暄幾句,隻見阮小七做了個“噓”的動作,並迅速脫了褐色外套,隻穿一件灰色短衫,混在黃鉞等八人中間。說道:“有人追來,就說我們是一起來的!”大家點頭,立即裝作什麽事都沒有,依舊品評宋徽宗題額。


    忽聽一人喊道:“快追!不叫跑了賊人!”喊聲剛落,五六個捕快手提腰刀追了過來,大聲問道:“各位可看到一個身穿褐色外套的賊人?”


    黃鉞笑道:“剛才看見他從西邊跑過去了!”領頭的捕快吩咐道:“李都頭領三人快追!我一會就到!”然後拿出一個腰牌一亮。黃鉞抱拳道:“原來是皇城司的王都頭!”


    王都頭往阮小七身上瞥了一眼,道:“不知諸位在此有何貴幹?”


    黃鉞掏出殿前司都指揮使李宅腰牌道:“殿前司都指揮使李宅護院,在此侍候我家大人的親戚遊玩!”


    王都頭笑了笑,道:“原來是殿前司都指揮使李宅護院,那便不打擾了,告辭!”


    看著王都頭一行走遠,蔣敬問阮小七道:“你這小賊,啥事都有你!又闖下啥大禍了?”


    阮小七氣憤地道:“如今做事謹慎都來不及呢!還能闖下啥大禍?剛剛進城,見小巷有家小飯館,偷偷賣狗肉,便進去剛買了一碗狗肉,還沒吃呢,衝進來六七個捕快,便要抓人,虧得我跑得快,從窗子逃走,隻抓了店家。一進城就遇上這等臭事,真正晦氣!”


    黃鉞道:“大娘在哪?哥哥莫要為了逃命把大娘丟了?”


    阮小七笑道:“幸好我提前把我娘留在客棧,不然還怎麽跑得了?還不得乖乖束手就擒?”


    蔣敬罵道:“虧你還做過幾天軍官,一點不曉事!當朝規矩,殺狗吃肉,令行禁止,你竟不知?”


    阮小七氣憤地道:“兄弟出身草莽,征方臘後,便又離職,不曾懂得這些!”


    黃鉞道:“這個禁令兄弟也是知道的。本朝早有“狗肉不上席”的禁忌,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自唐以來佛教興盛,佛教當時雖不禁吃肉,但認為狗肉是極汙穢之物,不應食用。另一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當朝徽宗皇帝屬狗,有個叫範致虛的大臣拍馬屁說,陛下屬狗,但京都居然有人殺狗為業,這是對陛下的大不敬,應予禁止。皇上聽了,居然馬上降旨,嚴禁民間養狗為食,更不許殺狗來賣。為了保證這一禁令落到實處,他還專門撥了兩萬錢,鼓勵舉報違禁者。”


    蔣敬道:“可是,頒布禁令容易,老百姓吃狗肉的習慣卻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扭轉過來的。有需要就有市場,一些從前的狗屠現在改行殺羊,私下裏仍然殺狗賣狗肉。所謂‘掛羊頭賣狗肉’即因此而來。狗肉是違禁的,所以隻能掛著羊頭做幌子,偷偷摸摸地賣。有人說‘掛羊頭賣狗肉’是因為羊肉比狗肉貴,奸商以次充好,是因為不懂這段公案,想當然耳。狗肉和羊肉的差別太大了,不是那麽容易混充的。所以民間有‘狗肉不上台盤’之說。狗肉其實也上台盤,隻是對別人說這是羊肉。你也是運氣不佳,實際上吃狗肉的大有人在,當官的也吃,隻不過你進了皇城司碴子盯上了的館子罷了......”


    燕青道:“不過也好,要不是被皇城司碴子追捕,你說不定還在哪家飯館裏吃肉呢,我們怎能遇上?多年不見,哥哥混得可好?”


    阮小七道:“我自迴了石碣村,也就不奢求什麽,隻要我娘頓頓有飯吃即可,無所謂混得還壞,過一天是一天吧。我倒是聽兄弟你江湖伴美人,瀟灑度人生,不知弟媳婦可曾帶著?”


    燕青道:“那邊觀賞花樹的便是。”


    阮小七抬眼一看,隻見那邊走來一個女子,輕移蓮步,款蹙湘裙,好一個美人胚子。不由想起唐代白居易《長恨歌》中的兩聯:“迴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阮小七不由歎道:“兄弟豔福,此生足矣!”


    燕青道:“謝哥哥誇獎。哥哥也該找一個了。”


    阮小七笑道:“哥哥福薄命淺,等我有能力養活自己了再說吧!”


    經過阮小七狗肉事件的影響,大家都遊興驟降,黃鉞便招唿眾人早些去我李逵的李宅,一是為了安全起見,二來也是為了完成我交給他的招人任務。於是,李替駕一輛馬車,燕青夫婦坐了這輛馬車先迴,李天駕另一輛馬車,蔣敬、阮小七、黃鉞坐了這輛馬車去客棧接阮小七的娘。黃鉞又給李行、李道幾兩銀子,叫兩人在街上隨便吃點,便在這李宅附近盯著,看小旋風柴進、撲天雕李應、鬼臉杜興、一枝花蔡慶等四人是否來了,來了便叫早點進李宅,免得又出什麽亂子。


    黃鉞帶著眾位弟兄進了我李逵的李宅後,將這幾個月的經曆一五一十地講給我聽。當聽到鄒潤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時,令人失望;當聽到偶遇燕青時,我麵露喜色。於是,我叫李二一麵安排人員住處,一麵安排廚房在李宅內大擺宴席,款待迴來的兄弟們。在前院的一角,再依照“耶律小院”也圍出一個“燕李小院”,供燕青李師師夫妻居住,也是因為李師師的身份獨特之故,以免走漏風聲,引得趙佶來訪就麻煩大了。


    傍晚時分,李行、李道帶來撲天雕李應、鬼臉杜興、一枝花蔡慶等三人,便讓他們洗手入席,開始吃喝。隻是遲遲不見小旋風柴進。便叫李行、李道也入席吃飯,叫李替、李天早些吃完出去再探。


    半夜,李替迴來報信:小旋風柴進被駙馬都尉王詵(shēn)抓進駙馬府了。李天正在駙馬府外盯著,他則迴來報信。


    原來,小旋風柴進進京後,因聽聞京城妓館擷芳樓名氣很大,便上了擷芳樓,一擲千金,就要頭牌姑娘小龍女。老鴇見錢眼開,忘了禁忌。什麽禁忌?擷芳樓頭牌姑娘小龍女是人家駙馬都尉王詵的老相好。本來,擷芳樓的靠山就是駙馬都尉王詵,所以小龍女就成了擷芳樓的鎮館之寶,那小龍女就是駙馬都尉王詵的“專車”。所以,擷芳樓有條不成文的禁忌,不管誰要點小龍女,都免談。但是,小旋風柴進上了擷芳樓,一擲千金,就點名要頭牌姑娘小龍女侍候,老鴇見錢眼開,就忘了這條禁忌,


    結果,柴進玩到中途,人家正主駙馬都尉王詵來了。人家進小龍女的小門比進魏國大長公主的小門還方便,進小龍女的大門就如同進自家大門一樣,推門就進。老鴇眼看大事不妙,連忙委婉阻攔,用翠花吸引不行,用蘭花勾搭還是不行,再叫牡丹花脫個半裸轉移視線,人家王詵喝得醉醺醺的,看都不看一眼。這可怎麽辦,把個老鴇急得給人家跪下了,人家王駙馬都尉仍然一如既往地倔:管你仙女天顏,我隻找小龍女一個。結果推門一看,自己的女人和一個男人在床上赤膊上陣,玩得不亦樂乎。喝得醉醺醺的王駙馬都尉自己都懵了:按照以往的經驗,睡在小龍女身邊的應該是我王詵,如果床上的那人是王詵,那站在地上的我又是誰?他犯迷糊了,正在地上發呆呢。


    可是,小旋風柴進可不迷糊。他正玩得不亦樂乎,正覺得他一擲千金擲得物有所值,忽然就跑進來這麽個不速之客,打擾他柴大官人的雅興,放了誰都不會高興。於是,大喊一聲:“不看爺正辦事嗎?滾出去!”


    王駙馬都尉何曾被人這麽嗬斥過,一下子酒醒了一半,一聽聲音,馬上明白了:原來床上的這人不是自己,那麽,地上的自己才是自己。於是,氣不打一處來,提起一張矮凳就向床上砸去。別看柴大官人正辦事呢,可畢竟是練武之人,見矮凳砸過來,一個老驢打滾,早就滾到一邊了。但矮凳卻像個小偷,賊不走空,一下子砸在王駙馬都尉老相好小龍女的腰上,疼得小龍女雞吼鴨叫。


    王詵一看打傷了老相好,比打了自己還生氣。於是,向外麵大喊一聲:“快來人!有刺客!”外麵立即跳進四名禁軍,抓著柴大官人就是幾刀背,幾下就打得柴大官人毫無反抗之力。這就是“獨狼害怕眾犬”、“英雄好漢,也怕扁擔”。然後就被綁起來了帶走了。


    眾所周知,宋朝的駙馬是沒有地位的。這駙馬都尉王詵一介駙馬,怎麽帶著四名禁軍呢?我們先說說宋朝的駙馬有沒有地位?宋代劉放記載:“國朝公主出降,皆以(駙馬)祖為父,以(駙馬)父為兄,遂廢公主事舅姑之禮。”這就是“駙馬升行”。意思是說,公主出嫁之時,駙馬在行輩上改為和他父親一致,意味著輩分上和父親平級,為的是避免公主屈尊降貴給公婆行大禮。還說:“宋駙馬尚主多易其名,使與(駙馬)父同行”,就是古代娶公主的人,在自己家裏輩分要升一格,還須改名,與父輩名字相符。比如,王貽永原名王克明,其父名為王貽正。王克明和公主成親後,“升行”改名為王貽永,名字中的“貽”字和他父親王貽正名字中“貽”字一致。這就是在輩分上,駙馬的父子關係變成了兄弟關係。這真的是把駙馬輩分升一格嗎?不是!其實是把公主的輩分升了一格,以顯示皇家尊貴。這是不尊重駙馬的表現,恰恰說明宋朝的駙馬是沒有地位的。那麽,他為什麽還會出門帶著四名禁軍呢?


    前麵說過,這和他與皇帝趙佶的“臭味相投”有關。啥“味”?就是好色之“味”相投。趙佶自幼養尊處優,逐漸養成了輕佻浪蕩的性格。據說在他降生之前,其父神宗曾到秘書省觀看收藏的南唐後主李煜的畫像,“見其人物儼雅,再三歎訝”,隨後就生下了徽宗,“生時夢李主來謁,所以文采風流,過李主百倍”。李煜托生的傳說固然不足為信,但在趙佶身上,的確有李煜的影子。徽宗自幼愛好筆墨、丹青、騎馬、射箭、蹴鞠,對奇花異石、飛禽走獸有著濃厚的興趣,尤其在書法繪畫方麵,更是表現出非凡的天賦。隨著年齡的增長,趙佶迷戀聲色犬馬,遊戲踢球更是他的拿手好戲。趙佶身邊有一名叫春蘭的侍女,花容月貌,又精通文墨,是向太後特意送給他的,後來逐漸變成了他的玩物。但趙佶並不滿足,他以親王之尊,經常微服遊幸青樓歌館,尋花問柳,凡是京城中有名的妓女,幾乎都與他有染。有時他還將喜歡的妓女喬裝打扮帶入王府中,長期據為己有。與此同時,趙佶結交了一批與他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他的摯友王詵(shēn),娶英宗之女魏國大長公主,封為駙馬都尉。但王詵為人放蕩,行為極不檢點。雖然公主溫柔賢淑,盡心侍奉公婆,而王詵卻偏偏寵愛小妾,她們竟然多次頂撞公主。神宗為此曾兩次將王詵貶官,但他卻不思悔改,甚至在公主生病時,當著公主的麵與小妾尋歡作樂。品行如此惡劣之人,卻是趙佶的座上賓。他們經常一起光顧京城內有名的妓館擷芳樓。王詵藏有名畫《蜀葵圖》,但隻有其中半幅,他時常在趙佶麵前提及此事,遺憾之情,溢於言表。趙佶便記於心,派人四處尋訪,終於找到另外半幅畫,就把王詵手中的那半幅也要了過去。王詵以為酷愛書畫的趙佶要收藏這幅畫,哪知趙佶卻將兩半幅畫裱成一幅完整的畫送給了王詵。由此可知,二人的關係之“鐵”。這種關係,別說賞賜四名禁軍耀武揚威了,就是賞賜四名妃子都是有可能的。


    再說柴大官人被駙馬都尉王詵的人幾刀背打趴下,然後就被綁起來了帶走了。關在哪裏呢?就關在駙馬都尉府的柴房裏。柴進姓柴,“柴房”裏關柴大官人,那是名正言順。但是,柴大官人覺得,躺在柴堆上遠沒有躺在擷芳樓頭牌姑娘小龍女肚子上舒服,於是,大喊大叫。習武之人,嗓門本來很大,再加之是夜深人靜,聲音更顯響亮,攪得人睡不著覺。


    這幾聲喊叫驚動了一個人。誰呢?鐵叫子樂和。樂和上梁山前是登州府押獄小牢子,為救解珍兄弟,隨孫新、顧大嫂等劫獄後投奔梁山,做了梁山軍中走報機密步軍頭領。一把玄鐵簫既是樂器,也是武器,擅長諸般樂品。上梁山後,多次隨宋江出征。征遼後,被駙馬都尉王詵看中其吹簫樂技,指名在駙馬府中留用。


    樂和這夜睡得遲,聽得有人大喊大叫,起來查看,走近一聽,聲音有些熟悉。便借著月光從柴門縫隙中往裏一看,隻見那人生得龍眉鳳目、皓齒朱唇,不是柴進還能是誰?


    見四下裏無人,樂和偷偷打開柴門,鑽了進去,問了前因後果,才知是在擷芳樓裏爭風吃醋惹的禍。駙馬都尉王詵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主,這可如何是好?樂和這人文武全才,自然心思縝密。一看時間,已近寅時,便向柴進耳語幾句。然後迴屋找了一件舊短衫、一頂破草帽,解了柴進身上的繩子,讓他穿上短衫,戴了破草帽,叫他出了柴房,依舊鎖上柴門。帶著柴進悄悄走到後門附近,叫他在茅廁旁的樹上藏起來。叫他趁掏糞農夫拉糞,再藏在夜香車下混出駙馬府(夜香車,古人將拉糞車叫夜香車)。柴進習武之人,三兩下就跳到樹上,待夜香車裝完糞就要走時,扒在車底下混出駙馬府。


    夜香車走的是後門,但駙馬府的後門也是有人看守的,柴進又怎麽能混出駙馬府呢?一是掏糞農夫天天在後門出進,和看守後門的人也熟悉,一般不過來盤查;二是為了不影響駙馬府的貴人們吃早餐的氣氛,拉糞的時間一般在寅時(就是半夜三至五點),這時候天色較暗,守門人睡眼迷離,躲得遠遠的,唯恐糞車過來濺他一身晦氣,誰也想不到糞車下會藏著一個人。於是,柴進扒在夜香車底下,混出駙馬府,走了很遠,見四下無人,便悄悄爬出來,找了個牆角開始嘔吐,吐完之後,找個水池,洗了一把手臉,便大搖大擺地朝著殿前司方向走去。


    走了不多遠,見兩個壯漢迎麵走來,一看樂了:正是李替、李天。正是瞌睡遇著枕頭了。二人已在駙馬府附近街上轉了半天了,見柴進一身臭氣,大搖大擺地走過來。一問,原來是藏在夜香車下麵混出來的。於是,進了李宅,立即安排柴進洗澡。柴進跳進洗澡缸裏,大洗一通,換上了幹淨衣服,一個雍雍華貴的公子哥又出現在眾人麵前,誰還會認出,那就是夜裏藏在夜香車的人?


    虛驚一場,好在有驚無險。人已集齊,也有必要慶賀。於是,我又開始大擺宴席,叫了諸位兄弟會聚,正式宴客。做了高官,有的是山珍海味、好酒好肉,叫李二挑些好吃好喝的上,不夠了再加。隻款待得弟兄們飯飽肚圓、東倒西歪才罷。但我李逵醉了都比這幾位兄弟清醒,吩咐梁一刀負責安排侍衛守門,今日任何人不得出大門一步。誰若強要出門,先綁起來,待酒醒了再說,以免又鬧出是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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