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迴到我的軍帳,想上床歇息。剛剛上床,便聽到喊殺之聲。連忙披掛出帳,循著喊殺聲趕去,卻是在皇上軍帳方向,知道事不宜遲,慌忙拍馬過去。走到半路,恰遇皇上貼身侍衛來報,遼國兩名刺客陰謀刺殺皇上趙佶。幸好宇文大統領先已得到梁太尉提醒,提防諜子弑君,早就帶領衛隊時刻提防,不離左右。聽得皇上驚唿,慌忙進帳護駕。


    當先遇著一名黑衣刺客,使一口單刀,卻是把寶刀,削鐵如泥。宇文大統領一棒揮出,卻不料鐵棒被寶刀揮為兩段。刺客竊喜,操刀挨近,欲取宇文大統領性命。怎料宇文大統領執掌大內宿衛禁軍,憑的並非舞槍弄棒,而是練得一手鐵砂掌,半生江湖,未遇對手。見刺客抵近,一掌拍出,打出的前兩掌都是虛招,第三掌才是實招。單掌如刀,不向上、不向下,單向小肚子戳來,速度之快,令刺客無法躲閃。戳上之後,隻見刺客好似小肚子上被人用油錘猛砸了一下,腳下不穩,咯噔噔連退數步,卻未倒下。宇文大統領以為遇上鐵布衫金鍾罩了,倒是吃了一驚。練家子都知道,鐵布衫金鍾罩專克鐵砂掌。遇上鐵布衫金鍾罩,宇文大統領便無勝招,心裏有些慌亂,左手舉著半截鐵棒遮擋,右掌再次拍向刺客胸前,刺客中掌,又是咯噔噔連退數步,卻也未倒。這就奇了,宇文大統領見刺客中了一掌,還能硬抗,這是宇文大統領未曾遇見之勁敵。卻不料刺客猛一運氣,“噗”地一聲,幾個小鐵釘好似飛劍一般從其嘴裏噴出,射向宇文大統領滿臉。偏偏有鐵釘射傷眼睛,隻聽“啊呀”一聲,宇文大統領左手棄了鐵棒,捂住眼睛嚎叫。刺客趁機欺身抵近,一刀紮向宇文大統領胸口,這正是心髒位置,真要一刀紮進,必然頃刻斃命。不料宇文大統領也在這裏等著。他自知遇上克星,便想了個以死換死之法,趁刺客紮準自己之機,一掌拍向刺客頸部。隻聽“哢嚓嚓”一陣響,刺客頸部斷為兩截,頃刻斃命。


    等眾將搶到跟前時,宇文大統領已頹然倒下。皇上趙佶早已嚇得麵如死灰,隻是一連大喊:“傳太醫!速傳太醫!”


    宇文大統領自趙佶登基,即隨侍皇上左右。趙佶將自家身家性命交於宇文大統領一人,因此,宇文大統領乃趙佶最為信賴之將,雖偶有責罵,但心底情同手足,從早到晚,不離左右。無論月旦人物、品評禦膳、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何人對談多過宇文大統領?


    趙佶眼見宇文大統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救駕、纏鬥、中刀、斃敵,再到頹然倒下,以為宇文大統領已然離世。真真切切地悲痛欲絕。趙佶這時衣衫不整,但顯然已顧不得什麽君儀祖製,抱著宇文大統領,放聲大哭。


    哭了一會兒,隻聽宇文大統領喘著粗氣地說道:“皇上......不必擔憂......末將貼身穿著軟甲,並無大礙,隻是......胸中一劍,一時氣阻,說不出話......”


    說完,不等太醫近前,已自坐於地上,閉上雙目,合掌調息,一霎時便氣息平緩。趙佶喜極而泣,直言:“這是祖上護佑,阻擋宇文大統領走進鬼門關,以護佑我大宋萬裏江山!”


    再說另一名刺客,身材瘦小,但胸前凹凸,明明是名女子。被尉遲副迎戰,也不搭話,舉戟就刺。早惹怒了那女刺客。她雙劍飛舞,隻見劍影唿嘯,不見舞劍之人。尉遲副統領吃了一驚,揮戟亂刺,卻找不到對方破綻。尉遲統領本是天子近衛,何曾遇到這等蠻狠女人?氣得大吼一聲,恰似晴天霹靂,驚得女刺客頓了一頓。尉遲副統領找著這個空隙,以泰山壓頂之勢,揮戟砍下,隻聽劈裏啪啦一陣鐵器碰撞之聲,女刺客好似被撞得手忙腳亂,跳出戰圈。又從身後掏出一物,拋向尉遲副統領麵門,卻是一包有色粉末。尉遲副統領知是江湖毒粉,害怕中招,急忙跳到一邊,避過風頭。女刺客趁著這個機會,縱身一躍,逃出營帳。


    也怪這女刺客命運不佳,恰恰遇著我李鐵牛,趁她不備,被我拋出飛斧,一下砸中腹部,隻聽“倉朗朗”一聲,好似砸在鐵塊上一般。但也砸得她一劍掉落、彎腰撫痛。我卻並無憐香惜玉之意,趁你病要你命,拍馬近前,一斧砍下腦袋,下馬提了賊首。想到之前飛斧砸中其腹之聲,好似砸在鐵塊上一般,便覺起疑,再揮斧割開女刺客外衣,隻見其胸乳以下,全身圍著一大塊鑄鐵。便將這鑄鐵取下,綁在自己胸前。又去地上撿起砸倒女刺客的那把斧頭,插在腰間,大踏步走進趙佶營帳。


    隻見趙佶正坐宇文大統領身邊,似哭似笑。我聽大內宿衛禁軍敘述宇文大統領與黑衣刺客對戰經過,說道黑衣刺客腹部挨了宇文大統領兩掌,竟然不倒,便已生疑。心想,宇文大統領鐵砂掌在泱泱大宋從無敗績,偏偏遇上小小的遼國刺客,便不好使?這有點莫名其妙。突然想到我胸前圍著的這塊女刺客鐵護胸,便走到黑衣刺客屍體邊,撿起他的那把寶劍,輕輕一劃其胸前黑衣,隱隱覺得碰到鐵器。見這把寶劍不凡,便偷偷掛在腰上,彎腰撕開刺客黑衣,一個與女刺客一樣的鐵護胸暴露無遺。心中頓時釋然:什麽狗屁鐵布衫金鍾罩?不過是圍了一塊鐵護胸而已!於是,再去解黑衣刺客鐵護胸。剛一取下,一對爆乳彈胸而起,我又吃了一驚,卻原來又是個女人!這刺客皆為女人,難道遼國男人死光了不成?我於是解了鐵護胸扭頭便走,心中對江湖上盛傳的鐵布衫金鍾罩有了新的認識。


    梁太尉、關猛也匆匆趕來,才知有此變故,驚出一身冷汗。皇上雖然安然無恙,隻是傷了宇文大統領,眾人無不歎息。


    梁太尉見趙佶哭笑不得、六神無主。便上前勸止。趙佶道:“今日之事......梁太尉、李逵事先已有警覺,先後勸諫,怎奈朕貪戀女色,放鬆警惕,致有今日,是朕之過。宇文統領克己奉公、兢兢業業。但因我之過,險些丟了性命。傳令!將遼國男女諜子全部斬首,以解我心頭之恨!我自領罪己詔,以謝天下。”


    梁太尉道:“陛下不必自責,文武群臣護駕,乃臣子本分,為陛下傷亡,乃臣子之榮。事出有因,陛下引以為戒即可。至於罪己詔,還是不發為佳,以免引朝野動蕩,不利國家社稷!”


    眾人附議。


    於是,趙佶道:“如此......便封宇文統領侯爵,以表朕之愧意!”


    眾人齊道:“陛下聖明!”


    趙佶道:“聖明嗎?朕自慚矣!本想召集各位愛卿,一是通報搗毀遼國五處諜子聯絡點之事,二是商議撤軍迴京之事。誰知出了如此大事,朕心甚痛......關於搗毀遼國五處諜子聯絡點之事,告訴諸位,已圓滿收官,又抓獲遼國諜子580名,加上上次梁太尉等出兵滅殺的2000餘人,可以說,遼國諜子幾乎一網打盡。這個功勞,殿前司副都指揮使李逵審訊有功、獻計有功,梁太尉所率神臂軍、魏穎所率雲翼軍抓捕也功不可沒,迴京後自有論功行賞。現在便商議迴軍進京之事,該如何安排?”


    梁太尉道:“這個......本該由宇文大統領作出具體安排,但出了此事,當由尉遲副統領稟報措施,陛下核準,我等遵聖意即可。”


    尉遲副統領見死了宇文大統領,驚慌失措,還未迴過味來,竟一時六神無主,不知所言。


    我說道:“護駕本乃大內宿衛禁軍分內之事,宇文大統領出此變故,臣等痛心。但護駕之事不敢懈怠。末將自作主張,以為今日迴京,殿前司斥候引軍在前探路,我與梁太尉自引神臂軍警戒於前,尉遲副統領引大內宿衛禁軍貼近護衛陛下車仗,騎軍驍騎軍關都指揮使領鴛鴦陣軍負責斷後,到達老狼口,自有駐防禁軍安營紮寨接應,便合並一處,全部護駕迴京,可確保萬無一失。”


    趙佶道:“如此甚好,便依李副都指揮使所奏吧!”


    於是,各軍收拾軍帳、輜重,安排撤軍。我自迴軍帳,將瘦小女刺客的鐵護胸給小翠圍綁在外衣下,也將爆乳女刺客的鐵護胸給自己圍上。又將那把寶劍給小翠掛在腰上防身,囑咐她行軍途中,小心防護。她竟又是冷哼幾聲,不置可否。便又委托那名貼身侍衛小心看護。


    於是,躍馬提斧,派斥候先行探路,我自領神臂軍軍,護著梁太尉馬車,撤兵迴京。


    走到半路,後軍驍騎軍派人引領雲翼軍斥候來報,遼軍探得諜子全軍覆沒,先是派了那兩名女刺客前來送死,又舉邊軍前來複仇。見遼軍來者不善,保州雲翼軍魏都指揮使因前時將士損傷過半,唯恐有失,特來求援。於是,眾議皇上趙佶禦駕親征,全軍迴援,殺個迴馬槍。


    我半夜自引神臂軍藏在邊境一側長草叢中,叫保州雲翼軍佯敗,從神臂軍藏身方向誘敵深入。因遼軍早已探知保州雲翼軍經上次一戰,僅存千餘人,知道一經強攻,一定抵敵不住。再加上我軍埋伏之處一望無際,並無高山密林,故遼軍並不懷疑伏兵。見保州雲翼軍抵抗不住,全軍撤退,不疑有詐,便越過邊境堡壘,拍馬來追。眼看身邊追兵過半,我即刻射出一箭,敵方一名大將中箭落馬。再大喊一聲:“射他娘的!”頓時,箭如雨下,遼軍不防平原曠野竟藏伏兵,一時死傷一片。神臂軍雖有損傷,但憑借神臂弩、床子弩,一波箭雨即射得遼軍損失慘重。遼軍急忙狼狽迴撤,偏保州雲翼軍早有準備,立刻後軍變作前軍,迴身狂砍。神臂軍的神臂弩、床子弩又不想停,兩三千敵軍一霎時損失過半。


    關猛年輕氣盛,上次斬殺遼國黑衣人諜子隊,未獲準參戰,早就憋著一肚子氣,因此,哪裏會放過這次戰機?也不經皇上與梁太尉發令,自引驍騎軍追殺五十餘裏,殺得遼軍丟盔棄甲、屍體滿地。我怕有失,急派傳令兵傳令,窮寇莫追,恐有伏兵。關猛一時興奮,收馬不住,又砍殺了一二十裏,才收兵迴營。這一戰,斬敵兩千,傷敵無數。三千敵軍隻剩一千不到,再無戰力。


    皇上趙佶大喜過望,讚歎道:“高俅在時,直說我大宋兵馬不能與胡人相提並論,今日一見,胡人也不過爾爾!”


    梁太尉道:“這也是李逵指揮有方,保州雲翼軍配合得好,加上關猛的驍騎軍訓練有素,才有此驕人戰績。假如神臂軍不在半道伏兵,僅靠與敵對壘,尚難分高下呢。”


    皇上趙佶又讚歎道:“李將軍藝高人膽大,平原曠野,一望無際,在此處伏兵,誰又能想到?太祖當年用兵,也不過如此!”


    梁太尉正言道:“陛下慎言!想他李逵粗人一個,怎敢與太祖相比?切莫被禦史聽得,責難於您,使朝野不寧!”


    趙佶道:“太尉此言甚善!李將軍怎能和太祖相提並論?是朕妄議了!但李逵今日用兵,非同凡響!”


    梁太尉笑道:“這倒是。不過是托陛下洪福,瞎貓逮著死耗子,撞上罷了。不過,他的這個膽氣很難有人相比。”


    我知道梁太尉仍是怕陛下猜忌武將,隻是替我遮掩,隻好傻笑著,聽這兩位君臣對談,不敢發話參與,以免惹出禍端。


    於是,趙佶召見眾將入帳,大讚保州雲翼軍、驍騎軍、神臂軍克敵之功,叫隨軍官吏記錄在案,等迴京後論功行賞。全軍暫駐軍保州雲翼軍軍營,以觀敵情。一日後,見遼軍再無動靜,便在城頭遍插禁軍各軍軍旗,以。迷惑敵人。


    再按前時安排,悄悄揮師撤軍。到老狼口禁軍營寨,休整片刻,便合並一處,撤兵迴京。迴京第一件事,便是召集群臣,商議此次賞罰等事。共擬旨三道:


    第一道聖旨,是傳旨保州雲翼軍擴軍,由軍升廂。有朝臣以為地方禁軍“無廂久矣,不合祖製”,但殿前司梁太尉與樞密院吳樞密使以為,功高不過救主,可行。於是,群臣附議。便下旨樞密院,下發保州雲翼軍擴軍文書:保州雲翼軍護駕剿諜有功,可特例保州雲翼軍由‘軍’擢升‘廂’,廂下暫轄五軍。軍都指揮使魏穎擢升為廂都指揮使,軍副都指揮使汪誌擢升為廂副都指揮使,五名營指揮使各升一級,均為軍都指揮使。再在宿衛禁軍將領中選派可靠將領,充任五名軍副都指揮使,以負監軍之任。保州雲翼軍參戰18名步軍都頭、馬軍軍使,皆擢升為營級指揮使,其餘所缺營正副指揮使,由宿衛禁軍和皇城司下級將領充任,亦有監軍之責。


    第二道聖旨,殿前司都指揮使梁師成、副都指揮使李逵,大內宿衛禁軍宇文大統領、尉遲副統領,騎軍驍騎軍都指揮使關猛等護駕、剿諜勞苦功高,各升一級,各賞紋銀五百兩。大內宿衛禁軍宇文大統領救駕有功,封忠勇侯。在“三衙”之上,設禁軍太尉府,殿前司都指揮使梁師成擢升管軍太尉,總領“三衙”禁軍。殿前司副都指揮使李逵獻計有功,指揮若定,擢升為殿前司都指揮使;升殿前司都虞候王稟為殿前司副都指揮使。騎軍驍騎軍都指揮使關猛護駕殺敵,戰功不俗,擢升侍衛親軍馬軍司(侍衛馬軍司)副都指揮使;因關猛太過年輕,為加強侍衛馬軍司,再擢升武節將軍、大名府正兵馬總管大刀關勝為侍衛親軍馬軍司都指揮使。調禦營兵馬指揮使、雙鞭唿延灼為侍衛親軍步軍司(侍衛步軍司)都指揮使;因應天府兵馬都統製花榮在應天府訓練神臂軍有功,擢升應天府兵馬都統製花榮為侍衛親軍步軍司副都指揮使。


    這次升遷調動,梁山舊將齊集,有我的救駕之功,也有太尉宿元景、梁師成和樞密使吳用暗中運作之功。


    也就是說,從此之後,我與大刀關勝、雙鞭唿延灼為“三衙”統兵官,在管軍太尉梁師成之下,總領三衙之兵。三衙管轄全國禁軍,侍衛步軍司、侍衛馬軍司還在名義上管轄各地廂軍。文官管轄的樞密院與武將管轄的三衙互相牽製,以文製武。為防止武夫兵變,宿衛禁軍和皇城司在三衙各派一名高級將領為正副都虞候,以監督三衙,而殿前司都虞候正是那位常莊縣縣衙師爺馮源。


    第三道聖旨,傳旨大理寺、刑部、禦史台,將抓捕關押叛遼賣國、貪贓枉法的朝中重臣朱勔、禁軍將領趙譚、雄州知州王仲端、雄州通判張陰、雄縣縣令劉鬆、常莊縣令趙虎等抄家問斬,將各州抓捕的各國諜子全部斬首示眾。


    這都是人心不足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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