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刁大河看著食堂窗口前三條長龍有些愣神,


    這特麽是多少人啊?


    看看擺在窗前的菜盆、蒸籠,總覺得不太夠。


    “管他呢,我按的是上邊給的人數做的飯,不夠也怪不到我身上。”


    這樣一想,心裏安定下來了。


    鍾聲敲響,開始打飯。


    每個窗口兩人,一人收飯票,一人打飯菜。


    “師傅您受累,兩個饅頭,一份兒熗拌三絲!”


    南易伸手遞過兩個饅頭,飯勺舀了一勺子油亮的熗拌三絲,倒進那人的飯盒。


    那人小心翼翼的端到一個角落,把飯盒放在桌上,沒等坐下,使勁兒咬了口饅頭,又伸著筷子夾了口菜塞進嘴裏,後麵等著打飯的人全都眼巴巴的看著他。


    那人咀嚼了幾下,把東西咽了下去,接著長出了一口氣,感歎一聲道,“真特麽好吃啊!”


    排隊的人頓時急切了起來,後麵推,前麵搡,全都在催促,“快點兒,快點兒!”


    一旁收飯票的劉明敢一瞪眼,“快點兒個屁,一個個來,小心我師父給你們抖勺!”


    這話說的就欠揍,氣得南易都想踢他了,不過好在效果不錯,誰都怕抖勺,人群慢慢消停下來了。


    梁拉娣排到了麵前,遞過一張飯票,叫道“兩個饅頭,一份兒菜!”


    南易遞上兩個饅頭,又在飯盒裏打了滿滿一勺子熗拌三絲,這一勺子頂別人一勺半,梁拉娣有些意外,抬眼看了下南易,眼神中夾帶著秋天的菠菜,沒辦法,習慣了。


    誰知南易這三十多年的老處男竟然慌張了,鬼使神差又拿出兩個饅頭放進梁拉娣的飯盒蓋,又舀了一勺子菜倒進了飯盒。


    梁拉娣說了聲“謝謝”,高興的端著飯盒走了,真好,又是可以吃飽的一天!


    這一幕被崔大可看見了,他是圖便利進廚房打飯的,嘴一撇說道:“南師傅,我可全都看見了!”


    南易不屑的一笑,問道:“你看見什麽了?”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梁拉娣應該隻給了你一張飯票,可你卻給她打了兩份飯菜吧?我說的對也不對?您這妥妥的以權謀私啊!”


    “沒錯!”南易一邊給下一個人打飯菜,一邊迴懟,“你這狗眼睛夠毒的啊,我就這麽幹了,有本事你去告我去啊!”


    “哎,南易,你怎麽罵人呢?”崔大可不幹了,頓時戧毛炸刺。


    刁大河正站在一旁觀察人數和飯菜的數量,看兩人吵吵起來了,趕忙製止,“行了,都是一個食堂的,讓人多笑話啊!”


    從衣兜裏掏出一張飯票遞給劉明敢,說道,“梁拉娣多打的那份飯菜,我幫忙付了。”


    他很少吃食堂,買飯票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係統在身,吃饅頭還不是想蘸紅糖蘸紅糖,想蘸白糖蘸白糖,沒的天天來啃白菜幫?因此他總是很大方,飯票那是今天幫這個付一張,幫那個付一張。


    沒等崔大可搭茬,南易先不好意思了,連忙道:“不用,真不用,我一會兒替她給!”


    “你拉倒唄,我還不知道你,你那飯票都是有數的,多一張都沒買,你今天要是替人付了賬,自己就得餓肚子!”刁大河笑著說道,


    南易不是矯情的人,聽刁大河一說,笑笑不吭聲了。


    劉明敢拿著飯票在崔大可眼前晃了晃,說道:“看見沒,學著點兒,這就叫做局氣!別一天沒別的本事,專門盯著革命同誌找毛病。”


    崔大可翻了翻著眼皮,自己用勺子打了一份飯菜蔫溜了。


    果然不出所料,籠屜裏的二合麵饅頭越來越少,可窗口外依舊有許多人在排隊,這時打飯的南易,丁遠亭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紛紛轉頭看向了刁大河。


    恰在這時,行政科劉主任上氣不接下氣擠了上來,從打飯的窗口探進頭,“大河,不好了!昨天咱們食堂的飯票突然很多人買,今天有兩千人過來吃飯!”


    “為啥不早說?”


    “特麽的,賣飯票的腦子抽抽,剛剛才告訴我!”


    “我說今天這麽多人打飯呢,我這隻準備了一千六百人的,現在怎麽辦?”


    刁大河這話聲音不大,也有耳朵尖的聽見,工人中迅速掀起浪潮,“食堂今天做的飯菜不夠,缺四百人的,臥槽,往前擠,再晚就打不著了!”


    人群往前一擠,窗口前頓時混亂不堪,劉主任正湊在窗口和刁大河講話,被人往前一推,吭哧一聲貼在了牆上。


    連忙迴頭叫,“別擠,別擠!”


    可誰聽他的啊,伸飯票的伸飯票,伸飯盒的伸飯盒,丫丫叉叉的像小樹林似的,期間嘈雜聲不斷:


    “我要兩個饅頭!”


    “我要一份熗拌三絲!”


    “我的屁股!”


    “我的鞋!”


    負責打菜的幾個人都慌了手腳,何曾見過這種搶購的場麵啊,一時之間不知該接誰的飯票,接誰的飯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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