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張桌子後,都坐著一位身著護衛隊黑褐色鎧甲,裏襯灰白製服,肩披黃色披風的護衛,個個一副既不安又緊張的樣子。


    當蕭雲邈的身形出現在閱兵場時,他們都把目光投向急匆匆趕來的他,眼裏幾乎都露出焦慮、不安、惶恐和迷惘的神情。


    “二王子,五城兵馬司三千護衛隊隊員中,識文斷字的護衛都在這兒了。”石沝琢站在前邊,給蕭雲邈施禮稟報道。


    蕭雲邈微微點頭,而後把犀利的目光轉向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惶恐不安的護衛隊員身上,他的目光從每一個人臉上滑過。


    蕭雲邈看見遠處四周站立著他那全副武裝的三百所謂的親兵,很明顯,閱兵高台已經被圍了起來,難怪被圍之人忐忑不安!


    “不安就不安吧,反正也沒一會兒。”


    蕭雲邈掏出那三張宣紙,抽出一張給了石沝琢,湊過頭去,向他咕噥了幾句,石沝琢意會點頭。


    “各位同僚,我這有封信,我念你們寫,這就是今天考試內容。考中者,將由二王子親自安排他的差事。”石沝琢停頓下來,看見所有人都拈起了筆,“我念了。諸葛春,給你一個月期限殺了蕭雲邈。如果不從,期限屆滿,幽州王的書案上就會出現你謀殺木頭巷陳李氏……”


    說心裏話,石沝琢覺得這個法子不會有什麽效果,那個幕後黑手不會傻到把自己真實筆體展現出來,這場“考試”徒勞無功,反正他是不抱什麽希望。


    到目前為止,石沝琢實在瞧不出二王子有什麽好辦法能甄別出那個幕後黑手。


    可蕭雲邈卻不這麽想,這場看似稀鬆平常的考試一定會讓他滿意,那個隱藏在護衛隊裏的幕後黑手一定會被他揪住。


    上午的空氣中依舊帶有清晨的寒冷和濕氣,然而周遭眾人的臉上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一時間眾人都愣住了,筆駐停在手中。


    當石沝琢在念那封威脅信時,蕭雲邈那銳利的目光倏然把全場人的表情全部都映在腦海裏,目標人物已經被他牢牢地鎖定,插翅難飛。


    這家夥對他印象深刻,生了張相貌平凡的窄臉,瘦得像把劍似的,鼻下留著銳利的黑色八字胡,身材卻很粗壯,看樣子有一把力氣。


    “除了趙睿副指揮使,其他人可以離開了。”蕭雲邈看見趙睿書寫了一行字後,朗聲宣布道。


    趙睿聞言,心中一驚,魂飛天外。


    “什麽!趙副指揮使是那個幕後黑手?”


    石沝琢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急忙跑過去抄起趙睿書寫完的宣紙觀看,結果看後立馬對著蕭雲邈搖頭,眼裏露出“不是他”的神色。


    蕭雲邈似乎無視石沝琢的眼神,環視了一下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便陰惻惻地對趙睿說道:“趙副指揮使,你就是那個威脅諸葛春的幕後黑手。”


    “什麽!真的是他?可這筆體根本對不上啊!”


    石沝琢一臉大惑不解地望著蕭雲邈,他又是怎麽確定趙睿就是那個幕後黑手,還如此堅信?


    此時,趙睿已經恢複過來,故作鎮定,緩緩站起來,離開桌子,恭恭敬敬地給蕭雲邈施禮,像個蠢蛋似的反問道:“二王子,石大人讀了宣紙上的字,我才知道王子和大人在甄別給諸葛春下命令的那個人。我剛才看見了石大人的眼神,我的筆跡與那張宣紙的筆體對不上,二王子因何還如此固執地認定是下官?”


    蕭雲邈不得不承認趙睿的心理素質超過常人,如若換做是別人,早嚇得驚慌失措、渾身發抖,跪在地上申辯自己無辜了。


    但趙睿異於與常人的鎮靜表現,卻恰恰印證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蕭雲邈眼睛盯著趙睿,動作緩慢地走到他跟前,漫不經心地拿起他寫的宣紙,看都沒看,“歘歘歘”幾下撕成了碎片,隨手一揚。


    “趙睿,你是不是聰明過度了?”蕭雲邈那陰沉的臉上充滿了輕蔑和鄙視,“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以為我會傻到靠筆體來甄別那個幕後黑手?”


    仔細聽聽,蕭雲邈把“趙副指揮使”改成直唿其名“趙睿”,已然說明在蕭王子心中他就是那個幕後黑手,毋庸置疑。


    “那你……”


    趙睿感覺到了害怕,但他在極力掩飾著,更不想讓對方看出來。可能他不知道對方有多大能耐,如果他知道對方那“微不可察”的能耐深入骨髓,他就不會如此淡定了。


    “趙睿,本王子想問你,如果一個人知道本王子在甄別謀害本王子的幕後真兇,而本王子就指認這個人是那個真兇,假如他是無辜的,他會像你這樣鎮定自若嗎?”


    好厲害的蕭王子,石沝琢在心裏暗暗稱讚,自愧弗如。


    如果那個人是無辜的,早嚇得屁滾尿流,跪地大唿自己冤枉,這才是一個被冤枉之人該有的正常表現。而反觀趙睿神態,對這場烏龍考試似乎早有預知,就像早知道考試答案似的。


    即便是有幾分定力之人,也會直唿自己冤枉,而不會帶著質問的口吻去質問對方,過於鎮靜反而暴露了自己。


    趙睿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向遠方張望著那片刺眼的空虛藍天,以及似漫無邊際的飄渺山巒。他就是石頭蜂窩裏的一隻蜜蜂,還被人折斷了翅膀,他被人抓住了把柄。


    他口氣酸苦地譏諷道:“二王子,就憑一個人的淡定,你就能無端地認定那個人是真兇?”


    話一出口,趙睿便發覺這麽問實在愚蠢,懷疑與恐懼在他眼裏交戰。


    他心裏沒底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其實,他心裏明鏡似的,他逃不過這一劫了,既然被二王子鎖住,又豈能輕易放過他。


    “趙睿,那我就讓你徹底死了這份心思。”蕭雲邈的眼神瞥了石沝琢一眼,因為他知道石沝琢也是滿腹狐疑地想知道,他是怎麽甄別出趙睿的,“趙睿,當石大人念那份威脅信時,整個現場六十三個人臉上都出現了驚愕和難以置信的表情,都不敢相信石大人所念內容是真的,都把充滿了不敢相信神色的眼神聚焦在石大人身上,而唯獨一個人例外。趙睿,你仔細迴憶一下,你當時的表情。”


    趙睿頓時語塞,他不禁皺眉,就像洞房花燭夜的新娘一樣害怕。


    “啊,考試是假,觀察人的心裏活動和表情是真,好高明的手段啊!也就二王子能想出這麽別出心裁的點子,換個人都不會想到。”石沝琢望著趙睿那略顯憂愁、眉頭緊鎖、看起來病怏怏的臉思量。


    根本不用迴憶,曆曆如繪。


    當石沝琢念考試內容時,趙睿首先想到的是二王子利用筆跡在甄別給諸葛春下達指令的那個幕後操縱者,他又怎麽會把真實筆體展露出來呢?其實威脅宣紙上的字體都不是他的真實筆體。


    當時自己隻顧著想這種甄別方法也太小兒科了,以至於忽略了自己與眾不同的表情,嘲弄般地搖搖頭,並向二王子投去輕蔑的一瞥。


    “功虧一簣啊!”趙睿滿腹酸楚地想。


    “看來坊間所傳不虛,二王子的確是人中龍鳳啊!才智過人,登峰造極啊!”


    “趙睿,還不跪下認罪,求二王子饒爾性命?”


    石沝琢“唰”地利落地抽出快刀,逼住趙睿,趙睿感覺刀鋒冰冷地吻著下巴,有了一絲刺痛感。


    遠處,那些值守護衛見狀,急忙跑了過來。緊接著,沉重腳掌踏在硬地上的砰砰砰的腳步聲,迅速朝這邊逼近,


    眾多護衛裏三層外三層,手執兵刃圍住了趙睿,他插翅難飛。


    趙睿沒有吭聲,隻是扭頭狠狠地瞪了石沝琢一眼,那神情似乎在威脅他保證將來會報複他的。其實趙睿還有沒有將來都很難說,遑論報複。


    趙睿鼻尖上冒出了細汗,看似平靜的表情下,心狂跳著,他苦笑一聲,心道:“命運於不經意間與我開了一個天大玩笑,人沒殺著,卻被人家抓住了手腕,甩都甩不掉。我已經沒有退路,甚至於連解困的稻草都沒有,但不能束手就擒。”


    他見識過對手雷霆般的手段,不削得你告饒,不會罷休,自己會扛不住的,會招供的,到了那個時候,想殺他的就不是蕭家人了。


    趙睿悄悄地鬆了口氣,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瞬間,他全身肌肉緊繃起來,他必須奮力一搏。


    陡然,趙睿身體後仰,立馬脫離石沝琢逼住他的兵刃。隨之,身形一轉,麵向外圍護衛,手中突然多了兩把短匕,並照其中一個護衛前胸刺去,這一係列動作快得使人不敢相信,簡直匪夷所思。


    石沝琢驚呆了一個眨眼的工夫,想趙睿怎麽會有這麽快的身手,隨即,提刀跟進,襲擊趙睿身後,刀舞動起來,直逼他下三路。


    大家同僚一場,方才還頗為有善,眨眼工夫竟像緊咬住不放的嗜血獵犬一般想要抓住他,立功請賞,哪兒有那麽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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