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兒,哪兒來的?”


    暴怒的聲音陡起,蕭歲寒臉色發青,但還是忍住沒有發作。


    能看出來,蕭歲寒是既憤怒又恐懼,憤怒當然知道是為什麽了,但這恐懼……蕭雲邈思慮再三,沒思慮出來。


    在這個世上,很難想象有什麽能讓父王恐懼的。不過,父王臉上的表情的確是恐懼神色。


    “諸葛春夜晚要攜帶金銀細軟和銀票潛逃,被我的人捕獲,本來審他是讓他招供殺人案子,誰知道他扛不過用刑,脫口而出馬失前蹄是個陰謀。”


    蕭雲邈的情緒波動期早過去,他看上去異常淡定、從容。


    “雜碎諸葛春竟然敢謀害蕭家人,看我不刮了他!”


    蕭歲寒氣憤難平,語氣陰沉,他緊蹙著眉頭,額頭上出現了許多深陷凹痕。


    “父王,準確地說,是謀害私生子蕭雲邈。”


    蕭雲邈感覺自己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淡定,仿佛那個被謀害的私生子不是他,而是別人家的孩子。


    他用控訴的神情看著父親,他看見父親眼角肌肉和嘴角肌肉都在不由自主地抽動,仿佛有根看不見的絲線在拉扯著肌肉。


    很顯然,父親心裏隱藏著秘密,關於一個私生子的秘密。


    “查清楚指使人是誰了嗎?”


    蕭歲寒沒去理會兒子那帶有質問的話語,而是轉移了話題。


    “父王,孩兒稍後就去五城兵馬司調查。”


    聲音依舊淡然,枯井無波。


    “邈兒,筆跡筆體對照,諸葛春應該已經替你做了。你應該另辟蹊徑,否則很難抓到那個人。”蕭歲寒用一種蕭雲邈從未見過的冷酷神情看著自己兒子,“邈兒,暴風雨已經刮起來了,先前還不明朗清晰,但現在清晰可見,你做事情、外出都要加倍注意和小心。”


    父親說的話雖然含糊其辭,但“先前”蕭雲邈還是明了的,父親一定是指馬失前蹄那檔子事,看來父親不是沒警覺,而是不確定馬失前蹄針對的是他這個私生子。


    “父王,或許你能告訴我原因,為什麽有人要殺一個私生子?”


    蕭雲邈急切地想知道事情始末,有種寢食難安的感覺。


    “邈兒,為父也很困惑啊!能解開謎底的隻能是那個幕後黑手了。”


    蕭歲寒似乎看見一絲懷疑閃過兒子的眼底,他也沒想到撒謊就跟唿吸一樣自然,沒辦法,他也不願意如此,但他隻能如此。


    他的確掌握一些線索,足以證明自己的私生子遭人謀害,但那不過是林中野獸留下的一鱗半爪,他還未親眼目睹野獸本身,他隻是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那隻野獸就在那裏蟄伏已久,狡猾,奸詐,陰險,冷酷和無情。


    蕭雲邈心裏清楚,即便是私生子有什麽秘密,父親已經隱匿了十七年,也不可能會因為一兩句話,父親就坦白出來。


    真是謎中有謎,案中有案,錯綜複雜。


    “算了,自己慢慢會調查清楚的。”


    蕭雲邈心中已經暗暗下了決心。


    “父王,我立馬要去五城兵馬司甄別那個幕後黑手,完事後,我要帶人去文華山剿匪,父王可有什麽叮囑?”


    “邈兒,你有一腔憂國憂民的熱血,父王感到甚是欣慰。”蕭歲寒淺淺一笑,“剿匪不是鬧著玩,那是要動真刀真槍地打,要流血,要死人的。山匪都是亡命之徒,打起仗來都是要玩命的,你的那些護衛隊隊員能玩命嗎?”


    蕭歲寒說話雖然沒有抑揚頓挫,但說的內容如果落實到實處那可是驚心動魄和血腥殘酷,如同災難降臨似的,甚至血流成河,哀鴻遍野,哭嚎震天。


    蕭雲邈雖然沒有經曆過戰爭,但也知道戰爭的血腥與殘酷,進山剿匪雖然不如戰爭慘烈,但也是要死人和傷人的,刀劍無眼,誰知道誰會死去和受傷?


    父親更多的是擔心他出什麽事,父王雖然沒明說,但是在委婉地勸阻他不要貿然去剿匪,你們打不過山匪的。


    “父王,文華山那股劫匪不但是謀害我的兇手,他們更是魚肉路人和過往客商的惡霸,在幽州王管轄地界上,不能讓這夥惡人橫行霸道。”


    蕭雲邈雖然沒有怒氣衝衝,但高亢的嗓音卻昭示他必須鏟除惡人的決心,他身上頗有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概。


    “邈兒,這股山匪不是最近出現的,就是隱藏極深,父王不會允許他們魚肉過往路人的。若想攻山,必須了解山貌地形,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蕭歲寒突然話題一轉,“你把諸葛春押什麽地方去了?”


    “幽州府衙大牢。”


    蕭雲邈似乎明白了父王的意思,既然諸葛春能把山匪招來,何不利用諸葛春消滅山匪。


    “那你知道那些山匪因何聽諸葛春調遣?”


    蕭雲邈搖搖頭,稍後說道:“不知道。”


    “那就弄明白它!”


    話鋒銳利,每一個字都像揮出一鞭。


    好半晌,蕭雲邈沒有說話,他在思考。


    他是把剿匪當成了兒戲。假設剿匪失利,損兵折將該怎麽辦?古語道,未言勝,先言敗。他是否考慮周全了?


    “邈兒,文華山坡陡山險,崎嶇複雜。從山上扔下一塊碎石,都能把人砸死。所以,不能強攻,隻能智取,最好把他們都騙下山來圍而殲之。”


    “父王,那暫時先不剿滅他們?”


    蕭雲邈有點後怕,萬一傷了幾個護衛,不是折了胳膊,就是斷了腿的,他真的不好向傷者家人交代。


    “不,必須剿滅。”蕭歲寒說得斬釘截鐵,“邈兒,既然定下來,就要去做,隻是做之前要全麵了解山匪的情況。”蕭雲邈像是遲疑片刻,“邈兒,這樣,你先去斟別那個幕後黑手,我派裴鬆祚將軍再去府衙大牢見見諸葛春,他是跟隨我平定洛州叛亂的將軍,坡有山地作戰經驗,我們商定完作戰計劃,我讓他帶人去五城兵馬司找你。”


    “父王,孩兒的確不懂山地作戰,這件事有些魯莽了,孩兒願聽父王安排。”


    或許,有了父親的參與,進山剿匪就不是什麽難事了,也可以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蕭雲邈向父親施禮告辭後,騎上快馬往五城兵馬司疾奔。


    路過香水市場時,蕭雲邈被芳草、落英兩姐妹叫住。


    出於禮貌,蕭雲邈下馬,與兩姐妹簡單聊了幾句。


    大概意思是,兩姐妹想知道雲中城關卡放沒放開,蕭雲邈說沒聽父王說放開,他讓兩個姐妹再等等,他一得到準確消息立馬告訴她們。


    蕭雲邈指著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說,生意這麽好,先別急著離開,改天我忙完手頭這些事,我邀你們去沽河十裏長亭看荷花。


    三人說話時,芳草的眼神不斷地落在蕭雲邈的身上,異彩紛呈。而落英則滿目惆悵地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蕭雲邈看著兩姐妹截然不同的神情,想起了小妹對他說過的話,看來兩姐妹真的淪陷了。


    蕭雲邈剛剛要翻身上馬,突然想起他還不知道兩位麗人住哪家客棧,便要了客棧地址,揮揮手,騎馬走了。


    狄利昂完成差事,讓那四個王府護衛迴去了,他徑直去了五城兵馬,他詢問了門房守衛,知道二王子還沒來,便利用等待二王子的工夫,在門口耍起了鋼鞭。


    狄利昂根本不會鞭法,還是先前他與蕭雲邈在夜奔五城兵馬司的路上,兩人沒有別的話聊了,狄利昂問起了手中雙鞭該怎麽使用,蕭雲邈把看過的《武備要略》上記載的鞭法和招式大概簡略地向他介紹了一番。


    狄利昂雖然長相不好,但記性和悟性極佳,僅僅一遍便記住。於是,他在門前空地上舞起了雙鞭。


    劈、掃、紮、抽、劃、架、擺、摔、刺……等鞭法,配合埋伏、左看、右看、左勾、右勾、有攪和拗步等招式,狄利昂把雙鞭舞得繞人飛轉,動作好看,利落幹練。


    狄利昂雙臂充滿了力量,把雙鞭舞得唿唿風響。


    遠處,有馬蹄聲傳來,狄利昂順著五城兵馬司前的兵營街道遙頭望去,隻見一匹棗紅披毛的馬匹如旋風般疾馳而來,馬上揮舞馬鞭之人正是蕭雲邈,穿的象牙白披風在身後飄蕩,白衣赤馬,好俊逸的搭配。


    狄利昂停止舞鞭,把雙鞭插迴後背,站在門口看著那匹赤兔馬。


    突然,一陣風兒襲來,神駒烈火駕到。


    隻見這匹赤兔馬,生性機敏,身健體高,渾身似火,滿身靈氣,雙目有神,四蹄如盆,尾掃殘雲似烈火,故蕭雲邈給馬取名“烈火”。


    據說,這匹赤兔馬像老虎一樣兇猛,乃馬中皇者,非超凡之人不可馭。


    蕭雲邈跳下烈火,手優雅地那麽一甩,馬韁繩到了狄利昂手中。狄利昂本想說“我不是你的馬童”,可話還沒滑出口,蕭雲邈根本不去理會他,已經快步走進五城兵馬司衙門。


    烈火噅噅嘶鳴,想掙脫狄利昂,但見狄利昂牽著它追隨主人而去,便不再掙紮,立馬變得溫順如貓。


    八排八縱,六十四張桌子,整整齊齊擺放在閱兵高台右側平地上,桌麵上依次擺放硯台、毛筆和宣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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