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被翅膀遮蔽,夜空忽明忽暗,仿若鬼火搖曳。


    內庭有幾處燈光突然熄滅了,就像主人要入睡的樣子,而唯有一處燈光,明明暗暗地忽閃忽閃著,薄紗窗簾斜映著一個高大而威猛的身影,正俯身廳堂的桌旁翻看著一本書,翻書的嚓嚓聲響隔著窗欞透了出來。


    兩道身影身穿緊身黛色衣褲,女人般的窈窕身姿暴露無遺,兩人腰間都別著一個黑色蛇皮袋,手中短刀在月光下閃耀著瘮人而森寒的光澤。


    兩人先是隱藏在燈光對麵房脊的暗影裏,兩雙清麗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對麵那個亮燈的廳堂,隻見兩人彼此對視,像是目標已經確認了似的,不約而同,把掛在脖頸處的一塊黑布往臉部拽了拽,幾乎整張臉被遮住,隻露出一雙覆滿仇恨的眼睛。


    兩個女子在沒撩起那塊黑布前,雖然露出腦袋窺視廳堂,但由於兩人隱藏在陰暗處,蕭雲邈仔細盯了半天,也沒看清楚兩人容貌。


    兩人沒有急於跳下,而是像機警的蛇一般蟄伏了片刻,明亮而銳利的眼睛窺視著夜幕下的寂靜庭院,而黑暗中的幾十雙眼睛也在一眨不眨地盯著房上兩人。


    突然,兩人身子一動,從屋頂跳下,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兩人身體落地竟然沒有一點聲音,那個翩然若仙的樣子,猶如仙女下凡。


    兩人雙腳一沾地麵,迅疾俯下身子,隱匿暗處,黑溜溜的眼睛不停地轉動著,繼續窺視著四周。


    可見不速之客謹小慎微,警惕性極高。


    當兩人再次確定沒有危險時,躍身往亮著燈光的屋子疾奔。


    就在其中一個蒙麵人欲伸手掀簾幕時,黑暗中,一束如光的細微聲響疾奔那個蒙麵人而去。或許,蒙麵人感覺到了身後的異常響動,想要抽身躲避時,已然晚了,那絲異常的響動先於她的動作。


    隻聽“噗”一聲悶響,如同人彈了一個失敗的響指。


    “哎喲”,不由得從那個蒙麵人口中發出,清脆而細弱,是女人無疑。毫無疑問,還是個很年輕的姑娘。


    當蕭雲邈確定這兩個蒙麵人就是年輕姑娘時,心中一下子想到了那個神神秘秘的妲己婆婆。


    妲己婆婆年至幾十歲,才有如此好的輕功。可眼前的兩個蒙麵人聽從口中發出的聲音來看,頂多二十幾歲,就有如此高深莫測的輕功,的確令人驚歎,佩服。


    可見,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功夫沒有最高,隻有最高境界。


    那個蒙麵人身體被突如其來的重力一擊,瞬間向前一撲,似要栽倒,卻被同伴伸手一攔一下扶住,被擊的蒙麵人已然受傷。


    一霎,兩人已然明白,貌似安靜的王府早已經布下天羅地網,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埋伏至此,要不然黑暗中射來的暗器怎能準確無誤地擊中她們。


    蕭雲邈無心傷人,況且來人還是兩個女孩,所以手中發出的鵝卵石力道驟減,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傷到了蒙麵人。


    “有埋伏,撤!”


    另一個蒙麵人扶住受傷的蒙麵人轉身就要離去,身子微動。


    突然,四周燃起無數支火把,把整個庭院照得通亮如白晝,兩個蒙麵人已然被數十名全副武裝的鐵甲軍和王府護衛圍住,房頂亦站著十幾名弓箭手,張弓搭箭對準了蒙麵人。


    如果蒙麵人插翅想逃,隻能被利箭射成刺蝟。


    頃刻間,房頂已經成了王府弓箭手的天下,地麵又有眾多護衛和兵士圍困,若想全身而退,隻能從地麵殺出一條血路。


    於是,兩個蒙麵人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刀,拉開架勢,做好了奮力一搏開打的準備。而右肩部受傷的蒙麵人則把右手刀交與左手,又黑又大的黑眼睛逼視著前方,仿佛在叫號,不怕死的盡管放馬過來。


    “兩位姑娘,你們走是走不了了。”蕭雲邈從眾多護衛和兵士中閃出,一邊揉搓著鵝卵石,一邊不緊不慢地往蒙麵人身前走去,“王府是什麽地方,豈能是你們這些毛賊想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放下刀子束手就擒,或許你們不會再受傷。”


    “廢話!擋住我們?嘿嘿,你得有那個本事!”前麵那個蒙麵人說著倏地擺好了進攻姿勢,仿佛她很有信心離開蕭王府。她一邊把受傷的蒙麵人擋在身後,一邊扭身用細如蚊蚋的聲音叮囑她,“我拖住他們,你趁機離開王府,我們出去會麵。”說話之人見對方點頭,便旋迴身子,怒視著蕭雲邈,“不怕死的都上來。”


    蕭雲邈與妹妹買香水時,與賣香水的兩位麗人都對過話,兩人曾經那清亮亮的聲音依舊存留在他腦海裏,況且兩位麗人如此美麗動人,她們的聲音更不容易從他的腦海裏消失。


    方才那聲“哎喲”已然暴露出她就是落英的聲音,但蕭雲邈還不百分之百地肯定,但蒙麵人說話的聲音就是那個麗人姐姐芳草,那“哎喲”蒙麵人定是落英無疑了,還好他下手不重。


    初次與兩個麗人見麵時,總感覺到兩人身上像是隱藏著什麽故事似的,現在蕭雲邈弄明白了,兩個麗人身上的那個故事就是幽州王府,敢情她們來幽州城賣香水,就像那些圍觀而不買貨的男人一樣,在乎的不是賣出多少香水,而是王府和在王府裏住的蕭王爺。


    蕭雲邈已然想明白了,就不會再讓兩個香水姑娘逃脫。


    “芳草姑娘,你妹妹落英已經負了傷,即便是你能逃走,你妹妹未必。你如果忍心你一個人逃走,扔下你妹妹,你盡管動手。”


    “耳朵夠毒的!”


    “居然見過一次麵,就記住了兩人聲音,還能分清楚姐和妹。看來這個蕭王子不但嗅覺像獵狗一樣靈敏,聽力也是超人,自己那麽細弱的聲音都能被他窺聽清楚,看來此人絕非等閑之輩,自己得當心了。”姐姐芳草心裏如是想道。


    不過,蕭雲邈說的話,還是讓姐姐芳草有些擔心。她扭頭看看妹妹,但見妹妹眼神裏透出一抹堅毅的光,並微微點頭,便心裏有了底。


    “蕭王子,在下欽佩你的狗鼻子和狗耳朵,但就是不知道你的狗爪子怎麽樣,光說不練耍嘴皮子好沒勁兒,你要再不上來打,我們姐妹可沒耐心了。”


    芳草說著話,已經往前走了幾步,她自信沒人能聽出來聲音裏那抹隱隱的不安。她要盡量把眾人的目光都轉移到她的身上,好讓妹妹趁機脫身。


    蕭雲邈原本認為,香水姑娘被這麽多護衛和兵士圍困,還有虎視眈眈的弓箭手目不轉睛地盯著,會渾身顫抖著害怕。但那種情況恰恰沒有發生。


    他也想過,香水姑娘雖不至於跪地求饒,但她們姐妹最起碼在心理上應該有壓力。他透過火把光亮僅是看見妹妹焦慮地四下張望,可能想在重兵圍困之下能不能脫身,但從姐姐眼神裏什麽也看不到。


    芳草似乎表現得無動於衷,眼裏看到的隻是旁人看不懂的恨、冷漠、無言,根本就無視身陷險境。


    “技高人膽大,或許香水姑娘有真本事,方能無所畏懼。”蕭雲邈已經不止一次在心裏暗忖。


    “芳草姑娘,我們蕭家家徽是叢林狼狼頭,你如果稱唿我狼鼻子狼耳朵狼爪子,我可能下手會輕一點,但你狗鼻子狗耳朵狗爪子地叫著,我認為你是在罵我,侮辱我,我會生氣,很生氣。而且我氣性大,一旦發作起來,那是很可怕地嘍。”


    “啊呸!”芳草重重地吐了一口,“蕭王子,我罵你是狗,已經揀最輕的罵了。你若是叢林狼,那就把狼勁使出來吧,本姑娘倒是想見識一下你是條狼,還是一隻隻會狂吠狴犴的狗。”


    芳草就是要引火燒身,給妹妹創造逃離王府的機會,說著話已經攻擊上蕭雲邈了。


    隻見她斂容抿嘴,雙眼猶如流星般一閃,已經欺身蕭雲邈眼前,就是那麽快,快得眨眼不及,早已經拉開的攻擊架勢,順勢而上,眼波隨著手勢,那柄短刀被她精神抖擻地舞動起來。


    蕭雲邈曾經與輕功超群絕倫的妲己婆婆交過手,有了一定的經驗。因此,應付起輕功同樣不分軒輊的香水姑娘,顯得措置裕如,遊刃有餘,輕鬆得很。


    蕭雲邈把手中幾粒鵝卵石掖在腰間,以便隨時出手擊落欲逃的落英。他靜如伏虎,動若脫兔,緩似遊雲,疾像閃電,既穩健又瀟灑地擺動身體與芳草打在一起。


    芳草自恃輕功了得,短刀又深得師傅真傳,便根本沒把蕭雲邈放在眼裏。手中刀越舞越快,與身形融為一體,就像一條小銀龍繞著對方的身體上下翻飛,左右盤旋,出神入化,密不透風。


    蕭雲邈動作卻極為敏捷輕靈,矯健的身形一如大草原的獵豹。


    然,兩三個迴合下來,她就有點傻眼了。


    不但傻眼,而且完全驚呆了。


    “對手是人嗎?是人,怎麽手中刀連觸都觸不上他一點?說不是人,可由血肉組成的身軀就在眼前晃動,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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