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


    蕭寒沒應話,盯著眼前的少年人,譏諷地勾了勾嘴角,“你怎麽會在這兒?”


    “看不出來嗎,”少年咬牙切齒道:“要你的命。”


    “你姐知道你出來?”


    “你還有臉提我姐?!”少年爬起身,指著對方道:“你這忘恩負義的小人!”


    許羿皺起眉,突然意識到這少年是誰,槐國鎮北將軍的二兒子,費雲初的弟弟。


    蕭寒被他這麽罵倒也不生氣,隻是眯眼看著他。


    “忘恩負義……”他緩緩琢磨了一遍這四個字。


    “你當初被打得跟狗一樣趴在我家門前,若不是我姐,你早就死了,”費雲景越說越氣憤,眼底的恨仿佛快溢出來,“我當初就該阻止她,不然……不然……”


    情緒太過激動,費雲景越說越哽咽。


    意識到什麽,蕭寒皺起眉,“你姐怎麽了?”


    “不然我爹就不會死!”費雲景氣得渾身發抖,“蕭承章,你今天最好殺了我,否則我來日定百倍奉還!”


    鎮北將軍死了?


    蕭寒愣了一下,一時有些消化不出信息。


    “裝什麽蒜?”費雲景嗤笑一聲,“蕭寒,你想這一天想很久了吧。”


    三日前,鎮北將軍在迴都述職路上遭遇刺殺,刺客提前設好埋伏,前者又剛好在一場仗中受傷,命殞於此。


    槐帝大怒派人嚴查,查出這些刺客來自靖國,並帶著靖國禦衛才有的武器。


    許羿蕭寒互看了一眼,都意識到這又是陳國那邊的把戲。


    “他一直跟我在一起。”許羿皺眉看向費雲景,把陳國的事簡要跟對方講明。


    “呸!”費雲景目光移向他,帶著同等程度的怨恨,“你們都是一夥兒的!”


    說話間他不顧尚在流血的手臂,運功向對方襲去,蕭寒抬手擋住,也懶得再跟他糾纏,找來一根繩子把對方綁起來。


    “士可殺不可辱,要如何你給個痛快……蕭承章你唔——”


    蕭寒不耐煩地抓起一塊布塞他嘴裏,起身大步走出門,沒走幾步迴頭看向許羿。


    “你跟我來。”


    這會兒天已經快亮了,隔壁的人家傳來打鳴聲,前麵的人越走越快,許羿跟著他來到後院——這裏放著他們的行李和馬。


    “你今日起便啟程迴中都,我半月後趕到。”蕭寒轉身對他說。


    “為什麽讓我先走?”


    “我要帶那小子迴槐國。”蕭寒的語氣有些不耐,這是許羿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焦躁的神情——細看下還帶著一抹擔憂。


    心裏不知怎的有些不是滋味,許羿不禁多問了一嘴,“那刺客……是你舊識?”


    “你剛剛也聽到了。”蕭寒冷笑道:“若不是,他早就是個死人。”


    “既是如此放他一馬便是,你為何要跟著去?”許羿滿臉寫著不讚同,“若你在槐國被人發現行蹤,可不是鬧著玩。”


    蕭寒靜默片刻,迴答道:“我要去見一個人。”


    “費雲初?”


    “費家曾於我有恩。”看得出蕭寒對此並不想多說,沉默著幫他把行李搬到馬上。


    “無雙之後也會帶人迴中都,你先在那邊替他們打點一下。”


    這句話一出口,就把許羿那句“我和你一起去”堵迴嗓子眼兒,梗著不上不下。


    “都城到處都是文家的眼線,你抵達後先別急著進去,在城外等我消息……”


    “城內留有我的暗樁,我到時候通知他們接應你……”


    說了半天沒聽見應聲,蕭寒這才發現對方不在狀態,轉頭皺眉看向他。


    “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


    “我剛說的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許羿偏頭躲過他目光,輕笑一聲,“陛下還有什麽要交代?”


    蕭寒奇怪地看著他,莫名感覺他情緒不太對,但麵前人沒給他開口再問的機會,利落上馬,拐彎出了院門。


    “許羿。”沒走幾步,蕭寒突然在身後叫住人。


    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住對方幹嘛,隻是心裏隱隱有個感覺,總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麽。


    許羿迴過頭。


    “……沒什麽,一路小心。”


    *


    半月後,都城郊外的一間田莊上空,斡旋著一隻黑鷹。


    許羿把到手的信拆開,目光緩緩掃下去。


    “有消息了?”


    賀無雙翹著個二郎腿坐在他對麵,看著對方的表情由陰轉晴。


    許羿暗自在心中算起日子,“若沒意外的話,他應該明天到城外。”


    “我都跟你說了,”賀無雙語氣帶著調侃,“誰出事都不可能輪到他蕭承章,隻不過幾天沒消息,看把你愁的。”


    許羿抬頭無語地看向他,也懶得再反駁。


    他最近確實心情不佳,不過不是因為對方,而是朝中的一些煩心事。


    幾日前的六部審查,大理寺那邊查出好多漏洞,因監管不力,有好些禦史台的人也被拉下水,前些時候他在街上看到魏修,頭發都白了好多。


    期間他以之前的方法給對方送了好幾次信,但文黨這次是鐵了心要拉禦史台下水,到現在還一直僵持不下。


    與此同時,蕭寒因太久沒出現在朝堂,齊王的勢力也越來越大,朝中已經隱約有了擁護。


    陸陸續續的頭疼事加在一起,許羿甚至沒想起來對方已經好些時候沒有消息。


    “你們這些人,有什麽都藏在心裏,我如今可是真把你當兄弟,要有什麽煩心事兒你大可跟我說。”


    賀無雙站起身,一把攬過許羿肩膀,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許羿發現賀無雙這人就是個妥妥的自來熟。


    隻見對方笑嘻嘻道:“若真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也可以跟你說說那家夥小時候的事兒。”


    許羿心下翻了個白眼兒,暗自想道:那你恐怕是說錯了人。


    畢竟真被對方放在心上的那位,正在相隔萬裏的槐國。


    作者有話說:


    第84章


    不知是不是為了證明什麽,許羿把信遞給對方,“你自己看。”


    賀無雙接過信,看完後一臉驚訝。


    信上寫著的除了歸城日期,還有另一件事——蕭寒不知用了什麽方法,說服了靖國皇帝,使他們主動派使臣前來求和。


    看對方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許羿解釋道:“他和鎮北將軍的女兒是舊識。”


    “費詔?”賀無雙曾在戰場上與此人交過手,眼底疑惑又詫異。


    關於這兩人的事,許羿並未跟他多說,畢竟明麵上他不該清楚這些,隻把那晚的事跟對方簡要講明。


    “費詔死了?!”賀無雙顯然很震驚,“陳國的手已經伸到這麽長了嗎?”


    因一些曆史原因,陳國國力一直不昌盛,當今君主也是出了名的無用,再加上靖國這幾年內憂外患,眾臣根本沒心思在意其動作。


    “這也隻是我們的猜測,”許羿把信收好,“事實到底是怎樣除了真兇誰都不清楚,但對我們來說這無疑是好事。”


    如今靖槐兩國的矛盾是朝廷上最難解決的問題,朝臣每天探討的問題根本上都是圍繞著這一點,若真能促成兩國建交,對蕭寒來說,這將給他在朝堂和民間帶來巨大聲望。


    賀無雙皺眉沒說話,看上去並沒對這個消息感到開心。


    看他這樣許羿挑起眉,他依稀記得當年那場仗,賀家父子就是敗於對方之手。


    “戰場是戰場,”賀無雙沉默片刻,開口道:“費將軍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死於小人之手……太過可惜。”


    他收起了往日吊兒郎當的神情,正下語氣道:“我賀無雙不是不辨是非之人,賀家的仇歸誰,我很清楚。”


    許羿起身拍了拍他肩膀,“明日你見到蕭寒,記得把你這句話原模原樣告訴他。”


    “為何?”賀無雙轉頭奇怪地看向他。


    “若我沒猜錯,槐國北境的少將軍也會跟使臣一起過來。”


    “你說的那個鎮北將軍的女兒?費雲初?”


    許羿挑了挑眉,在書桌旁坐下。


    “我很早聽聞南槐北境如今是個女將掌管,”賀無雙摸著下巴道:“想不到竟可以見到真容。”


    他在一旁絮絮叨叨,許羿自顧自寫信,寫完後準備起身出門。


    “哎等會兒——”賀無雙下意識攔住他,直到這會兒才想起什麽,“嘶……我聽你這意思,你明兒不打算去接應承章?”


    “他一個挺大的人,”許羿折著信紙的手一頓,“我去接應他作甚?”


    “可是你們……”


    在他說出讓自己頭疼的話之前,許羿立馬打斷他,“我明日另有安排。”


    語罷不待對方反應,他皮笑肉不笑道:“有勞賀兄。”


    *


    翌日,康寧宮中。


    文晟負手在屏風前踱步,表情十分嚴肅。


    “行了,”太後斜倚在上座歎了口氣,“你都快給本宮轉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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