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在賀蘭越石期待的目光下,肯定地說:“準。”


    賀蘭越石緊繃的身體一鬆,自言自語:“那我就放心了……我文不成武不就,老大年紀選不上官,蒙越王賞識,讓我做他的法曹。”


    “這些年在越州,從未受過委屈。”


    “越王身份尊貴,卻是講義氣的人,耳根子又軟,易聽人挑唆。”


    為了不讓越王被人利用,他沒少費心。


    但越王最終還是被趙郎利用了。


    曾幾何時,他對狡詐的趙郎的觀感很差。但如今,趙郎卻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要走了,以後不用再操心。多謝趙郎告知,讓我能走得安心。”


    賀蘭越石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閉上了眼睛。


    七郎緩緩站起身,走出門外時,聽到屋內女眷的哭聲……賀蘭越石走了。


    七郎望了望天,明明沒什麽感情,為什麽心裏還是會難受呢?


    人皆有惻隱之心。


    然而長孫無忌不是吃素的,既然要用藩王來立威,怎麽可能輕易放過。


    吳王、荊王的屬官跳出來作證,說兩位王爺私底下抱怨先帝、皇帝。


    “吳王含恨,說先帝原有立他為儲之意,是太尉讒言反對!”


    “荊王雲,今上朽物,吳王英物!”


    總而言之,造反的事實或許沒有,但造反的心肯定是有的。


    吳王、荊王:……你奶奶的偷聽我說夢話?


    就算做夢,我也不敢胡言亂語啊!


    緊接著,又查出越王和吳王有書信來往。


    越王:“我就是跟三哥炫耀一下,我又打掉了幾家鄉豪,百姓如何誇讚我。這也算罪過?”


    然而擺在他麵前的書信,卻不是那麽迴事。


    “不!不是我寫的!栽贓陷害!”越王聲嘶力竭地喊著,卻透露了幾分心虛。


    紙上赫然是他的筆跡!


    如果不是確定自己沒這個膽子,越王都得懷疑是不是自己夢遊寫的。


    長孫無忌冷笑……說好的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當然要辦成鐵案!


    趙全說“青史罵名”?


    他就讓史書都不能辨別真假!


    親王書信的紙是專供的,信上還有越王的私印,再加上他的筆跡,誰會覺得是假信?


    大理寺有擅長筆跡鑒定的官吏,亦鑒定是越王本人所寫。


    越王整個人都懵了,腦子裏不停地想,是誰背叛我?


    能偷用他的私印、模仿筆跡的,必然是很信任的人。


    一時間,荒謬、恐慌、憤怒種種心情繁雜,他淒然笑道:“處心積慮、栽贓陷害。我無話可說,隻有死後跟父皇解釋!父皇在天有靈,知道我是冤枉的!”


    “信上說我要奉吳王為主?三哥在這裏,我當麵說一句,他除了年紀比我大,有哪裏比我強?”


    吳王:……你爺爺的!


    “證據確鑿”,三位親王就算沒有謀反的實際行動,有謀反的心也是大罪。


    朝堂上,長孫無忌一力主張“謀反之罪不可恕,主犯及子年十六以上者處死,家人流放!”


    “念在皇室宗親,賜毒酒以保全屍,給他們一個體麵。”


    七郎站在前列,不用抬頭就能感受到禦座上,皇帝陰沉得如山雨欲來的氣息。


    長孫無忌殺雞儆猴、震懾天下!


    從今往後,整個朝堂都是太尉的一言堂,天下人誰敢說一句反對的話!


    李積和蕭淩都沒有開口。


    在“證據”麵前,誰站在藩王這邊,都可能被拖入深淵。


    整個朝堂一片寂靜。


    皇帝壓抑著悲痛和憤怒說:“荊王是朕的叔父,吳王、越王是朕的兄長。朕活著的兄長已不多,想請各位高抬貴手,替他們討一個活命,可以嗎?”


    近乎懇求的語氣,姿態已經放得夠低。


    ……一句跟史書記載如出一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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