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慎之一邊為嫡子求醫,一邊派人抓逃跑的鐵匠,兩邊都不順利,焦躁得滿嘴長泡。


    張家主更是如困獸般,不停地卜卦。


    連算了好多次,都是一片亂象,根本不成卦。


    他狠心咬破手指,抹著血算趙七郎的命數,想要尋得破綻……突然,他一口血吐出來,臉色如黃紙般倒在地上。


    張氏一眾子弟急忙圍過來:“家主!家主!”


    張家主幽幽轉醒,狀若癲狂:“變數!變數不可算!蒼天啊!這就是天命嗎?”


    天要亡張氏,降此變數?


    張氏子弟見家主像瘋了一樣又哭又笑,惶然之間一碗符水灌進去,讓家主昏迷。


    他們對上的,卻是一個不可算的人。


    老天爺,不講武德的嗎?


    越州城的黜陟大使府,狄仁傑以大使副手、監察禦史的身份,公布了幾件罪狀,要提審張氏、陸氏相關人等……


    在眾人的目光集中在越州時,七郎追上李震,直撲姑孰。


    七郎迎著颯爽秋風站在船頭,吟詠李太白的《姑孰十詠·牛渚磯》:“絕壁臨巨川,連峰勢相向。亂石流洑間,迴波自成浪。”


    管大敞著懷站在一旁,欣賞著與北地決然不同的江南盛景,大聲感慨:“山真他娘的俊啊!水真他娘的清!”


    七郎:“……前方就是牛渚磯,必有守衛,別光顧著看風景。”


    牛渚磯突兀江心、絕壁淩空,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李震在一旁說:“姑孰鐵礦,世人都知是江東士族的產業,他們敢伏擊我們,就形同造反。”


    管大嘟囔:“那些軟腳蝦,該不會又跑了吧?”


    七郎目光微冷:“我可期待他們反抗呢!”


    被俘虜士族郎君,還在船艙裏等著廢物利用!


    管大得令,立刻去提俘虜。


    郎君們紛紛臉色慘白。


    這陣勢,一看就沒啥好事啊!


    七郎走到他們跟前,溫和地笑著:“請諸位郎君為我作向導。”


    張氏郎君連聲說:“趙大使,我隻是旁支庶子,鐵礦不歸我管,你抓了我沒用啊!”


    陸氏郎君也說:“我若有用,家主早就來贖了!”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說著,力證自己是廢物。


    七郎冷哼:“沒用?那就沉到江底喂魚!”


    管大得令,作勢要把張家郎君丟進江中。


    “有用!我有用!”


    被高高舉著的郎君連聲大喊,隨之飄來一股騷臭味,竟是嚇得尿褲子!


    管大立刻把人扔下,罵罵咧咧:“尿了老子一身!”


    真他娘親的晦氣!


    被扔在甲板上的郎君“唉喲”叫喚,連連求饒:“我親伯父就在鐵礦做管事!牛渚山上有守衛,還有僚人!”


    “我知道僚人的山寨!我很有用!”


    七郎笑道:“很好。還有誰有用?”


    沒用的就要喂魚!


    這麽一來,廢物們全都各有用處。


    有說自家兄弟在護衛隊做頭目的,有妻舅負責鐵匠管理的……


    大戶人家聯絡有親,連枝連蔓的親戚關係此時起到救命的作用。


    管大湊到七郎身邊,拍著胸脯:“大使!就讓俺做前鋒!第一個登岸!”


    難得來江南捕魚,可不能丟遼東好漢的臉!


    管大跟著七郎打過百濟,和百濟、倭國聯軍遮天蔽日的威勢相比,山賊是真正的烏合之眾。


    七郎揮了揮手:“離我遠一些……你既主動請纓,這事就交給你!”


    打一些山賊匪徒而已,送上門的軍功,當然要給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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