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東萊郡王的喪事,皇帝從悲痛中緩過神來,去聽了慈惠禪師的佛法開導。


    迴來之後又聽小皇孫李象天天念叨趙全,終於想起趙全做門神的功勞。


    趙全升從五品下的軍器監副監正,領監作大匠,賞禦馬一匹、帛百匹。


    ……這也可以算得上是厚賞了!


    從七品主簿跨越幾級直升副監正,領監作大匠,就可以主管軍器監下轄的各署,可以說朝廷管製兵器都在他的監造之下。


    而監作大匠的頭銜,比匠作大將低一點,但也是一種高度認可。


    比如出身名門的閻立德,就是將作大匠,前朝大臣楊素也擔任過這個官職!


    七郎高興之餘,又有些遺憾。


    五品官的官服是青色,還能戴玄冕,總算不用穿綠油油的七品官服了。


    而且五品官已經跨入中層官員了,距離宰相又近了一步!


    遺憾則是,軍器監副監正、監作大匠,還是打鐵、炒火藥的!


    難道他真的要在技術型官員這條路上走到黑嗎?


    看來還是得科舉高中、證明自己的文采才行……長安令是正五品上,說不定到時候可以謀劃一下?


    一想七郎年紀輕輕已經當上五品官,趙四郎又高興得胡子一根根翹起來。


    “整個東市,誰不知道我們趙氏百貨行的小東家當大官了?大夥兒都來恭喜我呢!”趙四郎神氣地說,“雖說各大商戶都有靠山,誰比得上我們幺弟自己就是官!”


    “我拉出橫幅,東家有喜,全場八折!”


    七郎見家人那麽高興,心中一點遺憾也消失了,笑道:“四哥真會做買賣。”


    胡英子也張羅著擺酒請客,這樣的大喜事,肯定是要慶祝的。


    相熟的人家又都送了賀禮過來,其中羅喬也以東宮良媛的身份賜了賀禮。


    而最高興的,當然是董家了……自家這準女婿,還沒成親呢就步步高升了。


    董昊都忍不住膨脹了:“以全哥這升官的速度,阿姊一嫁過去就是宰相夫人了!”


    董月明嗔道:“你也學會趙家的四舍五入了?”


    董昊笑嘻嘻地說:“我的同窗們都羨慕我呢!都說我們家眼光好!還說要不是全哥已經定親,他們也得搶一搶這貴婿。”


    “你也學壞了!調侃起阿姊來了!”董月明敲了董昊一下,心裏卻甜絲絲的。


    她當然眼光好啊,早就相準了七郎這個狡猾的郎君。


    正所謂“幾家歡樂幾家愁”,有人喪親之痛,有人升官之喜。


    東萊郡王妃閻氏還沉浸在悲痛之中,東宮卻有了喜事,宮人劉氏生下皇孫。


    這一位是李治的長子,皇帝得知後,帶領朝臣駕幸東宮,對群臣說:“朕初得此孫,欲共同樂。”


    酒酣耳熱之際竟高興得跳起舞來,仿佛新皇孫的誕生,讓他放下了喪子之痛。


    皇帝不僅自己跳舞,還命群臣也跟著一起跳。朝臣們見皇帝終於恢複了笑顏,也都竭力配合……一個個舞著老胳膊老腿。


    做臣子的,最怕的就是君上心情不好了。


    次日,皇帝賞賜了一起跳舞的臣子。從這件事,也看得出皇帝對太子的重視和滿意。


    李象低調地出宮,找到了七郎,可憐兮兮地說:“趙先生,我已經不是皇祖父最愛的小孫孫了嗎?”


    七郎:……


    這種問題,李象可以問,七郎卻不能隨便答。


    他斟酌著安慰:“殿下,聖上當然是喜愛您的。但您是大孩子了,聖上對您有更高的要求,不像對小娃娃那樣了。您將來文武雙全,聖上就會很欣慰的。”


    李象歪著頭問:“像你一樣文武雙全嗎?”


    七郎肯定地說:“對!像我一樣!”


    ……這不是他自誇,是皇孫非得誇他,他隻好勉強承認了。


    李象又高興了起來:“我跟你讀書習武!皇祖父允了我可以來尋你!”


    七郎也知道這件事……但感覺皇帝沒有讓他進弘文館做先生的意思,大約就是幫忙哄小孩子吧!


    趙家小孩子多,很快跟李象熟悉起來,一個個喊“皇孫”。


    李象說:“比我小的就喊我哥哥吧!”


    趙盈見李象隨和,也不怕生,果斷改口:“小哥哥,我家裏有熊,不是全黑的,身體是白的,有兩個黑眼圈……”


    她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仿佛她自己就是那頭黑白竹熊。


    李象還沒見過活的竹熊,也起了好奇心,一群小孩子的話題就轉到養竹熊了。


    對這件事,趙盈最驕傲了:“他們說,整個益州也就我家才有竹熊!連最大最大的官都沒有?”


    “蜀王也沒有嗎?”李象不相信。


    ……蜀王也是他的叔叔。不過他有很多叔叔,除了九叔之外,其他都不熟悉。


    趙盈神氣地說:“蜀王也沒有!”


    七郎在一旁含笑聽著小孩子說話,也沒有上前阻止。


    他家養竹熊的事,連蜀王都知道了,已經不追究了……也更不怕其他人知道了。


    胡英子聽說小皇孫要留下來吃飯,便張羅著做自家曬的臘肉、臘腸,這蜀地的臘肉,放點幹辣椒炒一炒,就很香了!


    她聽著女兒脆生生的聲音,又覺得好笑……這小豬崽跟她爹一樣,就是愛顯擺!


    過了一會兒,胡英子帶著廚娘一起布菜。


    李象得知這是七郎的嫂子,還起身禮讓了一下,看看胡英子、又看看趙盈:“你們家吃得肯定很好。”


    胡英子謙虛地說:“小殿下真會誇獎人!您嚐嚐我們家的菜,這是我親手曬的臘肉,最幹淨了!本來還想自己殺豬,他們都說不讓……以後我殺豬,請小殿下來吃殺豬菜,那才是我的拿手好菜!”


    趙盈附和:“我娘殺豬最厲害,一刀下去,豬就死了!殺豬菜裏的血豆腐最嫩最好吃!”


    李象:……


    不知為什麽,他還挺羨慕趙盈這個胖女娃的。


    李象經常出入趙家,皇帝終於單獨召見了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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