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中午十一點,兩人成功到達滑雪場。  黎聽把長發紮成一個丸子塞進帽子裏,他道:“我想和你一樣滑單板。”  “學。”許寄把板子掏出來,他能感覺到,瞬間有許多人的目光集中過來,熱烈的,羨慕的,嫉妒的。  黎聽真租了單板,他伸手將許寄的毛線帽拉下來一點,遮住被微微凍紅的耳朵尖,“你會教我的吧?”  許寄固定好一隻腳,他看到黎聽的名字就在他左腳的邊緣,“會,但這個是新的板子,所以我要先適應一下。”  兩人坐上了纜車,許寄完美落地,黎聽滾落在地。  “正常的,”許寄沒有嘲笑他,就是臉上的笑意止不住,“下纜車很多人都不穩的,不丟噗、臉。”  黎聽蹭掉臉上的雪,用殺人的眼光盯著對方,企圖能甩掉剛剛滾了兩圈的糟糕畫麵。  許寄沒有再關注黎聽,給後者留足了麵子,他在平坡上穿戴好裝備,開始做一些很基礎的練習與技術。  今天他穿了件白色的衝鋒衣,是衣櫃裏少有純白衣服,顯得整個人都溫柔了不少,他隻帶了頂帽子和雪鏡,露出瘦削的下巴。  黎聽沒有自負地上板,他看了眼隔壁剛學的哥們,兩隻腳都被固定在滑板上,直接整個人直挺挺地往前倒,看著鼻子都摔歪了。  陽光下,許寄一個平刹,揚起一抹白雪,配上板子上顯眼的藍,非常酷。  黎聽盯了一會,脫掉手套,掏出自己的手機,對準那抹白色的身影,聚焦,一頓猛拍,最後甚至拍起了視頻。  打開相冊,一眼望過去,白茫茫一片。  許寄專注盯著前方的側臉。  轉彎時,被點點白雪濺到的許寄的鼻尖。  還有一張,不知是不是錯覺,許寄轉過頭來望著他,掩藏在雪鏡底下的眼睛仿佛帶笑。  因為來得比較晚,等許寄適應完新板子時都過了十二點了,兩人脫下固定器,準備去食堂吃飯。  今天是工作日,人比較少。  他們坐在同一邊,黎聽拿了兩瓶玻璃瓶豆奶放在桌子上,“我們看迴上次那個電視劇吧?”  “可以。”許寄掏出手機,輕車熟路地點到那個電視劇,結果軟件自動保存緩存和進度,於是劇集直接跳到了四十八集的片尾曲。  許寄:“……”  黎聽:“……我印象中隻看到十三集?”  “嗯……”許寄道,“沒事,我陪你再看一遍。”  黎聽卻有點不願意,“可是你都看過了,再看一遍會很無聊,看其他的吧。”  許寄估摸著黎聽的表情,“你生氣了?”  黎聽一愣,隨即認真否認道:“沒有,不會,我怎麽會因為這些事情和你生氣。真的沒事,反正我前麵也忘得差不多了,等於沒看一樣。”  許寄像陷入了什麽迴憶,若有所思。  “真的,”黎聽想到什麽似的,“對了,我昨天剛聽別人說有個好看的綜藝,我們看那個。”  下午,許寄已經適應完畢,他讓黎聽上板子試試,道:“我覺得,無論什麽運動,會刹車會停下是最重要的。”  許多人說,每一個學單板的學生,麵前都跪著一個苦口婆心的教練。  因為單板不像雙板,無論是靜止還是滑行都沒那麽自由,向前跪著不僅舒服些,起來也方便。  就是許寄是不可能讓自己落入這種尷尬的境地,他就這麽硬生生地直立站著,等站不穩了再動一下重新靜止,隻是這樣非常消耗體力。  在某些方麵,他比較遵循傳統,例如“男兒膝下有黃金”。  一開始黎聽摔得非常慘,但對方的學習能力不錯,很快就摸到了一些門道,漸漸穩了起來。  黎聽自己也知道,隻要他認真學,大部分事情他都能做好,就看他願不願意。  反觀是許寄,見黎聽在認真練習,便掏出手機打開相冊看了幾眼。  隻見手指劃過一張張照片,全是黎聽,不知什麽時候拍的。  構圖很好,調色也不錯,就是裏邊的主角,沒一張能看的,側摔的,屁股著地的,翻滾的,沾滿了雪的頭發的。  許寄有些糟心地捏了捏眉心,這可能是他長這麽大以來,第一組沒出片的圖。  可不能讓黎聽看見了,不然得氣成什麽樣子。  第二天迴程,兩人的機票是買一起的,飛機上有wifi,黎聽手機的“叮叮”聲響個不停。  是李涇,問他什麽時候迴來、有沒有拍視頻素材,說平台上的粉絲天天留言催更,說要看哥哥。  黎聽其實沒怎麽管自媒體賬號的事,現在李涇提起,他才登陸去看一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包括宣傳片在內隻發了五個視頻,但粉絲竟然已經有接近八萬了。  留言清一色的:菩薩你去哪了嗚嗚嗚快迴來更新。  黎聽覺得好笑,便拿過去給隔壁的許寄看。  許寄順便看了下李涇給拍的視頻,看完後淡淡點評了句:“好醜。”  黎聽:“?”  黎聽:“我醜?”  美人可聽不得這種話。  許寄被對方荒唐的表情逗笑,“不是,是說他拍的醜,下次我給你拍。”  還有這種好事?黎聽忙不迭地應下,又不讓對方說虛話:“下次是什麽時候。”  許寄戴上眼罩,“你喊我就好。”  曆經三小時的旅程,兩人下了飛機,先打車迴工作室。  黎聽有點拿不準,之前他是拿許寄受傷的事當借口,厚著臉皮才住進去的,現在許寄已經好了,他還能住在漢景嗎?  他現在也有錢了,大可在附近租房子,按道理,連許寄工作室二樓的房間都不好再借住。  到達園區大門,黎聽手握著行李箱杆,試探道:“我先把行李放在你那嗎?”  許寄看著沒意識到他的忐忑,“可以。”  黎聽沉默了會,道:“你今晚什麽時候迴家?”  “嗯?”許寄說,“六點多吧,下了班就迴。”  黎聽又安靜下來,半晌,用不經意、開玩笑的語氣問道:“那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有這個榮幸繼續給許少做早晚餐了。”  許寄這才懂了先前黎聽在做什麽,他沒怎麽猶豫,道:“能。”  兩人並排走著,各自的行李箱在外側軲轆滾。在許寄開口的那一瞬間,黎聽握緊了杆子,手指泛白,聽到是肯定的答案後才鬆開,“……好。”  許寄看了黎聽的側臉一會,突然停下,喊了聲:“黎聽。”  黎聽迴頭。  隻見許寄挑了挑眉毛,笑道,“如果我不讓你進,哪怕我下半身癱瘓你也進不來的。”  黎聽迴視,風將他的長發吹得粘在嘴角,他抬手撩到耳後,也笑:“嗯。”  遠處許寄工作室的招牌在繁密的樹葉中露出一點,就在快要走到時,一輛保姆車從他們身旁開過,搶先一步地停在了工作室門口。  兩人也不由自主地頓住了腳步。  就在麵前,一身全黑的人先下了車,打開了車門。  這陣仗,許寄懂了,藝人。他接了個運動鞋的廣告,最近要開拍,但當時代言人還沒定下。  一條白皙、線條漂亮的腿伸了出來,緊接著是身子,來人蔥白似的指尖撚住墨鏡腿,側頭脫掉,濃密纖長的睫毛宛如黑蝶的翅膀,再睜開時,與在不遠處的許寄對上了眼。  兩人皆是一愣。  不過隻一秒,許寄就恢複了麵無表情。  來人倒是展開了笑顏,道:“許寄,好久不見了。”  許寄漠然地點了點頭。  來人的腳步看起來有些躊躇,看著想走過來,但周圍觀者雲集,最終還是抬腳先進了工作室,走前他看了黎聽一眼,輕輕笑道:“還有十幾天,我們到時再敘舊。”  黎聽在對方下車的那一刻,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剛剛兩人之間的氣氛,更是佐證了這個猜想。  “誰?”他問。  許寄沒有停頓,也沒有隱瞞,淡淡道:“周迎,演員,前男友。”  雖然已經隱隱有點猜到,但聽到許寄的承認,黎聽還是有點暈乎。  以許寄的性格,說是前男友,肯定是斷幹淨了的,也不會拉拉扯扯藕斷絲連,而且都是成年人了,誰沒幾個前任,可心裏的不舒服還是不受控地往外冒。  他猛地想起來,昨天他還說許寄那麽軟的樣子隻有他看過,現在看可不見得。  特別是,那個男人,長得是真好看。  和黎聽那種漂亮得鋒利、張揚到極致的長相不同,周迎長得幹淨,白且清秀,讓人看著很舒服。  也是,許寄的工作經常能見到藝人,再怎麽樣,那也是一些上大屏幕的人,應該長得都比他好看吧,完全不差他這一個。  黎聽突然有點迷茫,所以他……  “黎聽。”  思緒被打斷,黎聽迴神,眼前人的身影逐漸二合一。  許寄望著他,道:“你比他好看,之前說過的。”  黎聽怔住了。  “而且,”許寄繼續道,“不止這一條,對自己有點信心。”第60章 “放棄。”  許寄將兩個箱子放進辦公室後,進了拍攝區。  周迎坐在沙發上,見他來了笑了笑:“見到我是不是很驚訝?”  “還行。”許寄說,本來就處在半個圈子裏,又沒說堅決不接周迎的合作,見到非常正常。  工作室的工作人員在準備開機,周迎作為男二,最近拍了一部電視劇火了,他閉著眼,任化妝師在他臉上塗塗抹抹。  紅氣養人,這句話不假。許寄隻覺得周迎的皮膚比六年前看著更好了,活像剛上大學的大一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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