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就一晚。” 許寄發現,黎聽的皮膚真的很容易上色,無論是臉紅眼紅,亦或者是外力導致留下的印子,在白皙的皮膚上都異常顯眼。 垂著腦袋紅著眼眶,特別是配上那一張驚為天人的臉,別說有多可憐了,連他看了都有些不忍心,好像自己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一樣。 許寄重新把衣服穿好,不是說他不想和黎聽睡在同一張床上,隻是他對洗手間環境的要求很高,無論是訂酒店還是買房,他第一注重的都是洗手間,而這種教職工的洗手間……他有點抵觸,外加訂好了酒店,做好了計劃。 他們兩人也沒有提前溝通好,他不知道那張單人床是否大,兩個身型不小的男人擠在一起睡會不會很難受,進而影響黎聽的睡眠,畢竟第二天還有學校的藝術展需要露麵。 他站起來,往外走去。 黎聽唇線抿直,垂下來的手指都快要被捏碎了。 哪知許寄隻是走到陽台、信號比較好的地方,打了個電話:“喂,請問現在還有雙床房嗎?” 黎聽一愣,豎起了耳朵。 “沒有了?”許寄道,“那明天呢?嗯,好,那明天幫我換吧。” 他轉了個身,一眼就看到黎聽眼巴巴地望著他,後者猝不及防,連忙低下頭,看不見表情了。 許寄說:“我不想在這裏洗澡。”雖然看似洗得很幹淨,但邊縫和一些衝不到的地方仍是黑的,像發黴一樣,隱隱約約還帶著一些從下水道湧上來的味道。 黎聽沒說話,散落的長發烏黑如墨,映襯下巴白得像雪。 許寄瞧著黎聽眼下的紅已經延伸至兩頰,像朵染色的桃花,還要佯裝不在意的模樣。 他盯了一會,心生的憐惜之意無法忽視,他歎了一口氣,妥協道:“就一晚。” 黎聽垂下的眼睫緩緩抬起,他動了動唇。現在稍微冷靜後,他有點後悔了,許寄其實從頭到尾都沒說要過來住。哪怕兩人同居,他們也沒有睡在一起過,而現在隻有一張床,後者會出去住也是理所當然。 他現在估計就跟無理取鬧差不多吧。他不開心,因為許寄沒有遷就他。可現在許寄為了遷就他被迫留在了不喜歡的地方,許寄也不會開心。 “算了,你去酒店吧,”黎聽道,“我明天去找你就……” 眼角一熱,許寄驀地摸上了他的眼睛,黎聽下意識閉眼,話音也斷了。 “你怎麽總是要哭?”許寄摁壓著黎聽的眼皮,感受到指腹下的眼珠子在顫。 “說了不會哭……我隻是眼睛容易紅。”黎聽仰著臉,嘴唇微張,沒有不讓碰,這個姿勢,像是在告訴別人,怎麽弄都可以。 他其實想對許寄說:“都是被你慣的,你要負責。”在沒有遇到後者之前,他哪有那麽多愁善感,因為不會有人幫他出頭,不會有人關心他,也不會有人為他讓步。 “我不要在這裏住多一天,”許寄鬆開手,“你想就明天和我去酒店,不想你就自己待在這。” 黎聽:“剛剛是我沒控製好情緒,如果你不想待” 許寄打斷:“那我真的走了?” 黎聽又猛地安靜下來。 許寄笑了,輕輕拍了下對方的嘴,“做不到就不要講,決定了的事不要再說。” 他既來之則安之,越過黎聽,自然而然地放倒行李箱,拉到一半拉鏈的時候,他的腰忽然被攬住了。 黎聽從背後抱著他,像隻大樹袋熊,不說話也不動,就安安靜靜的,側臉貼在他的後背上。 許寄也沒有管,自顧自地收拾東西,直到他腿都要蹲麻了,才不得不用手肘小力拐了下身後的人,“抱夠了沒?腿麻了。” 黎聽閉著眼,臉上的肉都被擠壓得輕微變了形,他從鼻腔裏哼了一聲:“嗯,看電影嗎。” “可以,”許寄說,“看吧。” 說得頗有種都依你的氣勢。 原本想象中的、失去的事情都可以一一實現,黎聽一時之間被寵得昏了頭,恃寵而驕、歪曲事實道:“那反正都要留下來的幹嘛說走……飯不添,叉燒也不吃,還給我擺臉色。” 許寄淡淡地了他一眼。 黎聽後頸皮的毛豎起,理智又迴來了,立刻噤了聲,“我去炸爆米花。” 客廳裝了個投影儀,電影直接投射到白牆上,許寄手裏捧著一桶黎聽剛弄出來的爆米花,上麵糖漿裹得很多且均勻,比外麵的不要好吃太多。 黎聽選的電影竟然是一部國外的喪屍片,意外地對許寄胃口。 關了燈,四周昏暗,隻餘投屏的白光反射照亮兩張極好看的臉,他們坐在洗得發白的布藝沙發上,肩膀貼著肩膀,四條長腿放鬆地伸直,搭在搬過來的小沙發凳上。 許寄看著濺到屏幕上的血跡和支離破碎的人體,吃爆米花吃得津津有味。 黎聽有些木然,雖然他知道99.9999%的幾率許寄不會怕這個,但仍然存著一絲僥幸心理,萬一呢?都說上帝給你開了一扇門,總要堵上一個老鼠洞,許寄總不能什麽都不怕,萬一就是這個反差呢? 不過,現在看來,黎聽掏了一把爆米花塞嘴裏,與其說對方被嚇得花容失色,還不如說對方怕他怕,從而一把攬住他,道“別怕我在”呢。 爆米花炸得不夠多,黎聽把涼拌三文魚拿出來,兩人分著吃。 許寄咬了一口,口感冰涼,醬汁味道調得剛剛好,很清爽,“好吃。” “我就知道你喜歡吃。”黎聽說。 電影結束,許寄有些懶洋洋地靠著沙發,不太想動。 黎聽直起身,攬過許寄的肩膀,讓後者大半的體重都壓在自己身上,“你靠著我。” 許寄沒拒絕,“你先去洗澡。” 黎聽把他的腿搬到自己的腿上,他捏著許寄的小腿肚,“嗯,再呆一會。” 不知捏到哪塊筋,許寄“嘶”的一聲收迴腿,輕輕踹了下黎聽的大腿,“去洗澡。” 黎聽洗了很久,許寄都快等睡著了,他皺眉站在逼仄的浴室裏,心想著速戰速決。 可沒想到,這水壓非常不穩定,時大時小,伴隨著水溫的忽高忽低,猝不及防地變燙時,許寄差點叫出聲,窄小的浴室滿是熱氣,蒸得他喘不過氣來。可無論多細小的微調,都無法拯救,他硬著頭皮洗完了。 黎聽正在收拾床被,聽見浴室門打開的聲音,他轉過頭,“隻有一張被子,你……” 話音在看到麵前的景象後戛然而止。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許寄。 對方的眼尾仿佛上了胭脂,顏色一直從脖頸到鎖骨,延伸至被t恤遮蓋住、看不到的地方,穿著短褲露出來的膝蓋也通紅一片,不是淡淡的粉,也不是誇張的龍蝦紅,而是像做了一整晚壞事被快感與窒息逼出來的紅潮。 浴室裏沒有鏡子,許寄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模樣,他扯著寬大的領口晃了晃,修長的脖子微微仰著,被蒸得紅潤的唇一張一合,“水太燙了,你平時就這麽洗的嗎?” 黎聽看失了神,一眨不眨地望著。 平時那麽強勢的一個人,此時此刻卻這般引人遐想,鋒芒與銳氣像被抹上了一層軟化劑,變為勾人的羽毛。 極致到了極致的反差,讓人欲罷不能。 許寄心情被這水弄得不太好,眉頭輕輕擰著,下一秒,後脖子傳來細小的拉扯感,他垂眼,看到一根食指正鉤住了他的衣領往外拉。 黎聽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他跟前,正探著頭,濕黏的眼神往領口裏麵鑽,“我看看。” 衣服下,胸口起伏,許寄光明正大地任他看,“看什麽?” “你知道你現在什麽樣子嗎?”黎聽問。 許寄一頓,不過幾秒,聯想到剛剛的燙水,他就懂了。 黎聽低聲道:“好漂亮,那裏也被燙紅了。” 許寄感到一陣惡寒,第一次被人用“漂亮”這個詞形容,他拍開黎聽的手,有彈性的領子立刻恢複原狀,貼合著身體。 他坐上床,隨意地曲起一條腿,“你睡哪邊?” “外邊。”黎聽緊盯許寄的膝蓋。 床是1.5米,剛剛好,不寬裕也不擁擠。 許寄不是很在意,卷著自己的枕頭躺進去了,冰涼的牆壁剛好緩解他發燙的身體。 其實倚在黎聽身上的時候他就有點昏昏欲睡了。 枕頭很軟,隻有一個,是黎聽平時睡的。 沒一會,“哢噠”一聲,燈關上了。 許寄的身側的床墊陷了下去,黎聽上了床。 原本他還以為黎聽起碼會矜持個五分鍾,沒想到,對方裝都不裝了,熱源接近,直接整個人擁了上來。 是的,許寄怎麽可能不知道,決定留下來的那一刻,就代表著他默認了黎聽的“騷擾”。 兩人心知肚明。 黎聽撩開許寄的衣服下擺,環繞過細腰,手放在後者的肚子上。 放鬆的狀態下,那裏鼓起一個微弱的弧度,被他做的飯菜填飽了。 炙熱的唿吸噴灑在許寄裸露的肩膀上,他都能感受到黎聽的睫毛輕輕掃過他的皮膚。 兩人幾乎是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鼻尖和後頸,後背和胸口,就連彎曲的腿都交疊著。 除了後腰和小腹。 第一天同床共枕,黎聽似乎很有分寸,比往常還要克製,看來並不打算給許寄留下對於一起睡的壞印象。 懷裏的是他曾用過的無數件衣服的主人,黎聽聞著熟悉的味道,安心地閉上眼,他忍著一波又一波衝擊的躁動,硬生生保持這個姿勢不動了。 “晚安哥哥。”他用氣音說。 第58章 “那你試試。” 窗外響起幾個學生的笑聲,許寄悠悠睜開眼,他側躺著,左手手臂伸長,上麵放著瀑布般的柔軟黑發。 他低了低頭,黎聽躺在他鎖骨的高度,臉埋進他的頸窩裏,看不清,看來還沒有醒。 許寄原以為他會睡得不舒服,但沒想到還不錯,好像連夢都沒做,一覺睡到醒。 預想中被勒得喘不過氣、壓得渾身酸痛的場麵沒有出現。 黎聽沒有緊箍著他,隻虛虛環著他的腰,給他留足了睡眠的空間。 也沒有太過的動手動腳……其實,許寄都做好互幫互助一次的準備了,但黎聽看起來沒有這個意思,搞得他心情有點複雜,帶著點可惜。 畢竟,嗯……還挺舒服的。 被子底下,兩人的腿都不知道纏成什麽樣了。 許寄往上挪了點,他掀開被子看了一眼,那玩意兒是不是過於壯觀了一點?感覺褲子都要破了。 啊,他猛地想起來,黎聽睡覺的時候不穿內褲,怪不得這觸感這麽清晰。 許寄伸長手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早上7:21,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