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拖那麽久!”陳戀道,“這樣不就顯得我們原本沒打算辦,是被迫揭發後才不得已舉辦?明天我們會對外發消息,說一直在籌備,隻是保密得很好。” 許寄拍板道,要不就全部加錢加快進度,要不就3月,說一不二。 新郎不肯配合婚禮當然舉辦不下去,許乘躍和陳戀是知道自家兒子能做出直接逃婚的反叛行為的,最終隻能妥協。 而黎聽為了要在長輩麵前保持人設,當然是事事說好,時時微笑了,他哪敢說話啊。 許乘躍氣得已經不清醒了,拿兒子和兒媳婦對比,“你看看人家黎聽,從小就乖!現在也尊重長輩,哪像你!從小逃課打架吸煙喝酒泡吧上網吧早戀一個不差!” ? 什麽? 人設錯了吧? 黎聽表麵微笑,內心吃了大驚。 許寄嗤笑一聲,“那這樣說來,豈不是我家教不好?” 黎聽存留著震驚,看了眼胸口劇烈起伏的許乘躍。 他再次感歎,許乘躍身體真好啊。 一月中旬,萬躍集團獨子舉辦了婚禮,兩天共有上千位賓客到場。 大家爭先恐後,請帖仿佛是擠進上流社會的通行證。 哪怕新娘與娘家徹底鬧掰的事已經人盡皆知,但黎父黎母仍帶著大兒子出席了。 是個人都能猜出他們的心思,雖然公司沒了,但萬一傍上了什麽靠山,東山再起呢? 黎越的態度扭轉了一百八十度,隻是麵對黎聽依舊冷嘲熱諷,笑道:“恭喜許夫人,早生貴子啊。” 黎聽欣然接受,笑容漂亮,“謝謝,一定響應國家政策。” 陳戀給他們定了四套西裝,半天換一套。 這對新人皆身形挺拔、氣質斐然,就單是並肩站在那都是一道極為靚麗的風景線,無人不為他們駐足,非常養眼。 偶爾兩人還會靠在一起咬耳朵,嘴邊掛著笑,非常親密。 實際上 許寄麵容冷漠,道:“和我公開結婚,不是更如你的意?” 黎聽扯了扯嘴角。告訴大家他是萬躍集團唯一繼承人的妻子,的確是他發展公司的最大捷徑,隻不過不是誰都想吃軟飯的,“不需要,我自己也可以。” 許寄玩味地挑了挑眉。 到了敬酒的環節,隻有前十幾桌才能讓許寄和黎聽下去一一舉杯。 “許寄啊,還記得我嗎?”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大笑道,“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咧!” 許寄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方伯伯,當然記得。” “誒呀還真的記得,”方榕欽,藍天集團的創始人,產業和萬躍比起來有過之無不及,“沒想到轉眼之間都成婚了,洞房我就不鬧你了,但親一個總要的吧?” 第一人提出了,起哄的就來了。 要是同輩或者不熟的人,他直接甩臉色扭頭就走了,但這一桌的都是長輩,還是和許乘躍有過交情的那種。 這種情況下許寄還是很得體很有分寸的,他皮笑肉不笑道:“不好吧,我老婆害羞。” 黎聽挽著許寄的手臂,頓時低下頭,抿嘴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害什麽羞啊,”方榕欽道,“我們當年都這麽過來的,不親可不放人走啊!” 許寄唇邊的笑容淡了。 黎聽心想對方該不會直接掀桌吧,那他可要先往後……嗯? 下巴忽然被人捏住,他受力微微扭過頭來,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緩緩地移到最邊緣,看到了許寄那一張英氣逼人的臉。 溫熱的觸感像羽毛落在黎聽的側臉上,許寄的眼角碰到了黎聽鬢邊的發。 很快,一秒鍾都不到,蜻蜓點水般。 那觸感若有若無,甚至兩人都不確定有沒有真的碰上。 方榕欽擺手:“誒!沒意思,但算了!這些年輕小輩的確越來越含蓄了。” 許寄笑道:“哪樣的話,方伯伯我再敬您一杯。” 這一桌總算是過完了,兩人把酒杯放迴侍應生的托盤上。 哪知一轉身,一個抬手不經意地擦嘴,一個抬手不經意地擦臉。 第20章 “一起去。” 無論怎樣,這雙方主角都不情願的婚禮還是順利地結束了。 黎聽看著許寄一路喝下來,洋的、白的、紅的或者混的,一杯接一杯,沒有中場休息,甚至還幫他擋了許多。 可到了最後,許寄仍然神態清醒,站得穩妥,走路筆直,半點沒事的模樣。 黎聽忍不住腹誹,這酒量到底多海啊……他看著像致死的量啊,要是平常人,估計喝到三分之一就倒了。 他們是主,自然不能比客人先走,等場子空下來後,許寄才對黎聽道:“剛剛沒經過你同意就親你,不好意思。” 原來你也是會道歉的人啊,黎聽眼角彎出一道溫柔的弧度,“沒事,被你親也不虧。” 許寄沒搭話,他閉著眼睛,頭枕著椅背,兩條長腿隨意地曲著,身體有些鬆散。 黎聽的酒量是真的不太好,哪怕隻是啤酒,喝得急也會暈,也很容易上臉,此時此刻他的臉頰發著燙,目光熏人。 當時許寄幫他擋酒,不知是看出來了他不舒服還是為了裝作護老婆的好男人。 黎聽問:“你醉了嗎?” 許寄的眼睛沒睜開,他道:“沒有。” 黎聽一開始暈,現在好多了,他笑了笑,調侃道:“我老公牛啊。” 許寄皺起眉,似乎在盡力壓製洶湧的吐意,緩了一會,他道:“本來就惡心,你再說一句我真的要吐出來。” 黎聽問:“你不是沒醉嗎?” 許寄掀開眼皮,他眼神清明,斜了黎聽一眼,“沒醉,但我喝的也不是白開水。” 許父母先行離開,說要把司機留給許寄,後者拒絕了。 周圍隻剩服務員在打掃衛生,黎聽道:“你為什麽要幫我擋酒?” 許寄疑惑:“你都喝不了了,我不幫你喝是要新娘當眾暈倒嗎?現在網絡很發達,這個要上熱搜的。” 黎聽:“……” 抱著對方給自己擋了不少酒的念頭,黎聽好脾氣道:“我沒說我喝不了。” 許寄更疑惑了,“你喝得了?” “我的意思是,”黎聽盯著許寄的臉,“我沒說我喝不了,你怎麽知道的?” 要是平常,許寄就懶得答話了,現在可能是被酒精麻痹了些許神誌,他道:“能看出來。” 可是當時站在黎聽身邊的所有人,包括他爸媽許寄的爸媽,沒有一個人察覺到。更何況,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露出任何馬腳,迴話利落,走的路也直。 就像之前裝乖一樣,他裝了19年,沒人覺得不對,有時候連他都會混淆,真正的自己到底是怎麽樣的。 但許寄才見了他幾次,就篤定他在裝,還說他的臉惡心。 到底怎麽看出來的? 黎聽好奇,也就這麽問出來了。 許寄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頭頂的燈光照射下來,在高挺的鼻梁下打出一道陰影,薄唇微抿著,看起來絲毫沒有想迴話的意思。 黎聽等了一會,懷疑對方是不是睡著了,他喊了聲:“許寄。” “嗯,”許寄迴,他站起來,沒有一點踉蹌,“我的代駕到了。” 黎聽:“所以你在這待著是在等代駕?” 許寄又“嗯”了一聲。 “那我呢?”黎聽有些荒唐,他還以為對方不舒服,難得好心留了下來。 許寄看了他一會,慢吞吞地掏出手機,道:“給你叫車。” 黎聽:“……” 婚禮結束當天,這一對剛剛還甜甜蜜蜜的新人分別上了不同的車,各迴各家。 要是這戲劇性的一幕被人看見了,估計許乘躍又要大發雷霆了。 酒精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很難喝,但會上癮。喝了一點就會麻痹你的味覺與理智,誘惑你喝下更多,它讓大腦發出虛假的信號,讓人誤以為自己還可以,可一旦過量,酒精便慢慢升騰、蒸發,流進你的血液,到達身體各處,達到飽和,吞噬你的意識。 喝得次數多了,許寄很清楚自己的狀態,什麽程度會毫無感覺,什麽程度會開始暈,什麽程度過後一定會醉。 現在他就是處於手腳有些遲鈍但腦子還很清醒的地步,說出來可能沒人信,他比許乘躍這個五十多歲經曆過各種應酬的老狐狸還能喝,全是在還不成熟的年紀灌出來的。 胃病也是在那時落下了根。 他趿拉著拖鞋,動作遲緩地跪在馬桶前麵,兩指伸進喉嚨深處一摳。 “呃,嘔”胃抽搐著,他扒著馬桶邊緣的指甲用力到泛白,鬢邊的頭發汗濕,生理淚水打濕了一點睫毛。 等吐幹淨了,許寄才站起來漱口,給自己衝了一杯蜂蜜水。 酒精一直沉澱在胃裏會導致睡醒了還難受,可催吐出來,隻是難受一陣子。 許寄清了一下嗓子,總覺得剛剛指甲刮到了哪裏。他太久沒有喝成這樣,摳得都不熟練了。 他足足睡了10個小時,中午吃過飯後開始收拾東西。 明天他們就要出發去阿勒泰,幹淨衣物都用真空袋裝,行李箱的每一層都分門別類地放好。 紀馳曾經吐槽過,說他的行李箱裏能掏出100個真空袋。 第二天紀馳和紀方池一大早就來到了他家門口,打算一起在附近吃過午飯後再去機場,曆經四個小時的路程,到達阿勒泰剛好晚上。 “許寄哥!”紀方池很興奮,他直接拉開背包,展示自己的雪板,“給你看我新買的板子!” 許寄道:“那你豈不是還得和它磨合?別隻顧著摔了啊。” 紀方池憤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