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時間欲望的根源。”


    遊醫麵露得意之色看向下麵逐漸朝焚紙長街匯聚的百姓。


    些許紙錢燃燒的飛灰飛過他的眼前。


    遊醫伸出手指捏住一片尚未完全變成灰燼的飛灰。


    飛灰上有猩紅的火焰的殘留,遊醫生卻完全不怕燙手。


    他捏碎了手中飛灰,含笑看著大門已經消失的城門。


    底下顧寒衣派過去盯梢的暗子,見狀轉身離開。


    而就在他離開的查那,從遊醫生手中墜落的飛灰,變成了晶瑩的雪花。


    朵朵雪花,在暗夜中宛若水晶一般輕盈飛舞在夜空之中。


    偶有紙錢飛灰與它相遇,雪花便落在飛灰之上,原本便殘留猩紅火焰的飛灰,瞬間便被冰雪覆蓋。


    冰雪墜落在瓦片上,周圍瞬間便凝成了冰雪。


    “葉則,我們的生死較量,開始了。”


    溪山縣縣令葉則,像是一隻臭蟲一樣緊緊跟著他們不放,真是,相當討厭!


    他此次前來,就是要捏死臭蟲,為神主大局鋪路。


    翌日,一大早老零頭便去看了化為齏粉的城門。


    百姓們紛紛議論,說是老爺阻攔入城焚紙錢寄托哀思的人,天上神靈看不過眼,震怒了,這才使用神通將城門化為齏粉。


    “老爺這次怕是要遭天譴了!”


    “是啊是啊。”


    “可他們不斷的往我們城內擠,長此以往不是一迴事兒啊。老爺也是為了我們好阻攔他們。”


    “不錯,你們沒聽見他們說嗎?說是在這裏焚燒上三日的紙錢,就能讓死了的人迴來和他們相聚。”


    “死人迴來,多瘮人啊!”


    “要不然,我們還是暫時搬家離開這裏吧,等這件事了了,再迴來?”


    ……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裏,老零頭眉頭緊皺。


    “真是……越來越猖狂,越來越無所顧忌了。”


    老零頭拂袖轉身,麵沉如水。


    葉沅已經放棄阻攔了。


    城門已毀,根本無力阻攔。


    傍晚十分,她收到了幾封飛鴿傳書。


    全是她詢問周圍郡縣的大人們,他們所管的轄區裏麵有沒有出現燒紙錢為親人招魂的怪異事情。


    迴信,全部都在她手裏了。


    沒有。


    四周郡縣全部都很太平,除了她的溪山縣。


    幽主掌燈十分來的縣衙。


    他依舊是那身裝扮,入了衙門取下了鬥笠。


    “明日,三日之期就到了。”


    幽主問葉沅:“你有何對策?”


    “幽主對此事怎麽看?”


    “梵淨天要與我們一決生死。”


    幽主眉眼嚴肅道:“我已派他們在溪山縣周圍守著,若有梵淨天的人現身,立刻將其抓捕。”


    “梵淨天的人是寧死不屈。”


    葉沅道:“上一次,我身陷牢獄時,我周解和寒衣在紅鶴村抓到了梵淨天的人,並且還是將他們小心的藏在了客棧中掩人耳目。”


    “但,等事了結後我們去客棧,卻隻看到滿地屍首。”


    “你的意思是,不抓了?”


    葉沅搖頭,“我的意思是,不必留活口。”


    葉沅冷聲道:“現如今已經沒時間給我們詳細審問梵淨天教眾了,生死存亡之際,不必心存顧忌。”


    “你比我想象中,更心狠。”


    幽主意味不明哼了一聲道:“不過心狠的人才能活得長久。”


    幽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像是做了某種決定。


    “我與你做個約定,明日,我所率領的幽人會全力助你。你我之間,一定要活一個人下來,去長安向皇後稟明此處發生的事,一定要助皇後扳倒留仙上人。”


    葉沅握著茶盞靜思。


    幽主將茶杯中的茶飲盡起身。


    葉沅一定會答應他的。


    他有把握。


    “幽主,你是不是該給我個信物?”


    葉沅道:“如若不然,幽主若是出事,我即便是想去長安告訴皇後娘娘,也無法麵見皇後娘娘,豈不是辜負了幽主所托?”


    “你……”


    幽主轉身,瞪著葉沅,“你怎麽不覺得可能會死的人是你呢?”


    葉沅便笑,沒有立刻迴答。


    幽主氣急,但還是從懷中摸出個令牌丟在桌子上道:“這是我的令牌,手持這塊令牌,去長安最大的酒坊找掌櫃的,他自然會帶著你去見皇後娘娘。”


    葉沅拿起桌上的令牌,麵上有淡淡的傷感道:“我若是死了,也不過是死了個小小縣令,於幽主,皇後娘娘無足輕重。”


    “也正恰恰因為我隻是個微末小官,所以,幽主若出事,我絕對見不到皇後娘娘,所以,不得不做此準備,還請幽主,見諒。”


    幽主沒想到葉沅確實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他靜靜站了一會兒後道:“若能都活下來,我帶你去長安,你的事,我也會盡力幫忙的。”


    他輕聲喚道:“葉大人。”


    這句葉大人,喚得是意味深長。


    “幽主。”


    葉沅叫住他道:“三日之期不是明日晨起之時,而是今夜子夜時分。梵淨天此事行得詭異,所以極有可能會在子夜時分作亂。”


    “知道了。”


    幽主擺擺手道:“我會帶人守著燒紙錢的那條街道。”


    幽主帶著人離開。


    葉沅將刻著“幽”字的令牌握在了手心。


    看了一會兒後,葉沅將令牌放入了懷中。


    葉沅走出去才發現周解,顧寒衣,白羽都站在院子裏。


    看起來就是在等她。


    “還有三個時辰就到子夜時分了。”


    葉沅道:“現在還有時間,可以去廚房做一碗喜歡的吃食,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出發。”


    “晚飯吃得很飽,現在吃不下了。”


    白羽笑道:“不如老爺陪我們上屋頂看看月亮吧,今晚的月亮居然是圓的呢。”


    葉沅頷首。


    一行四人當真上了屋頂看月亮。


    四人之間不知道是誰先開口說起了自己的往事,後來葉沅也說自己小時候的事。


    “我不想像其他姑娘一樣到了年歲就嫁人,我喜歡探案的話本子,喜歡紀然那些冒險的故事,我想要成為天下第一大神捕。”


    葉沅笑了笑道:“後來我碰見了瘋道士,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也成就了今日的我。”


    葉沅站起來,看著天空中的月華道:“來到溪山縣,是我此生最不後悔的決定,因為,除了實現我一直想做的事之外,就是與你們相識。”


    她遺憾道:“可惜不能飲酒,否則,此刻真應該與你們痛快的喝上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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