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根銀針刺下,梁大人已經感覺不到自己左腿的存在。


    恐懼攀爬上梁大人的心間,他進力量的動著,但腿還是沒有絲毫知覺。


    這個女子真的將他的腿給弄壞了。


    白羽動作行雲流水,再抽出一根銀針。


    這跟銀針,要下針的地方是他的右腿。


    白羽下針之前,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


    這樣一個稀鬆平常的笑容卻令梁大人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讓她即刻出獄!”


    豆大的冷汗自他額上滾下,融入鬢發之中。


    “梁大人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白羽的銀針緩緩刺破了他的皮膚。


    這是梁大人最清楚自己被紮破皮膚的一次。


    “本官現已查明,葉則是被誣陷的,特放葉則出獄!”


    梁大人大聲道。


    白羽收了銀針,對著外麵大聲道:“聽到了嗎?肖護衛?”


    肖亮滿含屈辱的應了一聲。


    白羽起身便走,梁大人急得連聲大喊道:“白仵作,白姑娘,你忘了帶走你的銀針。”


    “哦。”


    白羽迴頭一笑道:“剛才忘了同梁大人說,這銀針一旦紮入穴道中,至少十二個時辰內不能取下,否則……”


    “否則如何?”


    梁大人滿眼擔憂。


    “否則啊,”白羽的視線滑落在梁大人的腿上,“否則梁大人的雙腿可就保不住咯。”


    白羽轉身,雙手背在身後,步履輕快,語調愉悅道:“為了雙腿,梁大人就忍一忍吧,時辰到了,我自然會來取銀針的。為防出事,梁大人最好不要觸碰到銀針,否則今後落下腿疾可不要怪罪我。”


    梁大人聞言唿吸一緊,覺得心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


    他被白羽耍了!


    但現在,既然已經走到死胡同裏麵了,他除了聽白羽的話之外也沒有退路可言了。


    白羽跨出門檻。


    肖亮像是一條被丟到岸上的魚一般,他用盡力量也沒辦法站著起來或是移動半步。


    “肖護衛,”白羽站著,俯視地上的肖亮,“梁大人對你很重要,因為,你們是父子。我們老爺對我們也很重要,因為我們除了是上下屬之外,還是患難與共,生死之交的朋友。”


    “你會不顧性命救梁大人,我們也會不顧生死的為老爺洗刷冤屈。”


    “我們,本不該站在敵對麵。”


    肖亮的眼神中寫滿了屈辱與不甘。


    白羽彎腰,將肖亮的雙臂給他裝迴去,又將顧寒衣點的穴道給解了。


    肖亮立刻便撐著站起來,隻不過因為一條腿受傷而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好好照顧梁大人,”白羽道:“我想,要不了多久,你們便要走了吧?”


    白羽拍拍手,對顧寒衣道:“走吧,我們一起去接老爺出獄。”


    白羽和顧寒衣到大牢外的時候,周解,小流,元成寧福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這幾天元成寧福幾乎都不在衙門裏,隻在外麵忙公事。


    這是周解的意思,因為梁大人手底下的人大多行事跋扈,怕元成寧福在他們手底下吃虧。


    葉沅素來為人和善,對他們也好,與梁大人是天壤之別。


    “你們倒是來得早。”


    白羽笑道:“走吧,一起去接老爺。”


    一行六人浩浩蕩蕩進了牢房。


    葉沅被關在最裏麵,兩個護衛見了六人便給六人引路。


    小流有些狐假虎威的令兩人拿出鑰匙,自個兒小跑著去把牢門給葉沅打開。


    “老爺,您可以出來了,案子已經結了,您是被冤枉的!”


    小流原本感觸沒這麽大,可看著葉沅在牢裏好似瘦了一圈兒,衣服也不似平時一般整潔,甚至神情也似被曬焉兒的菜秧似的,小流瞬間心疼起葉沅來了。


    腦海中葉沅對他們好的畫麵一幕幕浮現,最後小流哽咽道:“我們好想您啊,老爺。”


    葉沅聽了甚是欣慰。


    “今日我洗清冤屈,是大喜之日,可別哭了。”


    葉沅柔聲安慰小流,“晚上我出錢,讓老零頭做醬肘子吃。”


    小流一邊哭一邊含糊的應著。


    另一邊,五人也到了牢房門口。


    “你們……”


    葉沅眼眶不由濕潤,“都來了?”


    “那不然呢?”


    白羽笑著道:“你可是我們的老爺,溪山縣衙門的主心骨兒,我們怎麽能不來接你?”


    “來,快出來,別再呆在裏麵了。”


    白羽推開門,再門口伸出手。


    “老爺,我們好想您啊。”


    元成和寧福異口同聲道,仿佛葉沅不在的日子,受了天大的委屈。


    葉沅走向門口,牽住了白羽的手。


    少女的手素來柔嫩,但兩人,一人習武,一人經常爬山采藥,切藥,搗藥,製藥,因此兩人的手都算不上柔嫩,倒是都有一些老繭。


    輕微的老繭磨著,倒令人心安。


    這是她們立足於世本事。


    “老爺,恭喜洗清冤屈,可以,迴去了。”


    周解柔聲道。


    顧寒衣也帶了笑道:“老零頭說了做好吃的,今晚上老爺可有口福了。”


    葉沅抬手擦掉眼角的淚,對著六人露出笑容道:“走,迴去,吃飯去。”


    飯,肯定是還沒做好的。


    葉沅早猜到自己的院子肯定被梁大人霸占了,但她的衣物都在房中。


    在牢裏待了幾日,作為一個愛幹淨的姑娘,葉沅早已忍受不了了。


    葉沅決定迴去拿她的衣物。


    白羽想跟她一起去,怕肖亮發瘋傷了她。


    葉沅委婉拒絕道:“不會的,我現在罪名已除,不止肖亮不敢對我動手,就連梁大人也不能動我。”


    “那我在院門口等你,若有不對,你就喊一聲。”


    這是白羽的底線。


    葉沅心中一暖,答應了。


    好像經曆這場牢獄之災,白羽和她的關係更好了。


    隻不過在牢裏關了幾天,葉沅再迴到自己院子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護衛想攔她,但被她三言兩語說得不敢攔了。


    門,大打開。


    葉沅一眼便看到了屋中肖亮,還有身上紮著銀針,像是個泥潭木塑的梁大人。


    葉沅想了想,上前按著規矩行禮道:“下官,謝過梁大人秉公執法,為下官洗清冤屈,還下官清白。”


    肖亮瞪著葉沅,葉沅當作沒看到,隻是故作詫異的看著梁大人道:“梁大人可是身子不適?哎呀,看這銀針便是白羽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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