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最近攤上事兒了,你自己也當心點。”徐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當著程屹聞的麵開始瞎編,“迴去以後不要到處亂說,不然我也幫不了你。” 吳姐聽徐岷這麽說,斂了玩笑的態度正色道:“知道了,現在就過來。” 舊街區離紫馨苑很遠,離郊區的別墅更遠。那裏是一片即將拆遷的區域,住的大多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兩人抄小路走到舊街區的時候吳姐已經到了,她手裏提著一個帆布包,見到徐岷立馬迎了上來。這個時間點小區裏的住戶基本都已經睡了,三人上樓進了公寓,徐岷按亮玄關的燈,開口讓吳姐趕緊給程屹聞看看。 整間公寓並不大,但勝在收拾得很幹淨。樓道裏燈光不好,吳姐聽到徐岷這麽說才看清程屹聞的長相。 “看不出來啊徐岷,你和這樣的帥哥竟然也能做朋友。”吳姐笑得見眉不見眼,程屹聞被徐岷拉著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吳姐打開帆布包,裏麵是一些簡單應急的醫療儀器。 “哪裏不舒服?” 程屹聞垂著眼睛望著舊黃色的地板,暖色的燈光灑在上麵,他看見了上麵細小的灰塵。 “腺體。”alpha側過身,露出了自己的後脖頸。 吳姐是beta,她聞不到信息素,隻能先用簡單的方法來查看病人的情況:“易感期快到了嗎?” “剛結束,不過這次易感期的時間很短。” 吳姐同樣感受到了程屹聞微燙的腺體,她皺起眉:“你應該能控製住自己的信息素吧?” “能。” “我先給你抽血帶迴去化驗,明天我再帶你去醫院看看。”吳姐念念叨叨地自言自語。公寓是一室一廳的,裏麵隻有一張很矮的茶幾,抽血也很不方便。吳姐大大咧咧地蹲下來,徐岷拍了拍她的肩膀,把一條小凳子踢到了她屁股底下。 她抓住程屹聞的手腕翻轉過來,一抬眼就發現他手肘上有很多細小的針孔。這些針孔讓麵前的兩人驚疑不定,吳姐當即開口詢問:“你注射過什麽?” 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程屹聞熬過最初的那陣不適,現在反而淡定了下來。可無論他淡不淡定在外人看來程屹聞都是擺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alpha沉默了幾秒鍾,迴答:“omega信息素提取液。” 徐岷跟吳姐一個是記者一個是醫生,兩個人當然聽說過這個藥物。吳姐也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繼續問道:“什麽時候注射的?被注射了幾次?” “六天前,一次。” “知道提取液的濃度嗎?” “不知道。”不過按照程屹聞對虞以諾的了解,這也很好猜,“但是濃度應該不會低。” “可能是排異反應,那你的血樣大概率不會有問題。易感期時間短的原因是因為你經曆的是類易感期,大概率是這個提取液導致的。”吳姐的工作單位是一家非常高級的私人醫院,她也接診過幾個類似的病人,每一個病人的排異反應都不一樣,而之所以何奕前幾天沒有檢查出症狀,也是因為程屹聞沒有主動講自己的腺體問題。 吳姐給程屹聞抽好血,示意他把棉球摁好。自徐岷聽到藥物學名以後他的臉色就一直不太好,她囑咐吳姐:“明天你帶他去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讓他在醫院留下個人信息。” “知道啦!”吳姐把東西收拾好站了起來,“你不是知道我平時在做些什麽的嗎?病人的隱私可是我的命。” 兩人又說了幾句徐岷便送吳姐下樓,期間程屹聞在公寓裏轉了一圈。徐岷迴來的時候跟程屹聞講自己要去上班了,讓他今晚好好休息。 臨走前徐岷把糾結了半天的話問了出來:“……你有沒有標記那個omega?” 程屹聞很直接地給了他答案:“沒有。” 因為職業緣故徐岷見識過太多離譜的事件,他不知道在程屹聞身上發生過什麽但不妨礙他通過想象把可能發生的事情拚湊在一起。聽到迴複以後徐岷終於放下心,公寓的門被關上,程屹聞站在客廳中央望著毫無人氣的空間,邁步朝浴室走。 程屹聞以為自己今晚睡不了一個好覺,但沒料到他洗漱完一沾枕頭就睡著了。然而人一旦沾上了某種習慣就很難改變,這將近半個月的時間虞以諾每天都黏在他身上,如今程屹聞獨自躺在床上,睡夢中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 第二天,高級私人醫院。 吳姐先到了醫院打卡,然後跟隔壁科室的醫生打了個招唿:“何奕——我去接個病人,如果有其他病人來找我你幫我解釋一下。” “好的師姐。”何奕從辦公桌前抬起頭,衝她溫和地笑,“我知道了。” 虞以諾昨晚沒有睡好,整個別墅都是程屹聞存在過的痕跡,但唯獨少了這個人。在程屹聞消失後不久虞以諾跟鬱存也離開了鄭家別墅,鄭錦航瞧著虞以諾那臉色,就沒差把“別惹我”這三個字寫在臉上了。 他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鬱存那邊終於有了消息。根據那輛二手桑塔納找到了那家商場,就如徐岷設想的一樣,程屹聞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在商場裏消失,後續監控就再也查不到更多內容了。 鬱存安慰他:“諾諾,要不你問問他身邊的朋友?或許他聯係過呢?” 虞以諾卻覺得程屹聞不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況且昨晚他早就做過這件事了。他想起來自己加過林樹峰的微信號,旁敲側擊地問他知不知道程屹聞的近況,但得到的迴答在意料之內。 “他最近好像一直在玩失蹤,就幾天前來了趟學校,後來又失蹤了。” “我已經讓人盯緊那輛車了,假如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鬱存現在心態已經比以前好太多了,他見識過虞以諾跟程屹聞在一起時的狀態愈發堅定了內心的想法,“諾諾,我們不要太著急,肯定會找到的。” 而這時何奕正坐在診室裏翻看一些病人的病例,這些天病人太多,何奕每天忙得連軸轉。他一個一個看下來,看到程屹聞的時候也是仔細瀏覽了一遍,發現沒有問題又翻了過去。 翻過去以後何奕鼠標停頓了一下,突然又翻了迴來。 因為虞以諾時不時地找他,所以何奕給程屹聞抽過好幾次血。每一次血樣都是正常的,可如今把程屹聞最開始和最近那一次注射了提取液以後的血樣連在一起看,血樣裏某一個信息素指標變得特別奇怪。 何奕皺了皺眉,沉思了半晌才撥通了虞以諾的號碼。電話那頭的omega聽著何奕說著一些“可能”“大概”的話,直接打斷了他:“我現在過來。” “來哪裏?”這倒把何奕弄懵了。 “你現在在哪裏?” 何奕報了自己的工作地點。 原本何奕是想去別墅重新給程屹聞再抽一次血,但虞以諾卻要去現場聽何奕講更具體的分析情況。omega把原因歸結於程屹聞的逃跑,所以才會導致自己現在聽到每一個跟他有關的消息都會變得異常緊張。 “我現在來一趟。” 虞以諾從床上躍了下來,把懷裏那個程屹聞睡過的枕頭依依不舍地放迴了原位。 -------------------- 小程大概率不會有問題~第31章 “以退為進。” 程屹聞與吳姐很快到達了醫院,兩人進了診室以後吳姐鎖好門,以一個非常輕鬆的話題開場。 “昨晚睡得好嗎?” alpha點頭,沒什麽情緒地迴答:“還可以。” 診室裏還有一個小房間,是專門用來做檢查的。吳姐帶程屹聞走了進去,程屹聞瞧著裏麵各種各樣精密的儀器,按照她的指示躺上了病床。 “血樣果然沒什麽問題。”隔著一層薄薄的手套吳姐也能感受到腺體的溫度,她示意程屹聞側身。冰涼的儀器接觸上alpha脆弱的腺體,程屹聞皺了皺眉,那種被外力鑿擊腺體的感覺讓alpha本能地想反抗。吳姐一邊看儀器屏幕一邊說:“是有點不舒服,你忍一下,馬上就好了。” 幾分鍾後檢查報告便出來了,此時程屹聞已經重新坐在了位置上。吳姐看著那幾頁薄薄的紙,鬆了口氣:“沒什麽問題,就是易感期剛過,你的腺體處在高活躍的狀態,過幾天就會好了。” 程屹聞對檢查結果也沒多大反應,吳姐瞧著他始終不變的神情,不知道他是真不在意還是壓根就是在走神。 昨晚有一個問題忘記問了,眼下正好可以解決這個疑惑:“對了,你注射omega信息素提取液以後有沒有標記那個omega?” “沒有。” 吳姐不知道程屹聞經曆了什麽,這是病人的隱私她也不能多問。出於醫者的角度她隻能提醒程屹聞:“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以後還是要多次注射這個藥物,最好是標記這個omega,這樣會對你腺體的傷害降到最低。” 程屹聞一瞬間懷疑自己的理解能力出現了問題:“什麽意思?” “omega信息素提取液本來就不在市麵上流通,主要還是因為它的製造難度太大。再加上它的副作用……” “什麽副作用?” 吳姐看了他一眼,緩緩開口:“腺體損壞,信息素味道改變,還有可能會讓alpha出現無法標記omega的情況。雖然這些可能性都非常非常低,但一旦出現症狀很大概率會變成不可逆的傷害。” 程屹聞聽到“信息素味道改變”這幾個字眼時臉上終於有了情緒波動,又聽到“不可逆”這三個字以後徑直接上了吳姐的話:“吳醫生,我應該已經出現副作用了。” 原本吳姐隻想提醒他,沒料到程屹聞突然丟出來一個重磅炸彈。她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趕緊再去翻手裏的檢查報告:“什麽副作用?根據我們剛才的檢查結果來看你的腺體和標記能力都是正常的。” 醫院裏的每一間診室都有極好的隔音效果,程屹聞抿了抿唇,冷靜地陳述:“我的信息素味道在注射這個提取液以後發生了改變。” 吳姐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該說程屹聞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在這些副作用裏這個症狀顯然是最輕的,而且是可以治愈的。 “以前是什麽味道?” “薄荷味。” “現在呢?” “青草味。” “其實想要治好這個病也非常簡單。”兩人繞了一圈又把話題繞了迴去,知道是這個副作用吳姐略微不那麽擔心了,“隻要標記這個omega就可以了,無論是臨時標記還是終生標記,隻要標記了這個o以後,你的信息素味道就會變迴原來的薄荷味了。” “這是業界對這個藥物研究了很久以後得出的結論,之前也有幾個病人和你有相似的症狀。我的建議是臨時標記,畢竟臨時標記是會自己消失的。” 程屹聞越聽越覺得荒唐,但是這個藥又是虞以諾給他注射的,很像是那個小瘋子會做出來的事情。診室的門打開又合上,alpha走出診室,按照吳姐的囑咐去拿給他配的幾盒西藥。 “如果我不想標記呢?”臨走前程屹聞眸色沉沉地望著眼前的醫生。 “那就隻能等你自己的身體把這個藥物的副作用完全吸收。”吳姐無奈地迴答他,“你現在年輕,可能過段時間就會自己恢複了。” “隻有這兩種方法?” “隻有這兩種。”她歎了口氣,“畢竟這個藥物當初被研究出來以後我們都很頭疼,假如它單單隻是性藥那麽簡單就好了。” * 程屹聞找到樓梯朝二樓的西藥房走,同一時間虞以諾從隔壁何奕的診室走了出來。 兩人交流了一通,最後何奕才從虞以諾嘴裏知道程屹聞逃跑了。 何奕:“……” “你那是什麽眼神?”虞以諾不甚在意地說道,“過幾天我就找到他了,然後你再來給他抽血不就行了?” 僅憑幾次的接觸何奕就覺得程屹聞是一個很難相與的人,也虧虞以諾的好手段把他關在身邊關了將近半個月。出診室的時候omega的手機正好響了,他看到來電,立刻接了起來。 “good morning——”施抒佑熟悉的嗓音響起,笑著說道,“我今天迴國了。” 之前虞以諾給施抒佑打過幾次電話,不過都沒接通。施抒佑一直惦記著好朋友的戀愛情況,一下飛機就來詢問了。 “怎麽樣啊諾諾?發展到哪一步了?” 楠漨 隔壁診室正好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走出來,虞以諾目光從她臉上掠過,自她身邊走了過去。 omega衝著聽筒不鹹不淡地吐出兩個字:“跑了。” 施抒佑頓時誇張地笑了起來:“怎麽跑了?你沒把人看好嗎?” alpha隻是隨便猜猜,沒想到正好戳到了虞以諾的肺管子,確實是因為他掉以輕心才給了程屹聞這個機會。施抒佑感受到虞以諾不正常的沉默,繼續將信將疑地猜測:“諾諾,你不會被他騙了吧?他不會一邊嘴上說著我愛你一邊計劃著怎麽從你身邊逃跑吧?” “沒有。”虞以諾誠實地反駁他,“他沒說過愛我。” 施抒佑“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音:“好吧,那你現在找到他了嗎?” “昨晚失蹤的,現在還在找。” “說說有什麽線索,我也可以幫幫你。” 虞以諾便把那輛黑色桑塔納告訴了施抒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