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怎麽能這麽不敬仙尊。


    溪蘭燼立刻收住泛濫的心思。


    沒想到走在前頭的少年冷不丁又蹦出一句:“想摸摸我的頭發嗎?”


    溪蘭燼呆呆地抬起頭:“啊?”


    謝拾檀說出這句話,也不由得沉默了下。


    身體縮成少年後,似乎連性子都隱隱迴落到了少年時期,會忍不住耿直地說出這種話。


    他抿緊了唇瓣,冷著臉不欲再說,一路上都不遠不近綴在身後的腳步卻突然加快,溪蘭燼眼睛亮亮地湊上來:“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可以摸嗎?”


    很期待似的。


    這讓謝拾檀的心情略好了一分,狀似平淡地應了聲:“嗯。”


    溪蘭燼也不敢像揉白玉星那樣瞎霍霍謝拾檀,見他應聲,笑眯眯地伸手在他發頂摸了兩下,涼滑如綢緞的銀發蹭過手心,和想象中一樣的手感。


    他不由自主地笑起來,彎著眼小聲道:“果然還是小謝的頭發摸起來更舒服。”


    謝拾檀的臉色緩了緩,但語氣依舊淡淡的:“嗯。”


    知道的話,以後就不要隨意摸別人了。


    溪蘭燼沒品到這層意思,聽謝拾檀的語氣好似舒緩了點,心裏不禁咂舌。


    不愧是仙尊,事事爭第一,連手感都要強過別人的。


    先前在劍塚裏轉過一圈,溪蘭燼心裏已經有了點底,很快就和謝拾檀一起找到了第一柄斷劍,做下了標記。


    緊插在地麵上的每柄劍幾乎都長得一模一樣,看上去散亂而無序,但隻要對七七陣法熟悉一點,再根據七七陣法推演一下,確定位置就不難了。


    第一柄劍找到之後,很快又搜到了第二柄劍。


    其他人兩兩分組,配合著尋斷劍,也先後找到,做好標記,記錄下方位,迴到原位。


    白玉星緊張地牽著捆仙繩的一端,生怕那個中年男人會突然暴起,好在溪蘭燼那一踹力道不輕,把人踹得七葷八素的,低著頭一直沒吭聲。


    見眾人陸陸續續迴來了,白玉星趕忙看過來:“怎麽樣怎麽樣,有眉目了嗎?”


    溪蘭燼暫時沒應聲,聽了眾人報的方位,從玉佩裏掏出張白紙,把心中成形的九九劍陣畫了出來,圈出其中的九處,才道:“差不多了,接下來需要同時控製九柄劍,將其拔出,才能破陣。”


    方才找到斷劍的時候,已經有人悄悄嚐試過了,聞言道:“可是這可是上古修士布下的劍陣,以我們的神識之力,恐怕一柄劍都拔不出來,何況是同時拔九柄劍……”


    說著說著,不由絕望起來:“這、這不還是死局嗎,就算知道如何破局,誰又能做到?”


    溪蘭燼道:“我試試。”


    眾人對視一眼,臉色微妙,大部分人眼裏都帶著赤裸裸的懷疑,甚至直接開口:“你……行嗎?”


    就修為而言,溪蘭燼才築基初期,在場的大部分人修為都比他高。


    雖然他和謝拾檀懂得不少的樣子,但修真界弱肉強食慣了,不妨礙眾修士對修為比自己低的人產生低看心理。


    白玉星嘖了聲,立刻想跳出來,告訴他們先前那三隻劍傀儡是溪蘭燼控製住的。


    溪蘭燼也不瞎,自然看得出來眾人的不信任,抬抬手示意白玉星不要說話,眉梢輕輕揚了揚:“行不行,等試過了再說嘛。”


    話是這麽說,溪蘭燼心裏也不是特別有底,他也不清楚自己的神魂到底有多強,能不能控製住上古修士留下的這九把劍。


    正琢磨著,手就被人輕輕握住了,熟悉的觸感,微涼而有力。


    謝拾檀道:“盡管去做。”


    停頓了一下,他的嗓音平和而沉靜:“放心,你比自己想的還要厲害。”


    白玉星瞅著兩人交握的手,欲言又止了片刻,還是挪開了眼。


    謝仙尊在上,他什麽都沒看到!


    有了謝拾檀的話,溪蘭燼心裏頓時踏實下來。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閉上眼探出神識去感應那九柄斷劍的時候,他沒有掙開謝拾檀的手。


    神識探出,順著其餘修士留下的標記,很快找到了那九柄劍。


    溪蘭燼微微吸了口氣,默念“我比自己想的還要厲害”,便沉入神識。


    一瞬間的阻礙之後,神識順利侵入了九柄斷劍中。


    嗯,我真的還挺厲害?


    溪蘭燼心頭竄上個模糊的念頭,不再分神,控製著斷劍,一齊拔出!


    方才還不信溪蘭燼的修士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什麽?!”


    “他當真做到了!”


    “這、這,真是不敢置信……”


    白玉星這才得意地哼哼出聲:“這有什麽好驚訝的,先前那三隻劍傀儡,還是談兄抹掉的神識印記呢!”


    眾人張了張嘴,震愕得說不出話,望向溪蘭燼的眼神已經變了,隱隱多了敬畏之意。


    然而劍是拔出來了,但想象中的破陣動靜卻沒有出現。


    下一刻,耳邊傳來其餘修士的驚唿聲。


    溪蘭燼愣了一下,睜開眼,九柄斷劍已經懸空飛出,沉沉浮浮,在半空中激蕩出劍氣,劍氣刷然成幕,反倒將他們困在了裏麵。


    一道看不清眉目的虛影自斷劍中浮現,握著劍,指向他們,雖然隻是道虛影,依舊可以依稀感受到撲麵而來的凜冽銳氣。


    “什麽情況?劍不是同時拔出來了嗎?”


    “這道殘影……好生可怕,我快喘不過氣了,甚至想在它麵前跪下。”


    “他是什麽意思,為何一動不動地舉劍對著我們,又不動作?”


    大夥兒在虛影的威壓之下苦不堪言,試圖詢問謝拾檀,可惜謝拾檀並不搭理他們,隻能紛紛求助地望向溪蘭燼。


    溪蘭燼下意識扭過頭:“小謝,這是?”


    剛才還一言不發的謝拾檀這才開口:“劍陣主人留下的殘影,依照上古時的風俗,破陣之後,需與殘影比劍。”


    溪蘭燼:“輸了呢?”


    “死。”


    “贏了呢?”


    “出去。”


    “……”


    合著劍陣主人輸了就啥也不用做是吧。


    真是淳樸好客的風俗啊。


    聽到謝拾檀的解答,眾人再次紛紛望向溪蘭燼,充滿了期待。


    這位既然能破陣,想必比劍也行?


    溪蘭燼擺手:“別看我,我不懂用劍。”


    說完,他頓了一下,望向謝拾檀。


    說到用劍,在場的人,或者說整個修真界,也沒幾個比得上小謝的吧?


    謝拾檀點點頭:“我來。”


    眾人的臉色再次扭曲。


    溪蘭燼好歹是個修士,他們看走眼了也就算了,這位就真是個周身毫無靈力波動的普通人了,超過築基期的修為會讓秘境崩塌,所以他們不可能再看走眼。


    讓一個凡人,還是個瞎子,去與上古大能留下的殘影比劍,開什麽玩笑???


    可是他們自己也不敢上前。


    有人願意挺身而出,縱然覺得不靠譜,大部分人也選擇了默不作聲。


    溪蘭燼也有點緊張,小謝現在看不見,也沒有靈力護身,萬一受傷了怎麽辦。


    他的視線不由一直追隨在謝拾檀身上,隨時準備上前護住他。


    謝拾檀的佩劍不在身邊,彎腰隨意在地上抽出一把難得還完整的劍,劍尖朝下,朝著虛影略微點了點頭。


    虛影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上古禮儀。


    下一刻,凜冽的劍風撲麵而來,直向謝拾檀的心口。


    溪蘭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卻見謝拾檀仿佛能看到虛影的動作一般,提前規避開來,古樸沉重的長劍在他手中顯得異常輕巧,行若疾風,婉若遊龍,從容不迫地避讓著上古劍修密集的攻擊,動作堪稱賞心悅目。


    眾人目瞪口呆:“!!!”


    這倆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啊?!


    溪蘭燼忍不住讚道:“漂亮!”


    謝拾檀矜持地嗯了聲。


    妄生仙尊的劍道修至大乘境,其實已經到返璞歸真的境界,不再搞那些花裏胡哨的虛招了,不動則已,動則撼天震地。


    但溪蘭燼在看著。


    謝仙尊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多少像隻開屏的孔雀,聽聲辯著位,信步走在凜冽的劍光之中。


    虛影似乎察覺到了他有點不被尊重,動了怒氣,攻勢陡然愈發淩厲起來。


    就在他改換招式的瞬間,謝拾檀抓住破綻,一劍挑飛了虛影手中的劍。


    謝拾檀緩緩收劍,寬大的袍服在行動間灌了風,飄動間宛若仙鶴,語氣平淡:“你輸了。”


    虛影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似乎有些不甘心。


    但還是依照古禮,朝著謝拾檀又行了一禮之後,消逝在眾人眼前。


    隨著虛影的消失,浮空的九把劍啪地掉落在地,劍氣形成的屏障隨之消失,落地的斷劍周身靈光徹底泯滅,化為了黯淡的普通斷劍。


    溪蘭燼來不及去看那邊,飛快跑到謝拾檀身邊,緊張地望著他:“小謝,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謝拾檀站著不動,任由他上上下下忙活著看了一遍,才道:“沒有。”


    看他的確沒事,溪蘭燼才笑起來問:“你不是沒修為了嗎?”


    “嗯。”


    “那你還那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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