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香一閉嘴,就感覺這靜下來的氣氛有點怪怪的。


    她看到宋南州滿臉不適的樣子,還忍不住拿手搓了搓手臂,看來是被肉麻的起了雞皮疙瘩。


    溫香:“……”


    也不知道她哪根神經搭錯了。


    也怪宋南州剛才喊她的那聲兒,涼颼颼嚇得她頭發根根都豎了起來。未免世子小哥哥揪住她出逃之事不放,她才急中生智想要拍馬屁的。


    看世子小哥哥一臉不悅的樣子,溫香更慫了,這馬屁肯定拍在馬腿上了。


    “小妖精,這次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有下次——”過了一會,宋南州才淡淡開口道。


    不等他將威脅的話說完,溫香趕緊表態:“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所以這次,他就不打算追究了?


    溫香忍不住在心裏嘿笑兩聲,看來這世子小哥哥還是很吃拍馬屁這一套的嘛。


    雖然很惡心,關鍵還會惡心到自己,但溫香還是決定要在拍馬屁這條道上越走越遠!


    惡心一下怎麽了,能保命啊!


    毫無心理壓力說服自己保持狗腿的溫香見他緩了臉色,這才道:“小哥哥,我昨晚夢遊了,我去了許府一趟,發現有件事很奇怪。”


    “哦?”宋南州音色慵懶:“你發現什麽奇怪的事了?”


    “我發現你有件事說錯了。”溫香鄭重其事。


    “我倒要聽聽。”宋南州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跟我說,許相夫妻兩個恩愛非常,但我昨晚看到許相打了許相夫人一巴掌,而且許相對他夫人非常冷淡,我猜測應該跟許溫香有關——”溫香一副“看你連八卦都八卦不好”的嫌棄嘴臉:“其實許相夫人還是很漂亮很有氣質的,雖然比許小妹略差了點,但配許相還是配得上的。”


    宋南州原還有些懶散的神色微微一變,“你親眼看到許相打了他夫人一巴掌?”


    “親眼看見倒沒有,不過我親耳聽見了。”溫香洋洋得意道:“我跟你說,許相原來是一個非常好的哥哥,對他妹妹好的不得了。因為沒保護好他妹妹,自責的都要哭了呢。他對他老婆……對他夫人態度不好,我猜測,很有可能是他夫人害了許小妹。因此許相才會那麽生氣——不過他夫人說許小妹死了,是她親眼看見的,但許相又說,許小妹沒死,隻是病了,還不許他夫人胡說。你快幫我分析分析,這許小妹到底是死是活?要不你派人去打聽打聽?”


    宋南州沉默了一會,“昨晚許相帶著個老和尚來過王府,隻在門口停了一會就迴了許府。你說,這是為何?”


    “誒?”溫香一愣:“昨晚我沒見他出門啊。難道,是我失去意識後他出了門?”


    頓了頓,又笑起來:“也有可能我真的在做夢,我夢見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而許相帶著個和尚跑來王府才是真正發生的事?”


    “也有可能,許相知道昨晚你去了許府,所以追著你來了王府。”宋南州不緊不慢的說道。


    她說的話,與青鸞傳迴來的消息一般無二,要說不是她親眼所見,他都不信。


    “這怎麽可能呢。”溫香駭笑一聲,“他怎麽可能知道我去過許府……”


    溫香笑不出來了,許相小哥哥知道她的古怪,就算知道她真的夢遊去了許府,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啊!


    所以,世子小哥哥真相了?


    “你想去許府?”見溫香沉默了,宋南州慢條斯理的問她。


    “想啊,你肯帶我去?”溫香悶悶地問,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宋南州神秘莫測的笑了一聲:“別急,會讓你如願的。”


    “我,我不急。”溫香總覺得他那意味不明的笑聲讓她瘮得慌,好像他正憋著什麽壞一樣。


    “怎麽會落到宋念北手裏?”宋南州懶得理會她是不是真的著急,她著急與否,他根本不在意。


    溫香當然不敢實話告訴他是在出逃的路上被宋念北順手撿到的,於是撒謊道:“你跟公雞兄大戰三百迴合的時候,我被公雞兄隨手一扔,扔出了很遠很遠,原本打算迴去找你的,誰知跳著跳著,就迷路了。後來就遇到你弟弟,我先還想著,看你們平時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他知道你丟了我很著急,肯定會急你所急,趕緊將我送還給你才是,誰知道他竟然把我昧下了!”


    “你說錯了。”宋南州沒有理會溫香的義憤填膺,慢悠悠的開口糾正她:“我跟唐紹宗沒有大戰三百迴合,他根本不配與我戰,明白?”


    溫香想起公雞兄被壓著打的可憐模樣,趕緊受教的點頭,“是是是,公雞兄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嘛——不過這不是重點吧,重點是我被宋二弟昧下了!他根本沒打算將我還給你,還跟他的丫鬟議論說,我很有可能是你的心上人送給你的定情信物,還說丟了定情信物你肯定很著急,讓你多急兩天,以後才會更珍惜——話說,我真的是你的心上人送給你的?”


    她毫無壓力的將宋二弟給賣了,其實也是好心的提醒宋南州,他這個弟弟可不是個好人。原本她是打算告訴他,他媽偏心偏的沒邊了,想夥同宋二弟搶他的世子之位。不過看宋南州對誠親王妃的態度,溫香想了想還是算了——萬一他不信,還當她是要挑撥他們母子關係呢。


    明哲保身,這險她還是不要冒了。


    宋南州雖然腳步未停,神色也未有變化,但他身上一瞬間冷凝下來的氣勢,還是叫溫香暗暗叫苦——她果然還是太過得意忘形,說了不該說的話。


    “嗬嗬,那個,你不想說就算了哈,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溫香幹笑著補救。


    “不是什麽人送的。”宋南州嗓音平平:“途徑某地時,瞧好看見有人在兜售,就順手買了。”


    “……啊?”說好的跌宕起伏呢?說好的蕩氣迴腸呢?說好的感人肺腑呢?


    媽蛋,原來她就是隨隨便便買來的而已,沒有一點故事?


    聽出溫香語氣中的遺憾與失落,宋南州惡意一笑:“聽說,是從千年古墓裏頭的千年老屍嘴裏摳出來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嘔!”


    溫香想吐吐不出:“老子信了你的邪!”


    ……


    宋念北迴到扶疏堂,越想越怒火中燒。


    他坐在那裏,目露兇光,表情陰狠:“他怎麽會知道扳指在我手中?”


    被他留下的丫鬟嚇得瑟瑟發抖,聞言雙腿一軟,軟倒在地上,哭著分辨道:“二爺,奴婢不知道!奴婢發誓,奴婢絕對沒有告訴任何人……”


    方才宋南州問宋念北要扳指時,這丫鬟就伺候在宋念北身邊,因想著知道這件事的人並沒有幾個,又見宋念北這般神色,自然嚇得不行。


    滿府的人都以為二爺與世子爺是兩個極端,世子爺跋扈兇殘,二爺禮讓和氣。但隻有貼身服侍的才知道,二爺私底下的秉性,與世子爺相去不遠。


    這扶疏堂裏,每年都有幾個死於意外的丫鬟婆子,別人不知道,這丫鬟卻心知肚明,那些意外根本就不是意外。


    宋念北冷意森然的瞪著她:“不是你,還會有誰?”


    那丫鬟抖抖索索的趴在地上,聞言更是絕望不已:“不是奴婢!二爺!也許……也許是昨晚提燈的綠美,她也知道這件事啊二爺!而且……而且那天奴婢看見她跟世子爺身邊的杜威說了好一陣話!對,肯定是綠美,她將這件事告訴了杜威,杜威是世子爺的人,定然就會告訴世子爺的!”


    宋念北目光沉沉,手指近乎痙攣的叩著茶杯:“去,將綠美給我叫過來!”


    那丫鬟聞言鬆了口氣,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


    宋南州問宋念北索要扳指的事,誠親王妃很快也知道了。


    她微微皺眉,低聲吩咐了身邊的梁媽媽幾句。


    原本梁媽媽被宋南州抽了一鞭子後,誠親王妃準她休養幾日再迴來伺候,梁媽媽卻不肯,隻每日細細敷了藥,依然忠心耿耿的服侍在誠親王妃身邊。


    梁媽媽聽了後,往扶疏堂走了一趟,迴來對誠親王妃附耳說了幾句。


    誠親王妃秀氣的柳眉便緊緊皺了起來:“這孩子竟還是如此沉不住氣!那叫綠美的,可還有氣?”


    梁媽媽神色如常,輕聲搖了搖頭。


    誠親王妃就歎了口氣,頓了頓,道:“把屍體悄悄兒處理了,知道這事的人,都好好敲打一番。再給綠美的老子娘送二十兩銀子過去,告訴他們,倘若外頭傳出一丁半點不好聽的,就將他們一家子都發賣出府。”


    梁媽媽應了,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誠親王妃揉了揉隱隱作疼的額角。一旁的大丫鬟翠枝立刻上前,接過她的動作。


    “您別生氣。”翠枝細聲勸說道:“也不怪二爺如此生氣,世子爺那般當眾討要,就好像二爺要私自昧了他的扳指一樣,半點顏麵也不給二爺留,這讓別人看了怎麽想?”


    這翠枝雖是喬氏身邊的大丫鬟,但宋念北撿到宋南州扳指,並且打算用這扳指籠絡許慎的事,她是半點不知情的。隻是宋南州當眾問宋念北討要扳指的事傳了出來,她自然也聽到了。


    因此她並不知道,宋念北本來就打算昧下那枚扳指的。


    喬氏拍拍她的手,忽然抬頭,仔細打量了翠枝兩眼,“好丫頭,不知不覺間就出落的這樣水靈了。你在我身邊服侍也有幾年了吧。”


    “是奴婢上輩子做了不少好事,這輩子才能在王妃身邊服侍。”翠枝抿嘴一笑,恭維道。


    喬氏就笑了起來,拉著她的手又看了幾眼,“好孩子,生的齊整,人也機靈,我這裏有個差事,思來想去,也就是你最能勝任。”


    “奴婢但憑王妃吩咐。”翠枝心裏有些發毛,卻還是笑容滿麵卻不勝感激般的說道。


    喬氏愈發滿意,“阿州已經年二十,還未成親,你也知道,這是我一大心病。雖說我是日夜盼著那孩子能娶個美麗溫順知書識禮的好媳婦,可這滿京都,與咱們門第差不多的人家,誰都不願把女兒嫁給他。略差些的倒是願意,卻也隻肯說家中的庶女,我如何能讓阿州委委屈屈的娶一個庶女迴來?相來看去,這幾年也是我誤了阿州的親事……”


    翠枝臉色微白,她已經預感到喬氏接下來要說的話。


    果不其然,喬氏話鋒一轉:“這幾年,阿州身邊也沒個貼心的人服侍,以往我給他安排的,他不是嫌不好看,便是木訥無趣。但你不同,你在我身邊多年,憑你這般模樣與性情,定然能夠入了阿州的眼。”


    翠枝連忙跪倒在地,勉強穩住心神,低頭道:“奴婢願意為您分憂,就怕世子爺瞧不上奴婢。”


    “隻要你願意就好。”喬氏溫聲說著,竟親手將她拉了起來,“阿州一向聽話,我把你給他,他定然會同意將你留在燕迴館。隻是能留多久,卻要看你的本事。翠枝,你不會叫我失望的,對吧?”


    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將手腕上那隻琉璃翠鐲子戴到了翠枝的手上,“瞧瞧,多好看的鐲子。翠枝啊,隻要你能得了世子爺的歡心,我就做主,抬你做世子爺的姨娘,以後更能長長久久的留在我身邊,你說這樣可好?”


    翠枝心頭怦怦亂跳,連忙又跪倒在地上:“奴婢,奴婢都聽王妃的。”


    雖然世子爺聲名狼藉,又手段兇殘,府裏死在他手上的下人不知道有多少。但她不一樣,她是王妃身邊服侍的,又是王妃做主讓她去燕迴館服侍世子爺。世子爺有千樣不好,對她有利的,也是唯一的好,便是他極為孝順王妃。


    有王妃為自己做主,想來,這差事也不是那麽難。


    而且,丫鬟與姨娘……她也願意搏上一搏!


    ……


    宋南州帶著溫香前腳才剛迴到燕迴館,後腳就有人捧著盒子來送禮。


    溫香憐憫的瞧著眼前這個還沒說話就已經抖得快要跳起來的可憐丫鬟,暗暗撇嘴。


    瞧瞧,這活閻王是有多嚇人,雖然他此時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沒做,這丫鬟仍是嚇得麵無人色,好半晌才舉起手裏的錦盒,抖抖索索的說:“世……世子爺,這是……這是姑娘,姑娘命奴婢給,給您送過來的。”


    宋南州倒沒有為難她,淡淡道:“放下吧。”


    那丫鬟連忙將錦盒往案桌上一放:“奴、奴婢告退。”


    說完,拖著發軟的雙腿慌慌張張的退了出去。


    “你妹妹跟你感情不怎麽好?”溫香想起昨晚見過的那個小姑娘,再看看眼前那錦盒,她想她猜到了裏麵是什麽。


    依稀記得那姑娘賭氣的命人去買百十個扳指迴來送給宋南州……原以為她說的是氣話,沒想到她竟真的讓人去買了來。


    這姑娘的氣性還真是大。


    宋南州瞥她一眼,抬手打開錦盒看了看,便隨手扔到一邊,漫不經心的開口:“也許吧。”


    什麽也許,明明就是很不好!


    “其實小姑娘也很好哄的,”溫香忍不住為他出謀劃策:“比如今天給她買個吃的,明天給她買個喝的,俗話說吃人嘴軟,又有俗話說,這感情都是吃出來的……”


    宋南州睨著她:“你說的是你吧?可真有出息,一點吃的喝的就能把你收買了?”


    “當然不是我了。”溫香嘴硬,表示不承認:“我在教你怎麽修複你跟你妹妹的關係,你到底聽不聽?”


    “不聽。”宋南州想也不想的拒絕,隨即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神色來:“妖精都像你這麽愛管閑事?”


    溫香壯著膽子瞪他一眼,反正他也看不到。


    “你在瞪我?”


    溫香嚇得差點掉下去:“哪……哪有?你別亂說!”


    “心虛成這樣,還說沒有?”宋南州威脅般眯了眯眼。


    溫香立刻沒出息的告饒道:“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隨便瞪你了!”


    為了讓他相信她的認錯十分誠懇,溫香自己蹦跳著往多鬥櫃跳了過去:“你可以懲罰我,把我關起來,罰我進櫃思過。”


    “有個問題我好奇了很久。”宋南州將她抄進手心裏:“明明可以用滾的,你為什麽非要跳來跳去?就不怕一不小心把你自己跳碎了?”


    溫香一愣,“……可能滾動的姿態不是那麽美妙?”


    因為她是人啊,她沒辦法忘記自己曾經是個人的事實,哪有人會滾來滾去的?所以溫香潛意識裏,是拒絕用滾這種姿勢的!


    宋南州顯然也沒料到會聽到這樣一個答案,過了一會,才慢悠悠的反問道:“所以你覺得,跟個猴子似的跳來跳去的姿態很美妙?”


    溫香:“……”


    人艱不拆啊混蛋!


    看破不說破啊混蛋!


    宋南州嗤笑一聲,打開多鬥櫃,準備如她所願,讓她去思過。


    溫香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根神經抽了,她突然開口:“世子小哥哥,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就不要講。”


    “你這人能不能有點好奇心了?”溫香簡直要被他氣死了。


    “還不快說!”


    “你內褲上的丁香花雖然很好看,但是講真,在內褲上繡花,穿著真的舒服嗎?你真的不覺得這種操作太悶騷了嗎?”她很真誠的諷刺了宋南州一迴,再看見他那猶如鍋底的臉色後,溫香報複成功的小喜悅一下子沒有了,“嗬嗬……我胡亂說的,你別當真啊啊啊啊啊啊好痛你放手啊!”


    “你怎麽知道我穿了什麽褻褲?”宋南州收緊手指,陰惻惻的開口問道。


    “我,我看到的啊!”怕他不信,她連忙加重語氣強調:“真的!我沒有騙你啦!”


    “那丁香花繡在何處?”宋南州停止了用力,又問。


    溫香稍稍鬆了口氣:“就繡在你膝蓋的位置上嘛……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繡一叢丁香花在那裏,不會磨著皮膚不舒服嗎?”


    “你還能看到什麽?”宋南州懶得迴答她這麽無聊的問題。


    “就是這些啊,我能看到你母親的院子,你弟弟的院子,如果你需要,我也能看到你妹妹的院子——你看,我是不是很有用?”所以,一枚很有用的扳指,請小心輕拿輕放可以嗎?


    瞧瞧她這令人心酸的待遇喲。


    肯定是史上最憋屈的妖精,沒有之一!


    宋南州忽的笑了:“倒是我小瞧了你。”


    溫香還沒明白他這話到底是褒是貶,就被他丟進了多鬥櫃中。


    “思過去吧。”


    “喂,這不科學啊喂!”知道她身懷異稟,不是該欣喜若狂然後找她驗證,看看她到底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嗎?


    “你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真的會失去你的小仙女的!”她還妄想憑借她的金手指來個大翻身的,結果就是這樣?


    宋南州關櫃門的手一頓:“小仙女?”


    溫香被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盯著,半晌隻得屈辱的改口:“……小妖精。”


    宋南州這才滿意,打算放過她。


    重點是這個嗎?溫香抓狂,重點明明是——“你會失去你的小妖精的!”


    宋南州微微一笑:“那又如何?”


    溫香:“……”


    竟無言以對!


    ……


    當晚,宋南州撇下溫香,一如往常前往幽蘭居陪同誠親王妃用晚膳。


    溫香表示,不帶就不帶,反正她有透視功能,隻要不出這誠親王府,什麽是她看不到的?


    唯一不如人意的,是她聽不見啦!


    幹嘛不順便把順風耳的金手指也給她?


    心生怨念,溫香覺得這樣很危險,立刻進行自我反省。


    知足常樂知足常樂。


    反省完了,就聚精會神盯住了幽蘭居——她已經發現了她這項金手指的不足,並不能夠隨意使用,她剛發現自己這項功能時,沒有節製的到處看,後果就是失去了意識好一會。


    因此,再次使用超能力時,溫香就謹慎多了——盯準目標地點,絕不多看亂看。


    很快她就看見宋南州修長挺拔的身影走進了幽蘭居。


    喬氏靠坐在床頭,臉色依然有些蒼白,見了宋南州,露出發自肺腑般的慈愛笑容來,一邊衝他招手,一邊忙不迭的吩咐丫鬟們:“快將今日廚上做的白玉梨花糕送上來——廚上今日新做了一道白玉梨花糕,是你弟弟從永新侯府討來的方子。我嚐著倒是不錯,你也嚐一嚐。”


    宋南州微笑走近她:“好,母親嚐著都不錯的糕點,定然錯不了,我一定好好嚐嚐。”


    喬氏聞言,笑的愈發慈愛,“好孩子,今日在外頭可是遇到什麽開心的事了?”


    “是有件開心的事。”宋南州笑意漸深:“昨晚我丟失的那枚扳指,今日已經找到了。說起來,還要多謝二弟,正是二弟幫我找到的。他人呢?方才他急著迴去讀書,我也沒能好好謝謝他。”


    喬氏笑容不變,似責怪般輕拍宋南州一下:“說的這是什麽話,你們是至親的兄弟,為你分憂,本就是他該做的,哪值得你特地跟他道謝?你這樣,豈不是跟你弟弟生分了?”


    “母親說的是。”宋南州從善如流,彎腰替喬氏理了理搭在身上的錦被,“你今日身體可好些了?”


    “好多了。”喬氏輕歎一聲,神色有些黯然:“我這身子就是不爭氣,累的你們兄妹擔心。”


    “母親說的哪裏話,做兒女的,寧不要榮華富貴,也希望母親能夠身體康健。”宋南州這樣說道。


    喬氏十分動容,緊緊握住宋南州的手,感動的熱淚盈眶:“好孩子!”


    正說著話,翠枝捧著紅漆木托盤,邁著蓮步難掩羞澀緊張的走上前來,一把嬌嗓動聽的猶如黃鶯出穀。


    “世子爺,白玉梨花糕來了,奴婢服侍您用。”一邊盈盈下拜,露出白皙漂亮的一截頸脖。


    宋南州隨意看她一眼便轉開視線,“放著吧,我自己來。”


    翠枝微微抬眼,飛快看一眼喬氏,方才放下托盤,束手退到一旁。


    喬氏殷殷望著宋南州,見他吃了一塊糕,就急忙問道:“味道如何,可是好吃?”


    宋南州點頭:“好吃。”


    喬氏就如釋重負般笑了起來,連忙又將裝著糕點的碧玉碟子往宋南州的方向推了推:“好吃你就多吃幾塊。我讓人特意做的小一些,也不占肚,不妨礙一會用晚膳。”


    宋南州便又吃了幾塊才罷手。


    “阿州,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等宋南州在翠枝的服侍下淨了手,喬氏才笑吟吟的開口道:“你屋裏就丹柔丹霞兩個丫鬟服侍,她們兩個都是老實本分的,我倒也放心,隻是,那兩個丫頭也太老實本分了些。”


    “老實本分讓人省心,且我平日裏也不愛呆在府裏,院子裏人多了也吵人。兒子知道母親疼我,隻不過,兒子那裏真的不缺人,母親就別為我費心了。”


    “誰說不缺人?”喬氏佯怒的瞪他一眼:“你都二十了,卻連個屋裏人都沒有,這像什麽話?”


    說著,竟又潸然掉下淚來:“也是母親沒本事,原想早些給你娶個門當戶對的好媳婦迴來,你們也好早些開枝散葉,生個小孫孫來給我抱。誰知……你親事艱難,母親這心成日裏就跟落在油鍋裏煎一般。這迴迴你外祖家,你外祖父外祖母也問起你的親事來,聽聞還未定親,你外祖母當場就罵了我一頓。也不怪你外祖母這樣生氣,確實怪我……”


    說著,哭的愈發難以自持。“都怪我這不爭氣的身子,但凡我身子爭氣些,這些年往各處多應酬來往,多為你相看相看人家,說不定你早就娶妻生子了。哪至於到了今日……”


    “這如何能怪母親?”宋南州安慰她,接過翠枝遞過來的巾帕給她擦眼淚:“是我自己不願太早成親。外祖那邊,我會去信為母親分辨,你別放在心上。”


    “那你老實跟我說,你到底想娶個什麽樣的姑娘?我明日就讓官媒過來,為你尋一個合心合意的姑娘,你說可好?”喬氏的神情與眼淚,竟是絲毫不作偽,全然一派慈母之心。


    “兒子現在無心成親之事。”宋南州緩聲說道:“再說,這滿京都的所謂閨秀,都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無趣呆板得很,我概不喜歡。”


    “胡說。”喬氏被他氣得笑了起來:“那哪叫無趣呆板?這才是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咱們這樣的,不娶個大家閨秀迴來,難不成你竟要娶個小門小戶的姑娘不成?我可跟你說,別說我不同意,你父王跟你皇伯父也絕不會同意的。”


    宋南州忽的狂傲一笑:“我喜歡的,便是小門小戶我也娶。我不喜歡的,便是王女公主,我也不娶!”


    “你這孩子!”喬氏就一副拿他沒辦法的頭疼模樣:“我說不過你,反正你的親事有你父王與陛下做主,我這深閨裏的婦人終究及不上他們的眼光。不過阿州,成親一事我不逼你,但你屋裏要是再沒有個用心服侍的,我卻要不依了。”


    不等宋南州說話,喬氏就喊了翠枝過來,“我身邊的翠枝,在我身邊服侍也有好些年了,是個老實穩重的性子。讓她服侍你日常起居,我也能放心些。”


    說罷,殷殷看著宋南州,神色中似有忐忑,似極擔心他拒絕一般。


    宋南州就又看了翠枝兩眼,直看的翠枝麵紅耳赤,雖扭捏,卻還是上前來,跪在了宋南州的麵前。


    宋南州彎腰,長指輕佻的勾起翠枝的下巴,像打量貨物一般細細打量了一陣。


    “雖然姿色一般,不過既然是母親信得過的,那就讓她去燕迴館服侍兒子吧。”宋南州在翠枝幾乎快要跪不住時,撤了手輕描淡寫的說道。


    燕迴館的溫香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


    剛才宋南州與誠親王妃一時母慈子孝氣氛融洽,一時誠親王妃又流起淚來,仿佛十分自責一般,深恨自己沒有順風耳的溫香急的都要抓頭撓耳了。


    這會兒又看見宋南州當著他媽的麵就調戲他媽的丫鬟,溫香眼珠子都差點掉了下來。


    這會不會玩太大了?


    結果,她以為的誠親王妃定然會大怒的場麵並沒有出現,相反,誠親王妃還一臉欣慰的看著他,仿佛……調戲她的丫鬟是一件頗值得她驕傲的事?


    這古人的腦迴路,她跪服!


    這邊廂,喬氏見宋南州鬆口收了翠枝,自然十分高興,抹著眼角說道:“我就知道,外頭那些個傳言定然是假的。”


    “傳言?”宋南州微挑眉。


    “你父王在外頭聽人說你跟歸寧侯府那位唐五少乃是斷袖,氣得你父王又要捶你。”喬氏鬆一口氣的樣子:“還好我將你父王攔了下來,不然豈不又要冤枉了你。”


    宋南州有些詫異:“這種無稽之談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聽你父王的意思,外頭好像都傳開了。”說到這裏,喬氏又忍不住憂心起來,絮絮勸著宋南州:“阿州啊,我知道你跟唐五少一向很玩得來,隻是,雖然那頭那些話是無稽之談,但三人成虎的道理你該明白。要不然,咱們以後盡量少跟他來往?”


    宋南州隻是笑道:“不過是些無稽之談,外頭人如何說隨他們去,隻要母親你不信就是了。”


    喬氏無奈的搖頭,口中道:“母親自然是信你的。”


    正說著話,宋念北與宋娉婷一道走了進來。


    宋念北神色如常的與宋南州打了招唿,宋聘婷的眼神就有些奇怪,總趁人不注意時偷偷打量宋南州。


    宋南州隻作不覺,又有宋念北插科打諢,氣氛十分融洽。


    誠王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和諧融洽的畫麵。


    他心裏十分滿意,見到宋南州,卻習慣性的狠瞪他一眼,張口就問:“今天沒有在外頭惹事吧?”


    宋南州也冷了臉,習慣性的無視他。


    被無視的誠王把眼一瞪,一拍桌子就要發作。


    “王爺。”喬氏一聲嬌弱的唿喚立時就將誠王的滿腔怒火澆滅了,緊走幾步到了喬氏跟前,關心的問道:“身上可好些了?今日太醫可有來府上給你瞧過?開了方子不曾?”


    喬氏嬌美的麵上便飛上了一抹紅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兒女們,嬌嗔的瞪他一眼,這才道:“不過是老毛病罷了,太醫也道隻需靜心休養,方子也開了,隻是那藥苦的很,我不耐煩喝。”


    “這怎麽能行,不喝藥身子哪能好得快?”誠王一邊對愛妻輕言細語,一邊轉頭粗聲嗬斥兒女們,尤其是宋南州:“聽到沒有?你們的母親需要靜心休養,你們都給我小心點,誰要是惹你們母親動了氣,看我饒得了誰?”


    宋娉婷到底是嬌養的女孩兒,聞言立刻上前撒嬌道:“父王這話說的,我跟二哥都很聽話,很孝順的,怎麽會故意惹母親生氣?不信您問母親——”


    隻是眼風卻忍不住朝宋南州掃去,隻差沒明說會惹人生氣的那個人就是他了。


    顯然誠王也是這麽認為的,便隻盯著宋南州:“你聽到沒有?”


    宋南州慢慢看他一眼,忽的嗤笑一聲,到嘴邊的刻薄話立刻就要說出來。


    “咳咳。”喬氏捂著嘴咳了起來:“王爺這是在做什麽?阿州比阿北聘婷孝順得多。咱們三個孩子,個個兒都是頂頂孝順的,你別這樣板著臉,看嚇著了孩子們。”


    她這一打岔,誠王爺就順勢揭了過去,一家人還算愉快的一起用了晚膳。


    ……


    當晚溫香就見到了宋南州帶迴來的翠枝。


    翠枝一路忐忑又期待的到了燕迴館,在丹柔丹霞頗為複雜的注視下,隨宋南州進了裏間。


    屋子裏沒有旁人,靜謐的空間,讓本就緊張的翠枝愈發緊張起來。


    半晌沒聽到宋南州說話,翠枝大著膽子抬眼,才發現宋南州正歪倒在鋪了整塊白虎皮的椅子裏看著她。


    宋南州不說話,翠枝隻得幹巴巴的開口:“世、世子爺,奴婢服侍您更衣?”


    “不急。”宋南州輕輕一笑,“既你要來做爺的通房丫頭,且先讓爺瞧瞧你都有什麽本事。”


    翠枝一愣,似沒聽明白宋南州的意思。


    “爺不喜歡沒風情的木頭人,倒人胃口。”


    溫香暗暗撇嘴,這男人又要使壞了。


    她就是再沒有常識也知道什麽是通房丫頭,原來這個丫鬟是要來給宋南州暖被窩的。


    等等!剛才誠親王妃一臉欣慰的看著宋南州調戲這丫鬟,難道這丫鬟就是誠親王妃塞給自己兒子的?


    可是這親娘給自己兒子屋裏塞人,一般都是為了跟自己兒媳婦打擂台。但宋南州沒成親,誠親王妃也不需要跟兒媳婦打擂台,卻還是往自己兒子屋裏塞人的目的是什麽?


    因溫香知道誠親王妃是如何的偏心眼兒,因此她絕不認為,誠親王妃會是出於疼愛宋南州而給他塞人。


    溫香一邊看著外頭,一邊暗自糾結,到底要不要告訴宋南州他媽對他不懷好意呢?


    而外頭的翠枝聽了宋南州的話,臉上頓時羞的滿麵通紅。


    她似有些無措的站在原地,緊緊咬著牙,片刻後,便似豁出去一般抬起輕顫的手指,拉開了腰間的束帶。


    她屏住唿吸,將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除了下來,她脫得很慢,也不知是怕還是羞的,好半天才脫光了。


    仿佛有些冷,她抱住雙臂,光著腳一步一步走近宋南州。


    宋南州神色淡漠的看著她走近,看著她跪在他麵前,看著她伸出手,碰到了他的玉帶。


    櫃子裏的溫香都快邀跳了起來,這是什麽套路?一言不合就脫衣服?


    媽媽呀,這是要上演限製級表演了?


    她是看呢還是看呢?


    可是好擔心,萬一真的會長針眼怎麽辦?


    不過,她沒有眼睛啊哈哈哈!


    沒眼睛長個屁的針眼啊,完全沒有這種擔心嘛!


    所以不看白不看,尤其這個通房小姐姐的身材還真不錯,看人家那豐、胸、翹、臀,看人家那前凸後翹的優美曲線,別說男人,就是她這個女人……不,她這個玉扳指看了都鼻子熱熱心癢難耐啊!


    她猜宋南州下一瞬就會將她壓在身下,對她這樣那樣做出各種不可描繪的事來。


    男人嘛,誰能經得起這樣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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